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听到徐卫这么说,脸色一苦,心说现在是不想让邓文华不走,但回头邓文华要是真的跟无赖一样赖着,请都请不走,那更是一件麻烦事,头疼的拍了一下额头,这时候路鸣只能说自己官实在是太小了,面对眼前这些大爷,他只有受气的份,也没辙了,只能再求助陈兴,问问该怎么办。

这个时间点,正是在南州大酒店里的陈兴向福佑军敬酒的时候,给福佑军敬完酒,陈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本不欲理会的陈兴看到立在一旁没出声的秘书长邓毅这会也要跟萧国栋喝一杯,陈兴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见是路鸣打来的电话,陈兴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什么事,再次看了邓毅一眼,脸上并没表现出什么,陈兴心里却是盘算开了,要不要当着福佑军的面接这个电话,给邓毅上眼药?不过真那样做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再怎么说,邓毅都是福佑军的大管家,深得福佑军的信任,他跟福佑军可没半毛钱关系,福佑军会是什么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陈兴心里还在迟疑着,却是忘了手机拿在手上,他没按掉,就还一直在震动着,虽然没声音,但旁边的人一下就注意到了,再加上陈兴看似左右为难的样子,萧国栋看了一眼,笑道,“陈兴,有电话怎么不接。”

萧国栋一开口,福佑军也看了过来,陈兴当下不再迟疑,心说这就别怪他了,谁让邓毅教子无方,又纵容儿子胡作非为的,反正他跟邓毅的梁子也结下了,不差这个电话,正好眼下萧国栋在这,这电话接了也就接了,“路鸣,什么事?”

“陈市长,那邓文华现在反而要主动进拘留室了,说是要一直呆在里面,除非您去请他出来,要不然他不出来了。”路鸣在电话那头跟陈兴如实汇报道,他也是被逼得没法了,要不然不至于动不动就给陈兴打电话。

“哦?”陈兴习惯性的挑了挑眉,眼神往邓毅的方向瞟了一眼,陈兴心下冷笑,邓毅呀邓毅,你儿子这么嚣张,那也别怪我了,就算是福佑军会对他有看法,他今天也豁出去了,心里有了决断,陈兴趁着福佑军还没走,说道,“邓秘书长,这电话好像还是跟您的公子有关。”

“是嘛?陈市长的电话怎么会跟我儿子有关,没弄错吧。”邓毅被陈兴看着,眉头一皱,紧紧的盯着陈兴,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心里一股无名火蹭蹭的往上窜着,陈兴接电话前就有朝他看了过来,邓毅预感到可能跟儿子的事有关,没想到不止被他猜中,陈兴竟然挑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说出来,饶是邓毅涵养功夫再好,这会也是气得三尸神暴跳,要不是福佑军跟萧国栋就在身边站着,邓毅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压下心里的火气,陈兴这么做,这是要当面撕破脸啊,大家好歹都是高级干部,背后怎么耍手段都无所谓,但有这么干的吗?

“没弄错,还真是跟邓秘书长您儿子有关。”陈兴无视邓毅的目光,他的话已经成功吸引了福佑军的注意力,此刻福佑军看了看邓毅,就略显好奇的看向他,陈兴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废话,径直道,“邓秘书长,您儿子跟几个朋友在餐厅吃饭,听说是您儿子的一位朋友调戏餐厅的女服务员,您儿子不仅不劝阻,还出手打了赶来阻止的餐厅老板耳光,这会正在公安局里呢,公安局的人一听您儿子报出名头,说是省委邓秘书长家的公子,吓都吓坏了,赶紧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说是不敢办这个案子,赶紧要放人,但偏偏您儿子这会不走了,说是要让市领导亲自请他出去,要不然就呆在公安局不走了。”

陈兴每说一句,邓毅的脸色就阴沉一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脸上火辣辣的生疼,丢人丢到福佑军面前了,邓毅心里头那个恨,看着陈兴的目光都快能吃人了,偏偏不敢出声怒斥,福佑军眼下可正盯着他来着,邓毅知道福佑军就算再信任他,难免也会因为这件事产生一点不满。

陈兴看着邓毅脸色难看,又笑了一句,“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有没有弄错,现在冒充干部家属的人太多了,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抹黑邓秘书长您的家人,邓秘书长,要不我再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不用劳烦陈市长了,我自己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邓毅沉声道,他也拿出手机打电话,明知道事情是跟陈兴说的不会有太大出入,邓毅却是只能装做不知情,否则这人只能丢得更大,陈兴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邓毅咬牙切齿,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国栋,下次有机会再一块聊聊,我那边还有客人,就不多留了,镇海那边,我会再下个指示,让地方政府全力协助你们公司处理。”福佑军此时突然出声道,朝萧国栋告辞了一句,回头大有深意的看了陈兴一眼,福佑军似乎无心看眼前这出闹剧,人已经往外走去。

