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尔迦的腿伤恢复的非常好,米克给他请了城中最好的医生,药品也是从外来药商那儿花大价钱买的。米克和妻子卡门还为洛尔迦举办了晚宴,圣迪卡佛斯宫的宴会无论由头是什么每次都是宾客盈门,可洛尔迦最想见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兰德森夫人也算是个传奇女性了。十五岁的时候和拜索先王关系匪浅,后来又与银狮公爵传出绯闻,不了了之后嫁给了康森泰斯郡的大领主伯特曼男爵,五年后离婚立刻改嫁给庄园主拉尔利德,九年后拉尔利德病死,作为利德夫人继承了大笔遗产,只有三十岁的她宣布以后不再结婚,并改成自己母亲的姓氏,梅尔格兰德森。

虽然不再结婚,但她身边从不缺男人,哪怕今年已经六十岁,身后总会带着两个年轻的帅小伙。

今天是她六十岁的生日晚宴,身为宫廷命妇和社交能人,她的宴会从来不会冷清,赫尔南德斯姐弟自然也现身了。

莉莉和卢卡斯携手踏入宴会大厅。她穿着灰蓝色的袒领长裙,白色的狐狸披肩慵懒的挂在肩上,妆容十分精致,眼角点的红痣让她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卢卡斯穿着灰蓝礼服套装,白色的千层领结堆在胸前,袖口的蕾丝边如花朵般盛意绽放,剪短的金色卷发垂在耳根。他是真的比女人还要貌美,即使在莉莉身边也是如此闪耀夺目。

兰德森夫人对赫尔南德斯姐弟的到来感到非常惊喜。一个晚宴成功与否就看你有没有能耐请到这对姐弟出席,如果他们来了并能待上几小时,那么你的宴会就是完美的。

兰德森夫人拉着他们向自己的宾客炫耀时,端酒的侍应引起了卢卡斯的注意,克拉伦斯那家伙居然打扮成侍应像模像样的给客人送酒。

“给我一杯那种浅红色的酒。”卢卡斯装着不认识克拉伦斯说,克拉伦斯浅笑着从托盘中拿了杯酒给他:“处子伏特加,慢用。”

“如此帅气的男人怎么在干这活儿?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兰德森夫人说:“你以前做过我的男宠吗?”

克拉伦斯摇摇头看了眼卢卡斯笑起来:“事实上,我是海克恩家族的克拉伦斯,因为没有收到邀请,但是又非常想见某个人,所以……”

“噢!你还真是浪漫啊男孩,你说的‘某个人’是我吗?”兰德森夫人问,克拉伦斯不好否定只能笑着点头,这让兰德森夫人喜上眉梢:“那等宴会结束我们一定要好好聊聊。”

兰德森夫人揽着莉莉去和其他人聊天时,卢卡斯赶紧拉着克拉伦斯走到角落里。

“你刚才在干什么啊!那老太婆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真会把你吃干抹净哦!”卢卡斯坐在沙发上打趣说,克拉伦斯蹲在他脚边说:“放心吧,等她喝完几杯酒肯定就把我忘了,我是来找你的。”

“打扮成这样吗?”

“更有意思了你不觉得吗?”

卢卡斯咬着嘴唇点点头说:“我还从没试过英俊落魄的侍应。”

“那今晚我就是你听话的穷小子。”

虽然人们都在热络地交杯畅饮,但是卢卡斯不管待在多黑的地方都会引人注意,这不,楼梯口站着两位美丽丰腴的贵妇人,边偷看卢卡斯边窃窃私语着。

可是克拉伦斯并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卢卡斯,单膝跪地仰视着自己的小天使,谁在指手画脚都不当回事。这一点是洛尔迦从来做不到的,洛尔迦总是警惕着,和卢卡斯在一起时,心思也分散去了各处。

唉……这种时候怎么又想到洛尔迦呢?卢卡斯心想着,赶紧冲克拉伦斯偏头笑了。

“你是我的天使,你知道吗?”克拉伦斯沉醉在卢卡斯发光的笑靥中。

两人正你侬我侬地眼神交流时,突然走来的人让卢卡斯错愕地慌了神。

“好久不见……卢卡斯。”洛尔迦穿着酒红色的丝绒礼服,消瘦许多的他看起来比离开时成熟了些。

卢卡斯仰着头表情复杂地盯着他,眼睛就像裹了一层水雾。

“晚上好,博伊德先生。”克拉伦斯起身打招呼,生怕被洛尔迦撞见自己和卢卡斯的调情。

“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洛尔迦无视了克拉伦斯盯着卢卡斯问,卢卡斯还傻愣愣地望着他,这时克拉伦斯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

“滚出我的视线,”卢卡斯平静地轻声说:“就现在,滚开。”

“卢卡斯……我需要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卢卡斯撂下一句迅速起身离开了宴会厅,克拉伦斯放下托盘赶紧追了出去,洛尔迦心酸地低下头去,再抬头时撞上了莉莉的目光。

