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时间是什么时候?”我问道。

鲁警官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我突然这么问。

“五点整。”

“在场的人最后一次看到死者活着是什么时候?那个人是谁?”我又问道。

“四点半,是死者家的保姆。”鲁警官不假思索的回道。

“保姆能证明谁不在场?”我问道。

“死者的女儿,那半个小时内,保姆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过。”鲁警官道。

听到这句话,我微微一笑。

“凶手,其实就是死者的女儿。”

“不可能,凶手怎么可能是她?”鲁警官露出一副绝对不可能的表情。

“为什么不可能?”我有些错愕。

“因为,死者的女儿只有八岁,还有,先不说一个八岁的女孩有没有可能杀死一个成年人,死者可是她的父亲。”鲁警官道。

“死者结过两次婚,二婚应该是原配死后才娶得,死者的头婚妻子应该是个医生,因为两人工作都忙,而死者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作家,所以他们的女儿应该是头婚妻子带大的,当然,头婚妻子的死因肯定是意外死亡,死者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意外保险金,这笔保险金足以改变死者的生活质量。”我淡淡说道。

鲁警官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随后,他用一种低沉而凌厉的眼神看着我。

“小子,你是不是翻过我的公文包了?你可知道,私自偷看刑事档案文件可是违法的。”

我耸了耸肩道:“我并没有动过你的公文包,不信你可以拿回去化验一下我的指纹。”

看到我这副样子,鲁警官略有些尴尬,毕竟,我可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

随后,他一拍脑袋,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小子,看来我还低估你了,如果你真的没看公文包,你给我的感觉,就和你爷爷一模一样,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些的?”

“很简单,死者右手中指有一圈长时间戴戒指才会出现的压痕,很明显是婚戒,后来原配妻子死后,死者将戴新婚戒指的手改成了另一只,如果不是二婚,谁会将戒指戴在自己的主手上。死者习惯于用稿纸写小说而不是电脑,说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应该是死者头婚的时候经济并不宽裕,所以才养成了这个习惯,后来他们能请得起保姆,还住起了别墅,经济应该改善了不少,而这种质的改变,不可能是死者靠写小说能一蹴而就的,再加上死者二婚,不是原配死亡得到了一笔可观的保险金又是什么。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死者原配的死亡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骗保。凶手之所以要杀死死者,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了真相,这就是她的杀人动机。”我不急不慢的说出了我所想到的。

“这仅仅是你的推理,虽然你的推理大部分很正确,但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凶手就是死者的女儿呢?”鲁警官质疑道。

“关键证据,就在死者的那叠稿纸上,死者有一个习惯,就是翻页的时候喜欢舔一下自己的中指,那叠稿纸中的某一张角落,应该残留着一些可以迷晕人的药粉,我之所以猜测死者的妻子是个医生,就是因为这些药粉,如果不是耳濡目染,一个小女孩,是不可能知道这些药粉可以迷晕人”我回道。

听到我的这些话,鲁警官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吩咐了一个人去调查那些稿纸上的药粉。

约莫半个小时候,鲁警官的手机响了,对面传出一个惊喜的声音。

“队长,经过法医鉴定,我们在其中一张稿纸上,发现了少量丙胺卡因,这是一种强效麻醉药,只需要600毫克就能将一个成年人彻底麻醉。”

听完对方的报告,鲁警官怔怔的挂断了手机。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鲁警官只有选择了相信。

“好,那你告诉我,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是怎么做到这么精密的密室杀人案的。”

鲁警官仍然有些不相信一个八岁小女孩能做到这件事,说实话,在得到结论后,我也不敢相信这一点,如果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能做出这么天衣无缝的密室杀人案,她的智商和犯罪天赋该有多可怕。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些照片,我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做的,可正是因为她八岁,又是死者的女儿,所以才做得这么完美。其实,凶手在用药迷倒死者之前,就改变了那个座钟的时间,那个保姆最后一次看到死者的时间并不是四点半,她只是看到那个座钟的时间罢了,等保姆离开后,凶手便实施了计划,将迷药抹在了死者的稿纸上,因为凶手是死者的女儿,所以凶手才会没有任何防范,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将死者迷晕后,凶手将其割腕,伪装成自杀,然后关上门若无其事的找到保姆,过了半个小时后,凶手再次返回现场,将门反锁,然后独自蹲进了那个座钟的钟盒之内,将时间调整了过来,并在里面隐藏了起来,不过因为是人为调整的原因,小女孩只能大致估算时间,正确的时间比钟上显示的时间出现了五分钟的误差。”

