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矿洞守护者

在他们离开拜索的第四天傍晚终于顺利抵达了伦伯特王国边境。

他们走过辽阔的临河平原，站在崖边眺望远方，伦伯特王城映入眼底。在那繁华秀丽的古城尽头，一座肃穆沉寂的巨大黑色城堡矗立于万千楼宇之中。

杰森从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靠近他的父亲，他设想过，但他告诉自己那不可能，除了相同的血源他们几乎就是陌生人，这是一种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关系。

当然，他渴望拥有父亲母亲，像所有普通孩子一样。珍妮和盖文给了他许多爱，这足以弥补一些遗憾，但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活在世上却无法见面，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心结。

“我们不需要从伦伯特王城内经过，别担心。”盖文看出杰森的愣神是因为什么，他的目光就没从黑城堡离开过。

“他就在那儿，对吗？坐在他的王座之上，身边围绕着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女和忠诚的士兵。”杰森想到这些其实是替父亲开心的，至少他们彼此的生活都很幸福，这也是一种安慰。

“他不会忘记你的存在，我了解以瑟，他深爱你的母亲，也爱着你，无法与你相见必定煎熬着他。”盖文按住杰森的肩膀说:“他爱你……非常爱你，这一点不需怀疑。”

杰森回头冲盖文笑了。

“好了，我们继续吧，还有很长一段路呢。”盖文冲阿奇使了个眼色，阿奇明白他是不想让杰森在伦伯特王国附近呆得太久，导致他胡思乱想。

坐在草地上休息的“影子”迅速整理好一切重上马背，埃德蒙打开木箱检查了石英桶和火药，确定一切安好后冲克肯挥挥手。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远处看时像一条黑色的蟒蛇在枯黄的草地上蜿蜒前行。

临近午夜时他们进入了葛里格山谷范围，这里的土壤和山体都是发黑的深褐色，草地腐烂，树木干枯，大大小小的山密集连接，山谷里漂浮着混浊的黄色浓雾。

“你们看见了吗？那里有光！”克肯压低嗓音说，他们躲在半人高的灌木丛后，距离山谷入口只有三四百英尺远。

远处的山坡上散布着无数火光，应该是火把之类发出的，能看到许多物体在移动，但因为距离太远和天黑没法看清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了，我们在这里扎营休息，明天天一亮就进山。”盖文说。

“我们能生火吗？会被它们看见吗？”沃利问。

“没事，无论是龙还是哥布林，它们的听力都很好，但视力都很差，看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杰森自信地说。

在温伯尼庄园从不出门的那几年阅览过各种神神鬼鬼的怪奇书籍，目前为止好些知识都派上用场了。

“要不派个人去看看那到底是些什么生物？”克肯提议，埃德蒙和盖文默契地对视一眼后点头笑了。

“我恨他们。”克肯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棵又一棵树后谨慎地向山谷入口移动:“糟老头！死秃驴！如果我被龙发现，一定会告诉龙你们的位置，大家一起死！”

克肯几乎要哭出来了，虽说他对龙充满好奇，但从远处看看可以，和同伴们共同面对可以，让他独自一人探寻龙的洞窟可是万万不可以。

越是靠近山脚越能听见山里传来的各种噪音，铁器击打矿石的声音、尖锐又无法听清的怪异吼叫、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和呼哧呼哧的风箱推拉声。

克肯紧张地满头汗水，听到这些动静，葛里格山谷守护矿洞的可怕生物应该不会是龙了，龙才不会用斧头和锤子砸矿呢，它会直接喷火把矿炸开。

克肯调整好呼吸鼓起勇气从树杈中冒出半个头，窥探着不远处的山坡上到底是些什么生物在采矿。

那是一大群暗绿色的人形小矮子，身上裹着零星几块粗糙破布蔽体，尖尖的大耳朵像是翅膀一样横在脑袋两侧，又尖又长的鼻子和下巴，黑色瞳孔像豆子一样小。

它们正忙着开采一个金矿，虽然它们的胳膊和腿细得像竹竿一样，可抡起锤子力气大得吓人。

它们两两一组用担架抬着碎金块从洞里出来，然后将那些金块一股脑倒进黑色大锅里熔化。

那些负责烧火的绿家伙舌头垂在外面，就像被暴晒后热坏的狗一样，它们满身大汗但执着地添柴、拉风箱，誓要让火焰的温度达到顶峰。

它们的数量非常多，所以开采进度特别快。

“见鬼！这应该就是杰森少爷说起过的哥布林……可真他妈丑啊！”克肯心想，他慌张地直吞口水。

那些可怕的丑陋生物说着克肯听不懂的语言，有些体型大些的举着狼牙棒或铁链，应该是负责督促其他哥布林干活的监工。

忙碌的哥布林们偶尔还会因为擦碰和同类起争执扭打在一起，就像牲畜一样毫无章法。

克肯观察了一会儿后按照来时的路线悄悄往回走了。

等克肯回到他们驻扎的地方时，所有人都在围着火堆取暖，沃利正在给他猎到的两只灰兔子退毛，盖文在往汤锅里撒调料。

“快点沃利，水都开了！”盖文催促着，埃德蒙撸起袖子和沃利一块忙活起来。

克肯吸溜着鼻子大口喘气，当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勘测敌情时，这群家伙居然都这么安逸的歇着呢。

