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小姐。”皇甫苍执呵一笑,表示感谢,随后示意身边的妇人,“舒兰,快见过小姐,这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大小姐,王上的亲女,我族的帝姬殿下。”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约莫三十的样子。

虽然谈不上有多美,但她的温婉眉眼让人瞧着很是舒服。

皇甫苍执属皇甫家族旁系,六尊者之下一脉旁系,但因能力出众,被六尊者委以重任,在族中也颇有威望。

而他的妻子,来自于依附于皇族家族,居于南屿千岛最强盛灵岛之一的姜家,直传嫡系血脉。

皇甫家族和姜家的关系,就如属国之于主国,外臣之于帝皇。

这两个人的结合,也算是门当户对。

虽然这门婚事,是皇甫苍执的父亲极力撮合而成,但深掘其中,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佳话。

姜舒兰在豆蔻年华,对作为使者,下来姜家办事的皇甫苍执一见钟情,后闻他对雪族纳兰容佩的似海情深,十年如一日的默默等候守护,对于一个如此情深义重的男人,越发倾慕。

至此,一片芳心暗许。

那以后,时光轮转,一日日过去。

皇甫苍执等了纳兰容佩一年又一年,她也等了他一年又一年。

她不争,不闹,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他一日不娶妻,她便一日不放弃。

两人偶尔得见,皇甫苍执待她温和有礼,却从无逾越,她也将这份心思藏在心中,默默珍藏。

岁月不待,家族之中所有的妙龄女子皆已嫁人,而她作为姜家嫡女,却依旧守着自己的执念,以至于后来姜家所有人,都知晓她心意所许何家。

再后来,慢慢地传到了皇甫家族,皇甫苍执的父亲知晓之后,便起了撮合之心。

他也喜欢雪族的那位,原本也是一段美满姻缘,奈何造化弄人,自己唯一的儿子,不能就这样抱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苦守一生啊。

起初,皇甫苍执是义正言辞拒绝的。

他心有所爱,无瑕分心其她,只会耽误旁人。

但后来,皇甫苍执母亲去世了,合眼之时,都没能看见自己儿子成家,生子,她是抱着遗憾去的!

看着母亲离去时的眼神,皇甫苍执自责,伤心,愧疚难当,在那个契机下,他终于松了口。

他不能让自己的父亲,也抱憾而终!

而且这些年,确实够了。

他也累了……

原来,等一个人,是真的会累,即便是心之所向。

亦或许是他爱的还不够吧,他最终放弃了那个年少时坚定无比的梦想,娶得他的容儿,选择了妥协。

没有相爱白首,只有相敬如宾。

也挺好……

此时鬼族有变,皇甫苍执因职责在身,暂时无法回南屿。

而他身后的这个女子,在默默守候了十余年后,也终于选择了为自己勇敢一次,她追随着他的步伐而来。

从南屿千岛,跨过茫茫大海,顺着往北的风,来到中州。

在这里,以山为媒,以海为证,他们结为夫妻。

两人都不知道,那一日,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也踏过了千里浩雪赶来的女子,泪流满面。

晚了一步,便是一生。

凌兮月离开潮山城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再回来,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陪在皇甫苍执身边的人,已不是纳兰容佩,而原本被大家叹作天造地设的一对,凌兮月和纳兰雪衣,两人之间,隔了一个永远无法跨过去的北辰琰,此时也只见凌兮月一人。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有时候,十年都不会改变的东西,一转身,便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凌兮月顺着皇甫苍执看似随意,却透着爱护的动作,看向他身边,那个眼前眉目温柔的妇人。

为此高兴的同时,心中更多的忍不住一阵遗憾。

现在,真的只剩佩姨一个人了……

年少时候的青梅竹马,多么美好,到底是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姜舒兰笑着上前,微揖身,又单独向凌兮月一拜,“属下见过帝姬殿下。”

早闻帝姬绝代风华,今日一见,果真非凡绝伦。

“不必多礼。”凌兮月笑着抬手。

这上前了些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的小腹竟也隆起,月份瞧着不会比她的小,方才被宽大衣衫遮了,没有显出。

凌兮月美眸浮出一抹惊讶,瞧向她,“夫人也有孕了?”

“是啊,小姐,四个月了。”姜舒兰微一笑。

凌兮月笑着看向皇甫苍执,揶揄一声,“苍叔,你动作可真够快的。”

“大小姐,你就别打趣属下了。”皇甫苍执朝凌兮月一拜,胡须纵横的刚毅面旁上大写着求饶过,“我这张老脸没关系,舒兰脸面可薄得很。”

皇甫苍执这样的人,重情重义,不管任何女子嫁给他,都能得到一片安宁。

即便无法相爱,也能真正的相濡以沫,他不娶,便彻底拒之千里,不留任何念想,但既然答应,娶了对方,便会竭尽所能地担负起一个丈夫的所有责任。

生儿育女,携手相伴而终。

“在小姐面前,你胡说什么呢。”姜舒兰听得,暗嗔皇甫苍执一声。

皇甫苍执笑呵一声,抬手虚托在她腰后,“你小心。”

“我没事,哪有那么脆弱。”姜舒兰小声回句。

瞧着眼前这一幕,爱与不爱,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世上,不是每个人最后都能得偿所愿,完美无憾,和最开始的那个人走到一起。

能各自安好,便已足以。

但错过这样一个男子,又何尝不是纳兰容佩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看着两人恩爱温馨模样,凌兮月眸光深处略生黯淡。

此时,她多想琰也在身边。

他们没有如皇甫苍执和纳兰容佩一样错过彼此,但此时却依旧不能相守在一起,相隔千里之遥,饱受相思之苦。

人世间,到底为何要有如此多的无可奈何?

见凌兮月在那出神,姜舒兰上前一步去,温婉嗓音关切道:“小姐,快别站在这大门风口处,进去吧,太阳快下山了,夜里的海风更凉。”

“好。”凌兮月一笑,收回思绪。

皇甫苍执忽地想起什么,歪头朝后看去,“怎的没见到纳兰少主?小姐传信不是说,与纳兰少主一起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