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炮术，最强之矛

远处那艘巨大战舰上每一次几乎同时闪现的猛烈炮火，都让不朽号巡洋舰指挥官迈尔斯的神经控制不住的战栗，作为一名资深海军军官，中国战舰采用的齐射战术，这炮术理论上的优势，他显然不是什么无知者。

作为制霸海权百多年的新兴帝国，皇家海军被冠以皇家二字更显对海权和制霸大海的重视，而英国陆军从未有过冠名“皇家”的荣耀，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其他的小插曲，而皇家海军从来就不是保守的团队。

海军两代总设计师巴纳贝勋爵和怀特爵士，从来就是以全面压制任何海上强敌为目标，潜心打造至强的海上力量，而两位设计师都对前任海军大臣塞尔爵士的炮术有着相同的认识……炮术，唯有炮术，才能铸就海军最强之矛！

而对于拥有超级强大的海军战列舰力量的皇家海军，如何利用舰队重炮进行整齐划一的毁灭性打击，事实上在70多年前就提上过海军战术的理论的平台。

三十年代，皇家海军高级军官威廉姆?肯尼斯就提出过解决侧弦火炮齐射的方案，而当时辉煌一时的海军高速巡洋舰“轻骑兵”号上，肯尼斯少将进行了海军时代第一次侧弦齐射试验，并且给予皇家海军至关重要的战术提示――齐射将对目标爆发出最密集的火力。

当然，当时代的多层炮窗的战列舰，要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齐射，光是解决击发时火绳长短不一出现的误差，就是个让人想破脑袋的问题……

此后三十余年间，1868年，皇家海军第一个将电击发装置装上了海军舰炮，使得单个射手能够同时击发多门舰炮，肯尼斯少将当年的设想再次被无数皇家海军的狂热分子推上了战术平台，而当年肯尼斯少将研发用于水平发射控制的经纬仪，早已被命名为肯尼斯指挥仪。这个看似简陋，但能够让射击军官确保水平位置开炮的装置，体现的正是皇家海军不断追求海军战术领先的梦想。

而由肯尼斯指挥仪扩展而来，配置舰桥指挥瞄准具。加上四年前开始在皇家海军中普及的巴尔-斯特劳德测距仪，成就了皇家海军主流配置的MK系列指挥仪，当敌人出现在舰桥瞄准具十字准心范围内的时候，理论上，战舰能够实现各口径火炮的集中火力投射！

但……这一足以让海军狂热分子高~潮的海军战术。事实上，即便是皇家海军最优秀的海军将领，也仍然无法将其真正应用于双方相对距离、航向、航速快速变化的实战之中。

测距仪的出现、观测方式的改进等等一系列的海军技术进步，从技术上提高了海军射击的精度，但是，即便皇家海军的身后，有着一大票专注和狂热的技术军官、海军造船厂工程师、私营军火供应商。但是，能够真正实现有效打击的齐射战术，依然是镜花水月。

而现在，迈尔斯上校已然领略到这一皇家海军梦寐以求战术的辉煌景象。但可惜的是，自己却成为了这一战术中的小白鼠……

之前两轮校射中，他已然发现了不朽号的危局，但对面那艘插满炮管子战舰的第一次齐射，就让他心急如焚，猛烈的炮火之后，尽管不朽号战舰上隆隆的炮声掩盖了对面炮弹撕裂空气的动静，但他依然感到了最沉重的压力！

而不到10秒钟的时间，蚩尤号齐射的炮弹已经轰隆隆的越过不朽号战舰舰首方位，在右前方不到400米的距离上。掀起一个范围达百米以上的巨大爆炸水花群……迈尔斯上校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要自己驶入炮弹轨迹范围，这掀起的就不将是水花，而是钢铁之花。

唯一能让迈尔斯略感安心的是。自己航向的战术机动显然发挥了作用，对方校射并没能为这次猛烈打击提供直接帮助……但下一时刻，他赫人发现，自己的战术机动，并没有发挥自己想象中的作用。