“这五分钟误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鲁警官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一指照片上的那棵向阳的盆栽,解释道:“古时候计算一天的时间,并不是通过钟表,而是日冕,这盆栽,就可以视作一个日冕,影子的长短和方位,便可以表示时间,盆栽所显示的真实时间,是五点半,并非五点二十五分。”

“果然不愧是马如龙的孙子,竟然仅凭几张照片就还原了犯罪手法,找出了凶手。”鲁警官赞许的拍着手,称赞道。

我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夸,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刚才所有的推理,都是我根据《洗冤集录》里面记载的技巧生搬硬套的,没想到竟然真的管用。

“什么凶手?鲁黑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对我孙子透漏半个字的么?”

就在这时候,爷爷背着一小框茶叶,黑着脸走了进来。

被爷爷称为鲁黑子的鲁警官一听爷爷这话,立马笑了起来。

“老马,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明明自己传授了衣钵,还不许我们透露半个字。你这孙子,可是厉害的紧啊,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本事,区区几张照片,就能找出凶手,我看呐,也别念什么大学了,跟我去市局弄个编制,等历练个几年,一定是个一等一的破案好手。”

爷爷冷着脸道:“鲁队长太看得起这小子了,这小子不过是翻了几本祖宗留下的古书,在这王婆卖瓜罢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吃这碗饭的厉害,你自己也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进警校学法医么,我只希望我孙子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

鲁警官被爷爷一番话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只能叹息一声。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慢着。”

鲁警官说完要走,却被爷爷叫住了。

“你改变主意了?”

鲁警官有些欣喜,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望,我被他一双虎目看得发毛。

“不是,把那几张照片给我看看。”爷爷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鲁警官将照片递给了爷爷。

爷爷接过照片,看了约莫有半分钟,却是叹息道:“小小年纪,竟背负了如此沉重的仇恨和杀孽,真是造孽啊,鲁队长,赶紧派人去死者家吧,如果迟了,只会徒增一具尸体。”

“你是说,那个女孩要杀掉”

鲁警官瞪大了眼睛,话还没说完,就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发布了一个抓捕那个8岁小女孩并保护小女孩后妈的命令。

只是,半个小时后,那边传来一个警员沮丧的声音。

“队长,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看起来好像是跳楼自杀,队长,小家伙我们已经抓到了,可凶手真的是她么?”电话对面的警员似乎依然不敢相信。

“真的假的不用你来判断,将她带回局里。”

鲁警官面色有些不大好看的挂了电话,随后向爷爷告了辞,临走前还不忘扔下一句。

“老马,我希望你多考虑考虑你孙子的事。”

说完,就一溜烟的走了。

爷爷面色冷厉的盯着我,喝道:“学了几招祖宗传下来的三瓜两枣,就敢出来卖弄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急于卖弄,害一个无辜的女人死于非命,让一个小姑娘多背负了一份杀孽。”

我被爷爷的一番呵斥,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爷爷说得不错,我的确学艺不精,爷爷只花了半分钟就找出了凶手,而且还成功预测到了那个小女孩还会杀死她的继母,如果我像爷爷那么厉害,说不定就能成功救下一条人命了。

这么想着,一种深深的自责充满了我的情绪。

爷爷似乎看出了我的自责,却是叹了一口气。

“我本不希望你涉足这一行,既然天意如此,你也不必愧疚,有些事,不是我们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感叹一番后,爷爷将那框春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如生前刃伤,其痕肉阔,花纹交出;若肉痕齐截”

爷爷突然念出一段古文,说到一半,却是停住了。

我心中一动,却是知道,爷爷这是在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