晚上杜惜洁背着所有人一个人开车来到江城监狱门口。

周围荒无人烟,漆黑安静。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个瘦削的人影拎着一个黑色帆布包走了出来。

强烈的车灯直射他的方向,让他有些不适应,抬手挡在眼前。

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蓄满灰白的胡茬,眼窝凹陷,眼睛的瞳仁发青。

远处的车晃了一下灯光,男人朝着车辆走过来。

车窗落下,男人加快脚步,半弯着腰。

杜惜洁打开车门下车,只用余光看他。像是见到什么恶心的东西,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杜二小姐。”男人颤巍巍的喊道。

杜惜洁从兜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扔给男人。男人反应还算敏捷才没让手机掉到地上。

杜惜洁自始至终连正眼都不曾给眼前这个人。

说:“让你活着出来,是让你将功赎罪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如果敢乱说话,小心你那个女儿被捏死。”

男人抬头惊愕的看着杜惜洁,他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孩是当年那个温柔似水又善良的杜二小姐。

现如今的她—冷酷无情。

徐源小心翼翼的说:“我明白…那孩子,现在在哪?”

“啪”

一声脆响。

那男人被杜惜洁一个耳光打的踉跄,不再敢出声。男人是躲得开的。

只是为了让杜惜洁出了郁结在心的那口气。

她要打,他受着。

杜舒晚从包里掏出纸巾,一边擦着那只刚刚打过男人的那只。

一边说:“徐源,最好管好你的嘴。她只能是肃川的女儿,你还指望她会认你?别忘了我让你出来的目的,你要是还想回去,我送你这一程。”

纸巾落地,杜惜洁也驱车离去。

徐源看着地上那张团成一团的纸巾,无奈苦笑。

即使鲁肃川死了十几年,他也不可能在杜惜洁心里有一丝位置的,自己还异想天开地以为杜惜洁会对自己有所改观。

徐源走在马路上,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原本他这辈子都没打算要出狱,无期对他来说不是惩罚而是赎罪。

想起二十几年前初遇杜惜洁的那天下午,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裙,明媚而自信。

那道黄色的倩影在徐源心里扎了根,成为徐源灰暗人生中的第一个光亮。

后来,杜惜洁爱上了鲁肃川,他就把那份暗恋放在心底……

造化弄人,鲁肃川身份暴露被石子谦秘密处理。徐源知道鲁肃川身死之前经历的所有私刑,也给杜惜洁透了消息。

却不曾想就是因为他的私心,想要和这位杜二小姐多说哪怕一句话。

可就是那一次的通话,差点害杜惜洁在石家丢了性命……

杜舒晚忽然从噩梦中惊醒。

莫名其妙的就梦见了她自己掉进了江城的那条江里,江水冰冷彻骨一望无际,她求助无望,整个梦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特别恐惧的就是一个人。

在暖暖的被窝里回神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漆黑的寝室里没有任何声响。

突然脑子里闪过石竹今天把她护在怀里的画面,那股拉扯她力量很重。

但也正是因为重才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毕竟被人保护的感觉没人能抗拒。

此时回想起来,才真切的觉得他身上的好暖,就连味道都是她喜欢的。

杜舒晚抱紧被子,想象那就是是石竹的温暖怀抱,安然入睡再无噩梦。

一夜好眠,杜舒晚拿着书包去了餐厅,手机微信弹出一个会话框。

‘好友验证’

石竹!

杜舒晚再次确定自己所看到的验证信息。

她认识的人只有他一个姓石的,应该是他吧?

点了验证通过后,对话框立刻来了一条消息——

【你出来一下,我在学校门口。】

现在?

杜舒晚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信息,确定他是说的现在。

【你等我两分钟。】

杜舒晚连早饭都没吃就跑了出去。

远远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在学校门口,黑色的大衣下的腿极长,头发短而清爽。

走近之后,杜舒晚不敢再直直盯着他,弯下的眼眸在清晨的阳光下,毛茸茸的睫毛在眼底覆上柔和的影子。

石竹自上而下正巧看到垂眸后的那一抹阴影,心底微动。

他唇角上扬,右手伸出掌心里躺着一支口红。。

“这是你的吧?”

杜舒晚点头把口红拿回来,说了声“谢谢。”

石竹慢一拍的收回手,软软的触感,在他手心划过。从手心一直蔓延,从右臂直接酥麻传入心脏。

“没关系,怕你用到。”他只不过想找个借口过来而已。

“谢谢石大哥。”

石竹问:“吃早餐了吗?”

杜舒晚摇头,正想邀请石竹去食堂吃早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可能不会吃这种早餐吧。毕竟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当然也不会有爱吃廉价食品的王子。

石竹已经从车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杜舒晚,袋子底部是热的。

“我路上买的。”

杜舒晚打开袋子,是一份汤包和粥。

“你回去吃,我先走了。”

杜舒晚“嗯”了一声,目送石竹上车离开。直到看不到那辆车,杜舒晚才收回视线,嘴角微微荡起笑意。

没等回到餐厅,杜舒晚就已经拿出一个包子放进嘴里。一口下去汁水四溅,浓浓的香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她想吃很久的蟹黄包,只因为太贵每次路过只是闻闻味道而已。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杜舒晚总能在早上或者中午或者晚上见到石竹。

而石竹每次来带的都是杜舒晚以往想吃没有吃到的东西。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那就不是巧合了。

杜舒晚不免会多想。还有杜惜洁那天那句话,让两家联姻,化干戈为玉帛。

难道石竹也有这个意思?

只是那样的人,她配得上吗?

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石竹今天给她带着是法式甜品,精致唯美的造型让杜舒晚无法下勺。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杜舒晚问这句话的时候,盯着手里的甜点,低着头。

希望石竹不要发现她此时发红的脸颊。

“从小一直想有个妹妹,也许上天是听见我的心声了,就把你送到我身边了。”

杜舒晚刹那间感觉冷水兜头而下,发烫的脸颊瞬间变凉。

不过杜舒晚还是装作开心,镇定自若的说:“那我以后可不可以直接喊你大哥。”

石竹单手覆上杜舒晚的后脑,顺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滑下。

“可以。”

他的笑容和煦,两个字让杜舒晚仅存的一丝期待销贻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