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市长,那人可能对我们内部的楼层布局和监控摄像的安装位置了如指掌,每每都能站在镜头的死角,要么就是能巧妙的遮住镜头,让镜头没法拍到他,监控摄像并没拍到有价值的东西。”杨剑军苦笑道,说起这个,他自己都脸红,检察院重地,竟被外人翻进来纵火,所有的监控摄像还都成了瞎子一样,没有发挥出半点作用。

陈兴听着杨剑军的话,一口血几乎要吐出来,看着杨剑军,说话难听,“我看你们检察院比菜市场还不如了。”

对陈兴讽刺的话,杨剑军也只能陪着笑脸,实在是不敢说什么。

“除了一些档案被烧毁,就没别的损失了?”陈兴看到杨剑军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压着心里的怒火,问道。

“没有别的了,就是一些档案被烧了。”杨剑军摇了摇头,脸色同样疑惑,“也不知道那纵火的人到底烧档案室要干嘛。”

“档案室里就没存放特别的东西啥的?”陈兴看着杨剑军。

“没呀。”杨剑军再次摇着头。

就在杨剑军摇头的时候,旁边的重案科科长徐景森欲言又止,杨剑军脸色是疑惑,他的脸色是分外难看,只不过暂时没人注意他罢了,只有杨剑军心里清楚,那档案室里放着他昨天刚放进去的一份重要口供资料,那是邓锦春对已经供出来的事情签字画押的口供,徐景森昨天晚上将那份资料放在了档案室最高层的一个抽屉里,他自个都要垫着椅子站上去,那最上面一层的抽屉放着的是陈年累月的资料,基本上不会有人去翻动。

徐景森将那份口供放在了抽屉里那一大摞资料的中间,这已经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徐景森也觉得这样肯定足够安全了,但才过了一个晚上,这档案室就烧成火海了,徐景森刚刚看到火烧起来时,前几天为了审邓锦春,就没好好睡过觉的他,两眼一黑,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徐景森此时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说出来,邓锦春的案子,他只向成容江负责,杨剑军、罗开元等副检察长都无权过问,他也不会跟他们汇报,邓锦春交代了口供,徐景森也没向两人说过,对两人还是保密的,所以他将那份口供放在档案室,杨剑军也是不知情的,眼下杨剑军回答陈兴没有,徐景森真的是很想站出来说那档案室里就放着邓锦春已经交代的涉及曾高强的那很重要的口供。

也不知道是踟蹰了多久,徐景森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不知道成容江查这案子是直接出自陈兴的指示,这种情况,他也不敢贸然站出来,毫无疑问,检察院有内奸,这内奸甚至还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组里的组员,否则不会对他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连他将口供放在哪里都知道,纵火的人,徐景森怀疑就算不是内部的人自己做的,也跟内部的人脱不开关系。

事实就摆在眼前,那内奸估计也只是大概知道他把口供放在档案室,但档案室那么多文件资料,在不知道放在哪个柜子的情况下,想翻出一份口供又谈何容易,对方干脆直接将一整个档案室烧了,这手段,不得不说非常狠。

徐景森不知道现在在现场的,属于检察院的人,是不是就有那一名内奸,那种感觉犹如芒刺在背,也让徐景森顾忌着不敢站出来,想着背后总是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徐景森就觉得阴森可怖,更令他不敢再有半分疏忽,曾几何时,检察院内部也变得如此凶险诡异了。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纵火的人又是什么目的?”陈兴质疑的看着杨剑军,一旁的路鸣同样是跟陈兴一样带着怀疑。

“陈市长,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都不知道那纵火的人为何要将这档案室给一把火烧光,不过这档案室说是没特别的东西,但每一份存档资料也都重要得很,这一把火烧没了,要重建那些档案资料,也不知道是多么麻烦的事。”杨剑军无奈的说着。

陈兴没去听杨剑军后面诉苦的话,他只要确定从杨剑军嘴里获得的信息是档案室没特别的东西就足够了,看杨剑军的样子,也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令陈兴无法明白的事自然也就来了,纵火的人冲着档案室去干吗?冒着风险烧毁一堆档案资料有啥意义?

