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惨叫,黄少甫的右腿上了夹板。苏文静不像是治疗病人的医生,更像是维修机器的车间女工,简单粗暴。

随后,苏文静又端来一盆粘稠、黑乎乎的不明液体,喂狗一样丢在黄少甫床前。

“喝吧,喝完就好了。”从苏文静的语气里听不到半点怜悯,听到的都是自卖自夸的得意。

黄少甫看了两眼,就被那股呛鼻子的味道给熏吐了,连忙摆手求饶,“你想彻底摆脱我这个累赘,不需要这么费劲吧,你是不是把全世界最恶心的东西都放进去了。”

“恶心人吃恶心药,不是挺般配的嘛,”苏文静亲自舀了一勺递过去,“你以为我熬了一个下午是陪你过家家啊,还不是盼着你早点好,早点离开我这里,你多住一天,我就多损失一天的房钱。”

药已经送到了嘴边,不拿出一点诚意来,实在过不去了,黄少甫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恰巧这个时候,苏萱萱从门缝里探进了头,朝着黄少甫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不吃药,就不给饭吃。”

黄少甫还能说什么,不能被这对母女瞧不起,“不用勺子,给我盆!”

“壮士,够豪气!”苏文静正想赶紧离开呢,把药盆塞给他,看着他一口一口喝干净了,才满意,“把衣服脱了。”

这个要求太突兀了,黄少甫一时没明白,双手抱住自己,一副绝不从辱的贞洁样,“难道你给我喂的是□□?你死了这条心吧。”

“再胡说把你的嘴巴缝上,给你洗洗衣服,臭气轰天想把我的房间熏成粪缸啊!”

很快,苏文静捏着鼻子把黄少甫的衣服丢进了水桶里,她之所以没有立刻扔进洗衣机就是怕熏坏了洗衣机,得先用水泡一泡。

店门被粗暴地推开了,莫全带着两个小弟站在了客厅,眼睛不怀好意地四处乱瞄。

“住店吗?”苏文静知道他们此行目的绝不是住店。

“不住店,找个人。”莫全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走向柜台,准备乱翻登记簿。

“你们有搜查证吗?有警官证吗?”苏文静一把夺回自己的登记簿,“没有的话,你们没权力侵犯我的客户隐私。”

苏文静很害怕他们冲上楼去,他们肯定是在找黄少甫,一旦被他们发现在自己这里,打起来的话那就是天塌地陷了,刚装修好的民宿肯定又得重装修了。

必须稳住他们,苏文静把登记簿放回去后,就想好了对策,态度缓和下来,“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人?”

“个子很高,留着中分发,看起来娘里娘气的,皮肤有点黑,来过你这里吗?”莫全的描述显然带了主观色彩。

苏文静装作回忆状,摇摇头,“他怎么了?欠你们钱啦?”

“哼,欠我们的命!”莫全无意间被地上的水桶吸引,慢慢走过去。

如果被他看到里面的衣服,那苏文静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眼看水桶里的衣服就要映入莫全的眼帘,楼上传出了咳嗽声,男人的咳嗽声。

莫全一下子警惕起来,“你不是说今天没有住店的客人吗?”

其中一个小弟捏起了水桶里的衣服,“全哥,男人的衣服。”

所有的危机感都迎面袭来,苏文静心一狠,不管了,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吧,她朝着楼上喊道,“那个……饮白!你的堂弟们来了,要他们上去吗?”

众人全都怔住了,眼睛都望向楼上,莫全用手势和眼神给苏文静示意,“他在?”