不到15秒，第二轮的齐射打击根本无视已被笼罩在炮火黑烟中的不朽号。铺天盖地的就砸入了黑烟之中，而这一次，幸运之神显然已经挥手离开了迈尔斯上校，9枚炮弹的4枚越过了不朽号的舰体，3枚落在了不朽号前方，其中一枚掀起的巨大浪花距离前船舷不到15米。

而另外两枚炮弹直接命中了不朽号中部两根高高耸的烟囱，很不幸，它们挡了炮弹的道！一枚击中了中段前部的烟囱下半截，蚩尤号是210mm的速射炮弹，近90公斤的高爆弹头直接就在烟囱表面猛烈爆炸，当时就让整座烟囱断为两截，高温同时引发了剧烈的燃烧，不朽号前烟囱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火管子。

而另外一枚炮弹，则击中了另外一根烟囱的中段，并且钻了进去这才爆炸，猛烈腾起的红色火光夹杂在烟囱里猛烈的黑烟中，战舰上一下子疼起来直冲云霄的巨大黑色烟柱，接下来，整体崩塌的烟囱直接就让大烟囱堵塞了大半。

底舱的14座康邦锅炉正在猛烈燃烧着空气，虽然战舰上遍布的喇叭状进风口将大量空气输入，但主烟囱突然受阻，立时间底舱锅炉房黑烟弥漫，转瞬间立刻漫出锅炉房，而怀特爵士当初神来之笔将奥兰多级的主舱设计为倒扣的铁盒子，可从未想到，这主烟囱给炸成这模样的情形。

事实上，这会儿顶舱舰桥指挥室里的迈尔斯上校可也一点没好受过，炸断的前烟囱就紧贴着不朽号设计得并不高的舰桥，但这会儿的烟囱都变成了一个大火柱，甚至都点燃了舰桥后部的一艘木制救生艇，燃烧的烟雾、炮火的烟尘，让战舰的视野一团糟糕。

“急转舵……立刻返航！”迈尔斯上校在领教了这该死的炮术后，立刻放弃了任何侥幸心理，虽然对于自己这305mm的司令塔他还是十分的放心，中国人这艘蚩尤号是210mm的速射重炮，应该无法洞穿，但是，这距离砸下来的炮弹，战舰炮廓那150mm的装甲。他实在没什么把握……中国人的炮术太离谱了，这炮弹威力，自己可没有信心做小白鼠！

迈尔斯上校的急转弯，很显然是及时的明智的做法。而奥兰多级巡洋舰非常不错的适航性，再次拯救了战舰上的英国人，几乎整体都裹在大片黑烟里的不朽号慌慌张张的调转方向，准备向不远处的星洲海峡口返回，在那里。3艘装备了343mm巨炮的无敌战舰，将会以无比的威力掌控海上的战场。

但是，极度的紧张，还是让他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失误，竟然忘记停止炮击……此刻战舰上的主副炮还在拼命和无用的反击，因为视界已经完全被黑烟笼罩，可以说，此刻的反击，完全堪称为标准的“瞎打”。

不朽号上侧舷5门150mm速射炮的猛烈射击，立刻在黑烟中暴露的战舰的方位。而这一稍纵即逝的信息，也立刻被正在热身的蚩尤号观测哨注意到。

“敌舰中弹……两处火情……”

“敌舰正在转向……敌舰转向……他们要逃！”舰桥观测哨的测距军士立刻叫大声的吼了出来，同时向着射击军官画着圈做出手势。

“我勒个去……这么快就跑！”这让刚刚发出再次3轮急促齐射的韩天业也是颇为恼火，英国佬也太矬了，只不过中了两炮就直接开溜了，他几乎毫不迟疑的立刻凭着经验，迅速将三轮急促射击，改为两轮延伸射击。

蚩尤号最威武和堪称标志性的，无疑是舰首那门三联装210mm速射炮塔，几乎每一轮炮击。都带来惊天动地的动静，炮位射击军官李志福是广州军官指挥学校炮科84届的优等生，而且有着1年驱逐舰炮位、1年泰山舰后主炮指挥经验，这才获得了登陆蚩尤号。而且指挥中国舰队第一座三联装主炮的重要职务。

