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下次召人侍寝才会第一个想到她!

可她更加知道,皇上这会儿过来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借机削廖羽柠的势,他也已经忍到极限,想更快的发落了廖羽柠。

她转身,没有直接抬头去看他,而是俯到地上磕下头去。

“嫔妾孟娴湘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她的声音在抖,因为太冷了。

轻轻踩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皇上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抬起眼皮就能看到他那双明黄绣着金龙的鞋子。尽管已经有人替她撑了伞,可湿冷的雨气早就已经浸入她的体内,致使身子抖得很厉害,她控制不住。

“把头抬起来。”

帝王的声音,如这天气一样冷峻。

孟娴湘微微直起身,手撑在地面高高仰起头,被大雨刷的发白的脸,怜色过浓。

而他,年轻的当朝帝王赵君珩,他好高啊!

他没低头,只垂着眸子,天生的君王睥睨一切的姿态。

站在他身侧的于忠海以及为孟娴湘撑伞的太监,齐齐移开目光,不敢多看她一眼,因为她被雨打湿的身子狼狈极了,狼狈的露出大片春光,湿透的抹胸紧紧贴在皮肤上,薄薄的勾勒着里面圆润的形状。

赵君珩眉头微动,目光在她的胸前流连了片刻。

而后又盯着她楚楚可怜的脸,沉声问:“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他的眼睛是认真在看着她的,可她却感觉不到丁点的温度,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帝王高深莫测的冷情。

她俯首,额头轻轻的在地上磕了一下。

再抬头,目色真挚的看着他回答:“求皇上做主,嫔妾真的没有不敬廖昭容。今日午后由于闷热,嫔妾便让贴身宫女素兰陪着嫔妾去御花园散心。素兰见御花园里的芍药花开的正好,便摘了一朵插在嫔妾的发髻上,许是…许是嫔妾不该说那些自怨自艾,说入宫至今都还没见到皇上的话,否则也不会惊动昭容误会嫔妾,说嫔妾嫉妒她得宠。”

“她还说……”

说着说着,她又把头低了下去,似难以启齿,更是欲语泪先流的模样,滚下的两行泪仿佛还冒着热气,更显着她身上的冷,瞧着真是可怜,恨不得立即把她抱在怀里,以体温供她取暖。

“还说什么?”赵君珩问她,声音放柔了些。

“你不用怕,如果你没有错,朕自会替你做主。把头抬起来,继续说。”

孟娴湘缓缓再抬头,用让人怜惜的眼色像在看一个能拯救自己的救世主一般,她再答道:“昭容说,嫔妾插花的行为如同青楼里的狐媚子,把皇上当做……当做嫖客。”

“荒唐!”他愠怒,拔高音量。

堂堂九五之尊,被贬做青楼嫖客,自然是生气的。

孟娴湘身子猛地一颤,做出被他的生气的样子吓到似的,瑟缩着又磕了下去。

“所以她就你让罚跪,连着跪了一个下午?”

孟娴湘没有抬头,只哽咽着如实回答:“昭容让嫔妾跪到天黑,嫔妾不敢不跪,因为嫔妾怕牵连家人。皇上,求皇上怜惜让昭容放过嫔妾的家人。昭容说…说要动用廖侯府的人来对付嫔妾的母家,可嫔妾的父亲不过一个小小的州官知府,实在无非承受侯府的怒火呀。”

“真是笑话!”赵君珩的声音,听着是越发生气。

“他侯府哪来这般滔天的权势,竟敢越过朕去随意处置一个朝廷官员。这样看来的话,朕是不是得让出这个皇位给廖侯府来坐?”

没有人看见,孟娴湘磕向地面的那张脸,偷偷的勾起笑容。

“不是的!”这时,紧闭的沉熙宫终于开了门,廖昭容紧张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许是,躲在门后偷听的宫人去向她禀报的皇上来了的消息,她在后面有一会儿了。

“不是的皇上,不是这样的!”

廖昭容从里面跑出来,跪在赵君珩的脚边,她身边还紧紧跟着一个为她打伞的宫女一刻也不离身。再反观被淋的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的孟娴湘,形势与她成为了明显的对比。

赵君衍没多看廖羽柠,而是俯身对孟娴湘伸手。

“起来。”他道。

听着在自己头顶上响起的声音,孟娴湘抬头露出又惊又喜的样子,反复用眼神来确认,怕是自己被淋糊涂了而做的梦。

“起来吧,朕送你回宫。”

第14章 带她坐上龙辇

眼前的帝王,像突然变了个人。

他此刻看孟娴湘的神色,温柔极了,像是最对待他心爱的恋人那般。

她恍然若梦,不敢动。

他便将身子俯的更低,一手抓着她冰凉的手腕,一手搀扶着她的肩,边上的素兰极有眼力见的一同扶着孟娴湘,带着她从地上站起来。

因为跪得久,一下子站起来的时候不适应,她整个身子都往前扑了扑。

赵君珩没有抗拒的揽住她,帮她稳住身形。

“你身上好凉。”赵君珩说着,脱下身上的龙袍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孟娴湘一副在梦中似的模样,怔怔的看着赵君珩的脸色,全然忘了礼仪规矩的样子,急切又小心翼翼的想要确认眼前事是不是真的。

当然,这样柔弱的样子都是她故意做给他看的。

赵君珩是帝王,他需要被仰视,被崇拜,被当做是天一样的依靠。所以她自然要做出一副柔弱无助,需要依靠他的样子,来满足他身为帝王也身为男人的尊严。

可这一幕落在廖羽柠的眼中,则化作沸腾的妒火。

“皇上,您听嫔妾解释!”她极为大声的喊,不愿看前面两人你侬我侬。

听见她的声音,赵君珩温柔的面色骤然一变。

他揽着孟娴湘站到一边,回身凝视着廖羽柠道:“别说朕不给你机会,你若有理,朕自然不会只听孟贵人的片面之词而轻易下决断。你说吧,朕相信你躲在门后也听得差不多了,那朕便问你,孟贵人说的那些,你认还是不认?”

