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声不大。却让整个城市都湿漉漉的。

城郊的草地上,躺着两个女孩,毫无生气。一个衣服被泥水溅得不知原色,小腿处血迹暗红;一个红裙艳丽,红的诡异。

不远处,传来一丝异响,一抹暗黑色的人影在晃动着。

杜舒晚幽幽转醒,“……”想发出声音的嗓子痛得火辣辣的,只是唇上动了动。

头很痛,腿也很痛。

周围黑的可怕,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神经,伴随着缓慢有节奏“嚓…咚,嚓嚓…咚”。

杜舒晚轻轻转头,看到身边唐怡,无声无息的躺着,额角干了的血迹混着发丝黏在脸上。杜舒晚费力的抬起手,轻轻推着红色衣服的唐怡。

她推一下唐怡人没有反应,她手上又加重了一些力气。

突然身边滚来一个土块,杜舒晚的手就这样举着,不敢放下,也不敢动。她吞咽了一下,不远处“嚓嚓”声还在继续。

杜舒晚缓缓放下手臂,又悄悄闭上眼睛。不久她又睁开眼睛,那个挖土的声音还在继续,她慢慢站起来,缓缓离开这个地方。

回头看到躺在地上的唐怡,狠下心一步一步离开。

几个小时前,她和唐一还在家里偷偷收拾着行李,之后上了一个网约车,然后……司机在一处没有人烟的路段停车

“乒”

杜舒晚眼睁睁看着唐怡就倒在了车尾,头下涌出红色的液体,猩红的血染红了唐怡的黑发和脸颊。唐怡不断涌出的血迹,让杜舒晚连连后退。

杜舒晚惊恐的顺着司机手中的铁棒看下去,末端还留着猩红的血迹,一滴一滴的落下,落到宽阔的马路上。

杜舒晚的心脏就好似被电击一样,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对上了司机阴森的眼睛。反应过来转身朝着前方奔跑,可惜,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司机追上。

司机用那根沾有唐怡血迹的铁棒朝杜舒晚的右腿狠狠砸下去,一声闷闷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疼痛袭来,随即,头被狠狠按在地面上,杜舒晚就晕了过去。

此时雨越下越大,司机嘴角上扬,两个女孩被拖上车以后,车牌也被换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了马路上的血迹,干干净净,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远处马路上的灯光给了杜舒晚生的希望,她忍着小腿处的剧痛,一步步挪动。看起来那些光很近,可她总还是走不到。

“救命”她的声音已经接近于虚弱,吐出的字也变得不清晰。

杜舒晚脚下一滑,跌坐到潮湿的草地上。站不起来就爬,就算爬她也要爬到马路上去。

黑灯瞎火的马路上杜舒晚突然就冲出来,开着车的石竹紧急刹车。虽然他不迷信,可这种时候车前出来一个人,饶是再大胆的人也会心颤。

石竹下车,缓缓走到车前,看清车前确实是个人,走近用脚踢了踢杜舒晚。

“哎”石竹蹲下来喊了她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石竹把人翻过来抱进怀里,拍打着杜舒晚的脸颊。眼前的女孩脸上血泥遍布,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引他入目是细白的脖颈,脖颈左侧一个小小的棕色痣。

石竹见人没了意识,把人拦腰抱起来。杜舒晚的腰肢极细,石竹的一个手掌就能圈过来。石竹蹙眉心想这小丫头这么瘦小,还没成年吧。这是营养不良吗?怎么这么瘦,连肋骨隔着t恤都数的清。

杜舒晚醒来,入眼的全是白色。她得救了。杜舒晚和警察的队伍在事发第二天摸索穿过树林灌木,着找到了埋尸的地方。

法医把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唐怡挖出来的时候,杜舒晚忍不住扭头呕吐。

夏天的空气炙热,杜舒晚却是汗毛倒立,瑟瑟发抖。

唐怡被放在地上,警察拍照取证。红色的连衣裙深深印在了杜舒晚的记忆里……

——年后——

“不要过来”

惊醒的杜舒晚,睁着滚圆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年以来噩梦让她已经习惯深夜惊醒,额头上的细汗打湿了额头上和两鬓的碎发。

夜里,无声的黑暗吞噬着她的意志,连着恐惧一起被吞得一干二净。

散落的长发让她犹如鬼魅一般直挺挺地坐着。

黑暗中杜舒晚打开床头的灯,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墙上的时钟。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舒晚起身下床,把房间里能打开的灯全部打开,屋里亮如白昼。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舒晚起身下床,把房间里能打开的灯全部打开,屋里亮如白昼。走出卧室,看着对面关着的那扇门许久,那是她妈妈的卧室,已经半年不曾住人。

如今,她真的成了孤儿了,

来到冰箱前,翻找着几乎空无一物的冰箱。一眼望去,就只有几片烂掉的菜叶。她随手拿出烂掉的叶子,丢掉。关上冰箱,然后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碗柜里找到半袋泡面。

提着半袋泡面,又抱了一瓶水回到了卧室,就这样掰开一点一点的塞进嘴里,发硬的面饼难以下咽,每吞咽一下都让杜舒晚的食道犹如刀割。拧开瓶盖,猛灌着水,冷水顺着食道流进胃里,肚子瞬间就像被放入了冰窖,冰凉的感觉一直蔓延到了指尖,蔓延到全身的血液里。

她继续往肚子里灌着凉水,一直到瓶底没有一滴水。她还是仰着头,泪水无声的流下,顺着眼角流入了发际里。

满足的水足饭饱之后,纤细的身躯滑进被窝,屋里的灯依旧亮着,陪着她一起入睡。

次日一早杜舒晚来到学校刚进教室,杜舒晚路过过道的几个女生偷偷的小声议论着。

杜舒晚不予理会,只管走自己的路,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被当成‘瘟疫’对待。只是她不明白分明她也是受害者,只是因为活下来了,只是因为她只有活了下来就被全班甚至全校的人躲着走。

好似唐怡是她害死的……

今天的议论声比往常要久,她都快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了,可还是隐约听到声音夹杂着嘲笑声。突然腰间多了一件校服,杜舒晚回头去看,是同班的刘雨田。

杜舒晚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刘雨田小声说:“你裤子脏了,围一下吧。”

杜舒晚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接过刘雨田挡在她腰上的衣服系上。面色无常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淡定的把书包放到座位上,就出了教室。

前脚刚出教室,后面教室里就传来哄堂大笑的声音。

杜舒晚还是头也不回的疾步走进了卫生间,把自己关在隔间里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进来也没用,身上什么卫生用品都没有。

不一会儿,有人在卫生间外轻声问道:“杜舒晚,你在哪我给你送卫生巾和裤子。”

杜舒晚轻扣着隔间的门,沈长青走过去把裤子和卫生巾递进去,再次说到:“裤子有些薄,不过在教室里肯定不会冷。还合身吗?”

杜舒晚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裤子,回答说:“合身。”

她换好衣服,打开门走出来,外面已经没了人。杜舒晚追出去想去道谢,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脚下犹如千斤重。

给她送衣服的是隔壁班沈长青,是高三部的天之骄女,杜舒晚是认识的。沈长清青春洋溢又自信骄傲让她心里是羡慕。

原本,原本她也可以无忧的活着,她也可以像沈长青那样自由的拥抱属于自己的青春。

可是现在她每天都要为下一顿饭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