宴会厅的隔壁房间,洛尔迦进来后莉莉锁上了门。

“近来一切都好吗?抱歉我的突然离开给你造成那些困扰,”洛尔迦说:“我可以发个告示,关于我的求婚,虽然那并没发生过,但是平民的闲言碎语对你来说总是不好的……”

话音未落,莉莉一巴掌甩在了洛尔迦脸上。

“你伤了他的心!却在这儿跟我扯什么求婚,”莉莉压低嗓音呵斥说:“你这混蛋!明明可以和他谈清楚再决定,你就那样把他抛下了!我们赫尔南德斯家的人……绝不会原谅这种羞辱。”

洛尔迦满脸歉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莉莉发火,平日的莉莉优雅端庄,就算裙摆着了火也会淡定地等候仆人灭火,绝不会做出任何轻浮出格的举动。

“我知道……我是个懦夫,我慌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洛尔迦说:“你告诉我,莉莉!我要怎样做才不会错?他想要什么?”

“以前……他要的是你,现在,你对他来说就像死人一样。”莉莉的话让洛尔迦难受极了。

“他并不想再见到你,如果他想,你觉得你回来这么久他会不去找你吗?”莉莉对洛尔迦完全没有同情,想起他离开时卢卡斯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莉莉恨不得把洛尔迦的心挖出来。

“为什么还要靠近他呢?你不能把人丢掉后又去捡回来,那样很残忍你知道吗?”

“求你了莉莉,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相信他还是爱我的,而我也深爱着他,我只是……想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他……给你看的。”

“证明什么?”

“我愿意和他离开拜索,去任何容得下我们的地方生活。”洛尔迦说,莉莉走到洛尔迦面前,揪住了他的领子说:“你想把卢卡斯从我身边夺走吗?在你伤了他的心之后,你觉得我还会把我的傻弟弟交给你?”

“如果留下,不管他身边的人是不是我,他都会有危险,你知道的,如果连我都无法将我们公之于众,你认为海克恩家的人就敢吗?”

莉莉松开洛尔迦的领子,嘴角泛起苦涩地讥笑。

“所以在你对他做了那种事后,你还是觉得自己比克拉伦斯海克恩强?亲爱的混蛋,你真该看看他和克拉伦斯在一块时有多快乐,”莉莉说:“我还挺感激克拉伦斯海克恩的,他把卢卡斯从痛苦的地狱中拉了出来,你知道谁把他推进去的吗?是你!还来找他干什么?再推他一次吗?我真的会杀了你。”

莉莉说罢开门要走,洛尔迦喊道:“我爱他……请你相信我。”

“伪君子。”莉莉低声说着离开了。

兰德森夫人的花园园丁一定非常厉害,草坪修剪地整齐茂盛,树篱平顺成一条线,那些盛放的红玫瑰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娇艳欲滴,凉亭的花藤柔顺地垂落着。

克拉伦斯追过来时,卢卡斯正坐在凉亭里望着月亮发呆,克拉伦斯走近后卢卡斯把头低了下去。

克拉伦斯捧起卢卡斯的脸颊温柔地擦拭着他的泪水。

“我就知道,”克拉伦斯说:“我的天使哭了,别哭好吗?我会心碎的。”

卢卡斯吸了吸鼻子笑起来,可是那笑是给克拉伦斯看的。

“所以……是他,”克拉伦斯坐到卢卡斯身边说:“我知道一定有个人伤害了你,你的眼神总会不经意的黯淡下去,我知道那就是你想起那个人的时候。”

“他只是……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克拉伦斯揉搓着卢卡斯颤抖的肩膀,自从他俩相识,卢卡斯还从来没有这样情绪低落过。

“我应该恨他……我真的应该恨他。”卢卡斯望着克拉伦斯的眼睛说,克拉伦斯明白,洛尔迦博伊德从未离开过卢卡斯的心。

回头看了眼身后,克拉伦斯拍拍卢卡斯说:“听听他想说些什么吧,我在门口等你,如果……你还需要的话。”

看着克拉伦斯离开,卢卡斯心中充满愧疚和不舍,这个男人比洛尔迦好上一万倍,至少克拉伦斯海克恩永远不会离开他。

洛尔迦在克拉伦斯走后来到凉亭中,眼前这个脆弱的小家伙让他心疼坏了。

“对不起,”洛尔迦说:“我错了,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抹去对你的伤害,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后悔离开你,我爱你……卢……我会永远爱你,请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卢卡斯只是盯着洛尔迦看,那张哪怕他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的脸,那张哪怕过了十年也不会忘掉的脸。

他们认识了十七年,即使没有相爱也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为何变成如今这样了,只是看一眼都会难过得要死。

“你能对我说句话吗?什么都行。”洛尔迦问。

卢卡斯红着眼睛缓缓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洛尔迦的心脏。

克拉伦斯靠在门框上紧张地扣着手指。

“他要离开我了”,“他不会选择我的”,“他一定会原谅他”……

这都是克拉伦斯脑海中无法停止的想法。

所以当卢卡斯进门时直直地钻进他怀里,克拉伦斯差点眩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