躲在门后的事被拆穿,廖羽柠面上一红。

可要她认下是自己故意欺压孟娴湘,她也是不愿意的,她不想让皇上觉得她心眼坏。

“嫔…嫔妾……”只是一开口,她却发现自己好像无从辩解。

因为,孟娴湘说的的确句句属实。

“嫔妾是责罚了孟贵人,可…可是她先顶撞了嫔妾的,皇上你要相信嫔妾呀。”

廖羽柠学着孟娴湘的可怜样,拧着脸试图挤出几滴眼泪泪,可拧巴了半天偏是连眼睛都红不起来,更别说眼泪了,演技实在拙劣,叫人看不下去。

又因为地面都是水,她的裙子被污水弄湿因此心生嫌恶,跪的不踏实,身子不住的左右晃动。

赵君珩看着,眉眼间皆是厌色。

“你既说是她顶撞了你,那且仔细说说她究竟是如何顶撞你的?”

“是她!”廖羽柠立即怨恨的指着孟娴湘,怒道:“是她不满嫔妾得宠,诅咒嫔妾早晚会失宠,如此以下犯上惹恼了嫔妾,嫔妾这才罚她的。”

赵君珩闻言,回头看向被揽在身侧的孟娴湘。

她的身子依旧冻得发抖,可面对廖羽柠的指证,她没有急于辩驳,只是滴了几滴泪冲着赵君珩摇头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冤屈。

这种事情又没有亲眼所见,只凭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指责,无法有效的判决。

听着,也让人心烦。

因此,孟娴湘便要做的比廖羽柠更加让人省心,不去跟她争论,以此赢取好感。

且有的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加有力。

廖羽柠说的再多,可她那盛气凌人指责别人的架势,和孟娴湘落泪发抖的惧怕模样相比起来,谁更像是受了委屈呢?

赵君珩轻轻拍了拍孟娴湘,示意她不要害怕。

随即对廖羽柠冷言再道:“即便真是孟贵人以下犯上冲撞了你,你罚也罚过了,都已经让她冒着大的雨让她跪了那么久,还有什么气不能消?”

“皇、皇上,您听嫔妾……”

“孟贵人再狂悖也还有皇后来管教她,怎么,你觉得朕宠了你几日,你就可以在这后宫做起皇后的主了?甚至还敢大言不惭,要以你廖家侯府之势,越矩处决由朝廷亲封的官员?”

“不…不是的!”廖羽柠俯低身子,被皇上的脸色吓到了。

赵君珩不愧是帝王,他一生气就能让人感觉天都要压下来似的,他没有过多的怒意表情,可单单一个眼神,一段语气就足以使人忍不住要跪地磕头。

站在她身侧的孟娴湘,亦不由被他的威势压得心尖儿一颤。

“不是?”赵君珩冷笑,连雨都仿佛随着他的怒气越下越大了。

“孟贵人叩在你的门前喊了那么久,现下满宫的人都知道你因生她的气而要迁怒她的家人,如若不是,你早该开门出来解释。还是你觉得,你仗着自己太后侄女的身份,如今又恩宠正盛,便可以恃宠生娇,为所欲为?”

“廖昭容,朕从前觉得你只是骄纵了些,本性并不坏。”

“可如今朕对你,只觉得失望!”

“若朕今日不来,你是不是准备就让她一直这么跪下去,最好就直接跪死这大雨中,你便觉得解气,觉得开心了?今日是孟贵人,明日又将是其他哪位贵人,是不是旁人但凡有一句话不顺你心,你就要生生让她们跪着跪到死?”

“你内心如此残忍,是要将朕的后宫搅得天翻地覆吗?”

话落,宫女太监都已经跪了一地了。

孟娴湘原本也要跪,可赵君珩一直揽着她,不许她跪。

那边跪着的廖羽柠已经吓得脸发白,说话都不利索了:“皇上、皇上您听、听嫔妾解释,嫔妾…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只是、只是今日心情不好,不不不,不是……”

“皇上,皇上!”

廖羽柠突然叫喊着跪行了几步,很着急的样子。

因为赵君珩竟然俯身将孟娴湘打横抱在了怀里,并且转身走向龙辇,似要抱着她一起坐上去。

“皇上你别走,嫔妾知道错了皇上!”

“皇上,嫔妾真的知道错了!”

可实际,她心里好恨。

她先前尽管再得宠也从未坐过龙辇,何况还是被皇上抱在怀里坐上去的。

龙辇,那可是龙辇啊!

就是皇后,也从来没有过那份殊荣能够与皇上同乘一座龙辇!

皇上怎么能带孟娴湘那个贱蹄子坐龙辇呢?

可即便她再不忿,孟娴湘此时都已经坐了上去了,而且还是枕着皇上的胸膛坐在他怀里的。

“廖昭容,你就这雨里跪着吧,什么时候雨停了你什么时候再回去,否则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别人的痛。往后,你就在沉熙宫里待着,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