路鸣让几名警员留下来认真调查线索后,就和陈兴一块离开了,两人坐同一辆车,陈兴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问路鸣道,“老路,成检察长的车祸,你怎么看,你还是觉得只是普通的交通肇事案件吗。”

“市长,现在掌握的证据就是这样的,真要说有什么内幕,现在这些证据,光凭实在是没法说明什么。”路鸣苦笑的说道。

“那你觉得今晚检察院发生的纵火案蹊跷吗?”陈兴再次问道。

“是很蹊跷,不过那纵火人的目的,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一时也不好判断什么。”路鸣皱着眉头,连作为副检察长的杨剑军自个都想不明白,路鸣就更为疑惑了,现在也只能等看看能不能调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来,或者检察院内部也有新的发现。

“中午是成检察长出车祸,晚上是检察院被人纵火,这两件看似独立的,没有联系的案子,你觉得有可能会是前后想连的吗?”陈兴转头看着路鸣,他有自己的想法,但也想听听路鸣的分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两个人的想法也比一个人周全,陈兴愿意去听听路鸣的分析,他更希望路鸣会和他的想法一致。

“发生的时间离得很近,看起来又好像是有联系,但要是再往深处想想,成检察长出车祸跟那纵火的人烧毁检察院的档案室又有什么关系?我有点想不明白这里头会有啥关系,潜意识里觉得这两件事也许应该有联系,但现实却不是主观意志决定的,凡事终究都是要讲证据,现在没证据,我也真不好说这两件事就会有联系。”路鸣无奈的说着,不是他附和陈兴的话,而是实事求是,但他其实也不是觉得没有蹊跷的地方。

“或许我们等成检察长醒来,这些问题才能一一弄清,检察院内部,我们终归是太不熟悉了,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现在突然发生这么一起纵火的事,在检察院里,同样不知道该去问谁才更值得信任。”陈兴眉头紧拧着,他是觉得两件事是前后关联的,但路鸣态度虽然没直说,却是不大认同他的看法,路鸣更看重的是证据,陈兴知道路鸣也没错,他现在将两件事连在一起,也是他的主动意识罢了,他觉得可疑,两件事又发生得这么近,所以觉得有联系,但却没证据。

“不错,成检察长要是醒来,一些问题估计就能弄清了。”路鸣点头附和着,成容江能不能醒来着实是一件很关键的事,现在也就等成容江度过四十八小时的危险期了,只要成容江醒了,从成容江嘴里了解一些情况,也许能让案情豁然明朗起来。

“现在关键就等成检察长度过危险期了,希望他能扛过去。”陈兴面色阴郁,只能寄希望于成容江了,成容江能否度过危险期,关系重大。

昨天一天接踵而来的坏消息,让陈兴一夜无眠,好在第二天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让陈兴的心情又好上一些,市政府办公室留在医院的工作人员及时打来电话汇报,经过一个晚上,目前成容江生命体征平稳,整体情况不错,几个会诊的专家医生都对成容江能否安然度过危险期表示乐观,虽然医生并没说什么打包票的话,但以那些当医生的人谨慎的个性,能说出乐观的话,那也意味着成容江的情况是很不错了,看样子应该也不会再有太大的意外。

上午一到办公室就听到肖远庆来汇报这事,总算是给陈兴一天的心情开了个好头,想到检察院发生的诡异纵火案件,陈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副检察长杨剑军都说档案室里除了被烧毁的档案资料,并没有存放什么特别的东西,陈兴因此也没法去多猜测什么,也许这里头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但成容江还在重症监护病房,也只能等成容江醒来,一切可能才会拨开云雾。

真正让陈兴感到为难的还是杨红的事,昨晚,陈兴基本上是彻夜没睡,杨红像是自我剖析的一番倾诉,让陈兴也是感触极深,对杨红那样一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来讲,丢掉身上的官职,对其的打击也许也不亚于精神信念崩塌,从杨红昨晚的神色可见一般。

昨晚,陈兴无端想起了赵一萍,也许跟昨天下午杨振给他打来电话提及赵一萍已经成了海城市委书记有关,陈兴在想着杨红的事时,毫无征兆的就想到了赵一萍,从本质上来讲,两人也许是同一类女人,她们对权力都有着狂热的追求,更丝毫不在意一些道德甚至可能是法律上的约束去不择手段的追求权力,两个女人,何其相似。

对赵一萍,陈兴没啥好观感,但对杨红,陈兴显然没法将之和赵一萍一样看待,杨红是和他有关系的女人,昨天的事情,又是发生在他走之后,这让陈兴更加有一种无法放下的释怀感,如果他昨天中午没去,也许杨红也就会早早离开酒店,那样就没后来的事,出于这样的想法,陈兴内心深处多少想为杨红尽力的去做点什么。

但是,杨红最想要的恐怕是保住其官位,这对陈兴来说又是一件很难的事,死的人毕竟是一位省厅的副厅长,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这件事,陈兴根本没办法将这事彻底压下,凭他现在的级别和职务,也办不到,而这种事,陈兴是不可能去借助身后的张家的,那又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