“克肯回来了！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杰森看见克肯失魂落魄的模样赶紧问，克肯点着头说:“和你描述的一样，又绿又矮，丑得要命，它们太多了！”

“所以是哥布林，”杰森琢磨了一会儿说:“别看它们个子小，力气还是很大的，而且它们是大型群居生物，性格狡猾邪恶又暴戾，最好还是不要惹怒他们。”

“那我们白天去就安全了对吗？”克肯问。

“哥布林生活在黑暗的地底世界，他们惧怕阳光，所以通常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炎金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凛石需要用到火药，会把它们吵醒。”杰森说，阿奇不以为然地说:“那就杀了它们。”

“相信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如果我读过的书上没有骗人，克肯看见的仅仅是九牛一毛，它们就像蚂蚁，你永远杀不完。”杰森走向放火药的马车扫视一圈后说:“明天，我们先把炎金弄到手，然后观察一下地形，那些矿洞通常很深，阳光照不进去，如果把哥布林吵醒，即使是白天它们也一样会行动，我们得找好退路才能引爆凛石母。”

阿奇认可地点头，没人了解葛里格山谷里的具体情况，盖文只是模糊记得凛石和炎金的位置，所以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沃利的炖野兔子汤称不上美味，但比起干巴巴的面包和又冷又硬的肉脯还是好了许多。

不知道是在担心明天的行动还是在担心阿戈斯蒂诺，阿奇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吃。

“我们去散散步吧！”杰森放下汤碗对阿奇说。

葛里格山谷的夜空很美，有皎洁的下弦月和无数颗璀璨繁星，他们缓缓走在辽阔无边的草地上，两个人都长高了，但杰森总比阿奇矮上半头。

“别担心，等我们回去，可以向巴尔克利打听一下，她认识那么多女巫，说不定她知道怎么救你父亲。”杰森说，阿奇只是点点头没有出声。

“我得告诉你个秘密。”杰森突然表情诚挚地说:“其实我……特别想踏入那座王国，它就在那儿！离我那么近，他……他就在那儿。”

听见杰森对他坦白这么重要的心事阿奇变得认真起来:“那为什么不去呢？你说过，哪怕以陌生人的身份见上一面也好。”

“我……我不想让盖文难过，如果我对亲生父亲过于执着，那会伤害到盖文，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杰森仰头望着星空说:“我也想见见我的母亲，珍妮说她的头发是火红色的，她的眼睛像闪闪发光的星星。”

阿奇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夜空，他从没发现夜晚的天空能如此美丽。

“你想她吗？”杰森问。

“每一天。”阿奇浅笑着回答，杰森偏头看着阿奇的侧脸激动地说:“你鼻子上有颗星星！”

阿奇笑着看向杰森说:“噢等等！你的眼睛里也有星星！”

次日清晨，阳光撒向大地，缭绕在葛里格山谷周围的黄色浓雾都浅了些，所有人装备完毕。

“影子”中有几名非常优秀的弓箭手，沃利也称得上其中之一。

盖文说炎金和凛石都在葛里格山谷的西面，所以他们将两辆装载着火药和容器的马车停在了西边山脚下，然后将石英桶搬到了山坡上。

这里有三扇哥布林用木框隔开的门，但那些门只适用于哥布林的体型，对人类来说格外低矮，他们只能从那些门爬进山的里面，石英桶也是很勉强才弄进来的。

山里像是已经被掏空了一样，纵横交错的大铁链挂着用来拉吊矿石的锁具和运输用的木质轨道车。

“他们真的都去睡觉啦！”克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他的口型所有人都能看懂。

四个“影子”负责抬着石英桶，盖文按照遥远的记忆领他们寻找炎金矿洞。

“你确定你还记得吗？我是说，已经十几年了，而且你老了。”克肯看盖文找了挺久还是毫无头绪忍不住嘲讽起来。

“那东西没人采，一不小心就会把手熔掉，你们一定要注意，别用手去碰。”盖文叮嘱道。

盖文叉起腰从左手边第一个矿洞开始数起，数到第六个时他指着那矿洞说:“那个！我们走！”

他们排着队谨慎地走进矿洞，迎面而来的热气让盖文更加确定自己找对了地方。

后面的“影子”递过来两个火把，盖文接过一个领着他们往更深处走去。

“这儿！炎金，沸腾的黄金液，看看这色泽，做成铠甲肯定非常漂亮！”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炎金本体，盖文仍旧激动。

矿洞深处的大坑里满是熔化的黄金，把矿洞洞顶和墙壁都照成了金色，站在炎金池旁边是非常煎熬的，因为那池子里的温度太高了。

杰森凑过去想好好看清楚，盖文和阿奇同时拦住了他。

阿奇吩咐“影子”用石英碗将两个桶灌满，“影子”们紧张得要命，这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和白烟的滚烫黄金会在你靠近时将你手上的汗毛全都烤没。

用了半个小时，换了七八次人才终于把石英桶灌满，他们用结实的绳子把石英盖捆|绑固定好后，非常缓慢小心地将两个石英桶搬到了山脚下的马车上。

“很好，先把这辆车弄到山谷入口去，其他人，带上所有火药，我们去找凛石。”阿奇吩咐一个“影子”弄走马车，剩下的人将另一辆马车里的火药搬空了，他们通过那三扇小门再次回到了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