事实上，蚩尤号的三联装炮塔还是这时代全球第一座三联炮塔，虽然如今中国海军的炮管子在全球海军中算不得粗，甚至有点偏细，但秦铠对火炮技术和精度的极力坚持下，中国海军的炮管子倍径。即便是与英国海军相比，也要领先一个不少。

更何况，秦铠对于液压助退式速射炮的无比重视，投入大量的研发力量，南洋重工在86年上马了第一型的210mm速射炮，而后不断的改进和引入德国工艺，这才造就了如今三联速射重炮的上马。

不过，对于三联装速射炮技术，秦大总督虽然提供了中央炮管延迟电打火的设想，真正实现起来确确实实存在各种不确定因素，炮塔的联装，原本就是一个在精度、复杂性和火力密度间寻求平衡的过程，而作为小白鼠的蚩尤号，尤其是如此。

李志福指挥三联装主炮的射击中，最头痛的就是这型威武的主炮，在射击精度上，却比战舰其他炮位的主炮有着更大的散射间距和不稳定的弹道，即便秦铠提供的延迟点火的思路，那所谓理论上的秒点火延迟，技术上要做到完美，绝非一早一夕的事情。

如今的蚩尤号上的三联装前主炮，事实上从出厂参加菲律宾大海战之日起，就从未停止过各种修正和技术修改，那些态度严谨的马尾火炮局工程师们对于任何一点点的偏差和技术细节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在李志福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问题，都让那些工程师可以测试几天，甚至可以试射打坏几根炮管子……而今天无疑是再次检验这门最威武试验品的机会！

几轮急促射击后，作为射击指挥官的李志福最关注的不是是否击中，炮塔侧面的射击参数表盘上，五个电控表盘上的指针随时与后面舰桥射击指挥室内的表盘同步，而此刻，另外指示炮击战术的红黄灯突然亮了起来，这是进行延伸火力投射的信息，而传声筒里指挥舱里军官的吼叫也让他确认了消息。

他立刻向军士做了个手势，同时指了指发生变化的方向机表盘，几秒钟内，军士已经迅速转动蒸汽动力驱动的方向机，向东南方向调整了四分之一的刻度，而后，李志福立刻将准备就绪的按钮按下。

随着战舰的摇动，一瞬间，三联装舰炮猛的一震，尽管炮组都塞着耳塞，但惊天动地的巨响还是让他们耳朵生疼，但这丝毫都没有影响射击组几乎本能的操作，三座直通底舱的扬弹机已经将下一发超过130公斤的炮弹连同定装的发射炮一起吊到了他们脚下的钢板下面。

随着李志福一个朝下的手势，三根巨大炮管后面的新式炮闩立刻被猛的打开，定装发射药的铜壳立刻被倒推了出来，哐当当掉在地上，而几乎于此同时，另外三名炮手已经转动扬弹机，将三枚与定装发射药固定号的炮弹吊了上来，一下子塞进了敞开的炮管子！

而这时候，高低机的军士已经完成了刚刚修正的仰角刻度，李志福按下发射就绪的按钮，举起望远镜朝着敌舰方向望去，镜头尽头，在那片黑雾的右侧，忽然间数道猛烈的火光猛然闪耀而现！

在远处观望的英国分舰队，显然已经观测到刚刚冒头的不朽号境地不佳，已经突出海湾口，而且出乎意料的在近万米的距离上，以重炮对蚩尤号进行了反击……

李志福可没有心思去管英国人的炮击，作为一名资深军官，他对于舰队的炮术有着充分的信心，而每一次的实战，都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份信念……万米之外开炮？就算是最自大的中国海军精锐，也不敢这么玩。

这其中主要因素还是重炮倍径上去了，虽然精度提高了，但远不到万米外还能保持稳定弹道的程度，而且，测距仪、指挥仪的运算精度，存在一定的误差范围，这些都制约了最远程炮战的距离……但在这方面，他很坚信，中国人已经跑到了英国佬前面。

轰……轰轰轰……三联装重炮再次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