看到福佑军往外走去,邓毅作势要打电话的举动也停了下来,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心想福佑军这是要给他留点脸面,盯着陈兴看了一眼,邓毅也跟着往外走去。

萧国栋亲自走过去将门关上,转身回来才笑道,“陈兴,你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当着福佑军的面打他大管家的脸,你就不怕间接得罪福佑军这个省委书记?得罪了他,你在南海省可就真的难以立足了,你要清楚了,咱们势力再大,这南海省终究是福佑军的地盘,他要想收拾你,就算你不敢太过分,但随便张张口,也够你喝一壶的,除非你调出南海。”

“我这也是被逼上梁山了,那位邓秘书长的儿子太操蛋了,打了人还有理了,我让公安局人将他扣下了,也不想真的拘留他,只是让他给被打的人道个歉就让离开,他倒好,说是绝不会道歉,就呆公安局不走了,除非我亲自去把他请出来,要不然他就赖着了,嘿,萧哥,您说我能不能当这个缩头乌龟。”陈兴苦笑,“咱不能被人这么欺负吧。”

“这缩头乌龟的确是当不得,要不然都当咱们邱、萧两家的人好欺负了。”萧国栋此刻听陈兴详细道来,也是冷笑连连,一点也没有刚才和和气气的样子,表现出来的竟是比陈兴还要强势,“不就是一个省委秘书长的儿子吗,当自己是中央那几位的后代不成,就算真是中央那几位的后代,都是跟咱们客客气气的,一个破秘书长的儿子算个球,把咱们惹急了,把这秘书长掀下马来又有多难。”

陈兴没想到萧国栋还有这么一面,听到萧国栋如此说,端的是有些目瞪口呆,随即竖起一个大拇指,“萧哥,还是你牛,瞧您这气势,我拍马都赶不上,小弟我真的是佩服之至。”

“少给我溜须拍马的。”萧国栋笑骂道,“我看你刚才也是故意要把我拉下水吧。”

“没,萧哥您怎么能那么看我,我绝不会做那种事。”陈兴神色一肃,信誓旦旦的说道,腮帮子却是忍不住抽了抽,险些就笑了出来。

“你不会做才怪。”萧国栋看陈兴的样子,哼了一声,嘴上如此说,他也并非真要跟陈兴计较,继续说回刚才的事,“陈兴,咱们不主动欺负人,但也容不得别人骑到头上拉屎拉尿,这事你尽避放手去处理,真有事,我给你兜着。”

“萧哥,这话可是您说的,那到时候需要您出面的时候可别拒绝。”陈兴心头一喜,总算是让萧国栋开金口了,也不枉他叫萧国栋表哥了,这表哥也够仗义的。

“你萧哥我是那种人吗。”萧国栋瞪起了眼睛。

“萧哥您当然不是那种人,我说错话,自个掌嘴。”陈兴嬉皮笑脸的说着,心情大好,也懒得去在意自己的形象,有萧国栋的话搁在这里,陈兴处理这事就更加进退自如了,邓文华要是还敢再犯浑,他也要动真格了,不过刚才被他那么一搞,也不知道邓毅还敢任他儿子胡来不,反正现在有萧国栋的话作保障,他也不怕事情闹大。

……

邓毅跟在福佑军的后面,有心想就刚才的事解释一下,却又无法启齿,在福佑军面前丢这种脸,他这个秘书长委实是无地自容,虽然福佑军刚才从包厢里离开是带着些维护他脸面的意思,但邓毅比谁都清楚,与其说福佑军是在给他留点脸面,不如说是福佑军在维护自个的脸面,他是福佑军一手提拔上来的省委秘书长,是福佑军的大管家,跟前红人,陈兴刚才对他打脸的举动倒也不如说是不给福佑军面子。

迟疑了一下,邓毅终究还是跟上福佑军的脚步,“佑军书记,我教子无方,让您笑话了。”

“你的家事不用来跟我说。”福佑军摆了摆手,看起来颇有些不耐烦,他堂堂一个省委书记也懒得听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又往前走了几步,福佑军看似不经意的又说了一句,“邓秘书长,你是国家干部,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纵容子女打着你的旗号胡作非为早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佑军书记教育得是,回头我一定重视子女的教育问题。”邓毅心神一紧,知道这是福佑军敲打他的话,福佑军这样说,也意味着这件事在福佑军这里算是风平浪静了,子女的问题是子女的问题,邓毅相信到福佑军这个层次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导致对他的信任有所动摇,但是否会留下一些些不满,这恐怕就不好说了,心里对陈兴大恨,今天给他敲的这记闷棍着实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还要担心在福佑军心里的印象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