苏文静装出难为情的样子,“你们说是就是吧。”

“大姐,你!”莫全竖起了大拇指,转身给两个小弟挥手,“我们走吧。”

但是,刚走出门口就停住了,因为他们看到药铺的门还开着。苏文静知道莫饮白就在药铺里,如果让莫全他们进去的话,肯定会露馅的。

“怎么?你们还想去药铺里搜人啊?你们刚才的态度我就不跟饮白说了,还不快走。”

刚起了疑心,但是看到苏文静此刻为虎作伥的表情,莫全还是信了,识趣地带着小弟离开了老金街。

危机一解除,苏文静就瘫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外面又响起了聒噪的摩托车驶过的声音,差点把苏文静吓出神经病来。

站在门口一看,外面好似兵荒马乱,到处是来来往往的莫家子弟,他们正满世界寻找黄少甫,把街坊四邻都惊出了各自的店铺,站在门口看热闹。

这个时候,黄少甫又开始作怪了,天花板传来了敲地板的声音,苏文静只好上楼查看,发现黄少甫再用晾衣杆敲着地板。

“你发什么神经呢!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害死我!”

“我烟瘾犯了,给我去买包烟吧,我只要真龙啊。”

正好可以趁着买烟去花婶那里偷听一下情报,结果苏文静从花婶口中听到了一个不同于黄少甫所说的故事,那才是正版的故事经过。

原来黄少甫被砍并不是因为绑手刀战,而是因为他搞大了陶子的肚子,让陶子父母安排好的婚事黄了,陶子也不是姓莫,是那个订婚的男人姓莫。

虽然黄少甫和陶子相爱在前,但是他不顾陶子父母反对,让陶子怀孕,搅黄了莫家人的喜事,这是对全体莫家人的羞辱,势必沦为了莫家人的公敌。

苏文静听到花婶讲的真相后,差点晕倒在货架前,她可是收留了一个莫家公敌,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讳。

“喂,你到底买什么,在货架前挑了半天了。”花婶注意到了苏文静,有些不耐烦。

“买烟。”苏文静赶紧整理好了凌乱的头发。

偏偏这个时候,莫饮白也来到了杂货铺买东西,“你还抽烟?”

“奥……我给他……奥不,我准备一些放柜台,怕有的客人临时需要。”苏文静的解释很及时,转而对着花婶补充道,“来三包真龙牌的香烟。”

“真龙?不是本地烟,你怎么会对这种烟情有独钟?”

莫饮白的不经意一问,却给苏文静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她感觉此刻正面临着一个审讯者。

“是啊,你这不抽烟的人怎么会知道真龙烟呢?”花婶也加入了审讯。

“奥,之前有个外地游客喜欢这种烟,我就记住了,怎么?是不是不抽烟就不能买烟啊?”苏文静把问题抛给了花婶,这才打消了两人的疑惑。

看着苏文静拿着烟离去的背影,莫饮白嗅到了一丝蹊跷,好奇怪的女人,好奇怪的举动,背后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苏文静一回到黄少甫床边,就把三包烟狠狠丢到他头上,“好啊,你这狼心狗肺、没有底线的混蛋!我当时怎么不把你撞到icu里去呢,那样我倒是省事了,只需要给莫家人打一个电话就够了。”

躺在床上的病汉不知道苏文静为何如此动怒,连抽烟的心情也没有了,静静等着她做出解释。苏文静继而把自己从花婶那里听到的故事复述了一遍,说完,还不忘用枕头打了一下黄少甫,“你为什么把我拉下水,我可不想搀和你们的恩怨!”

“陶子没有怀孕,你听我说,”黄少甫恢复了正经状态,“是我让她故意撒谎的,就是想让她的父母接受我俩的关系,没想到这句话被莫家人听到了,所以才引发了这场对我的迫害。”

“她真没有怀孕?”苏文静半信半疑。

“生产再忙,安全不忘,我们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黄少甫露出无辜的表情,见苏文静怒气消了,又开始卖乖了,“我都好几天不洗澡了,自己又站不住,要不,你帮我洗澡吧?嘻嘻。”

“可以啊,”苏文静也微笑以对,“用钢丝球给你洗行不?”说完,苏文静阴着脸,甩门而去。

这一晚,民宿的二楼又传出了惨叫,白天的惨叫要恐怖多了,还好深更半夜无人听到。原来是苏文静又梦游了,梦游中的她实现了白天的承诺,真的给黄少甫洗澡了,不过是干洗,用的是钢丝球。

“啊啊啊!!!你想杀人吗!快给我停下来!我的皮都快被你擦秃噜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