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算是换来了楚帝的保障,心满意足的和宋致远一道离宫。

“说起来,还得感谢贵府太夫人和小公子,否则老夫就要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宋相,老夫身份尴尬,就不上门去亲自拜谢了,免得反而让你不好做人。”信王语带苦涩地道。

宋致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家母她信佛,能救自是尽力为之。小王爷福大命大,若不被人带偏,此后总会平安的。”

信王却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心中更是苦涩:“其实大夏覆灭已有几十年,我们早已接受现实,到他这一辈,也早已沧海桑田。现在的夏氏,不过比普通庶人强上那么一点,其实只要能延绵,哪怕成为庶人也在所不惜。”

他们苟着,不就是为了活下去么?

“皇上有句话说得对,只要夏氏安分,便不会容不下去,这点肚量,皇上是有的,信王大可放心。”

信王闻言,吊着的心彻底放下,毕竟宋致远是皇上最亲近也信任的心腹近臣,他的话,自是比谁都可信的。

“如此一来,老夫便是放心了。”

宋致远顿了顿,道:“其实王爷您与其担心皇上会不会对夏氏动手,还不如担心那些乱党。那些人为了复夏国,心中怨念已成执念,这只是个开始。”

信王脸一绿。

“宋相所言,老夫心下明了,老夫还是那句话,前雍太子的遗脉,仅有崇阳郡主是正统,其余皆为冒充的乱党。”他言之凿凿地道。

宋相勾着唇笑。

“不管如何,救命之恩铭感于心,还请替老夫谢过你家太夫人。”信王向他郑重地行了一礼,对宋致远道:“回头,必然会补上厚礼相赠。”

宋致远客套了几句,拱手还了礼,目送着他上马车离去,这才叹了一口气。

御书房内,楚帝听了两人互动的回禀,眉梢不动。

“这人情宋府倒也配得。”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御座之下的人并没有接话。

“泉州可有消息传来。”

跪着的人抬头,呈上一只细小的竹筒,道:“刚接到的密信。”

周公公上前接过递给楚帝。

楚帝拆了小竹筒,从里面拿出一张小小的纸卷,看着上面所书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眉头皱起。

“让他继续深查,查他六岁时服侍的那波人。”

“诺。”

楚帝挥手让他退下,眉眼带了一丝燥意,周公公便道:“皇上,皇后娘娘着人送了安神汤前来,正温着,可是要饮用?”

“不必了,朕想静一静,你退下吧。”

“嗻。”

周公公弓着背退出殿外,竖起耳朵听着殿内的动静,没多时,便听得里面砸了个杯子。

而同时,京中某个密室,一个老者看着背对着他的男子,冷沉着脸说:“那些亦是主君的血脉至亲,您此举实在有伤违和,夏氏列组列宗也不会同意您这般做。”

那男子并没有回头,冷然地道:“只会跪舔楚狗的血脉,不要也罢。只要我光复大夏,列祖列宗总会原谅我的,毕竟成大事不拘小节。倒是可惜了信王那老匹夫,还有人送终。”

老者心中微寒,抿着唇道:“他们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男子转过身来,一张俊脸在阴暗的光线下浮浮沉沉:“我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