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权嗔,你想干什么,哀家可是……”

“是什么?”权嗔眉眼清冷,声音也说不出的冷冽。

许君如咽了口唾沫,才鼓足了勇气道:“哀家可是太后!”

随后,许君如听到权嗔冷嗤一声。

“太后?”权嗔说出这两个字,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本王警告过你,不要动白释,太后娘娘,您似乎一直都没有听进去呢?”

权嗔这样说着,眉眼清冷,全然不见白释面前的温柔。

有时候,许君如会有些恍惚——她认识的权嗔似乎就应该是她眼前这个样子。

清冷高贵,禁欲矜持。

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能够让权嗔低头。

那是原本就出生在皇族,那是从来都应该高高在上的权嗔。

那是万人敬仰的摄政王,就算是作为他兄长的先皇,在世的时候也要敬他几分。

如果不是因为权嗔的年纪比先皇要小上一些,皇帝之位,分明应该是他的。

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应该荣耀加身的。

许君如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

——至少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她一直这样想,所以不管权嗔对她如何冷淡,她都可以安慰自己,安慰自己是权嗔的性格使然。

像权嗔那样想要成大事的人,应该是冷心冷情的。

做任何事情,需要考虑的都是一个人是否有用,是否有价值。

这是生在帝王家的人应该具备的品质。

许君如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知道那个女人出现之后,许君如才知道——原来权嗔也可以这样温柔。

原来有的人,不需要有任何利用价值,只是站在那里,他就可以一直笑着的。

许君如自然是不甘心的!

那么她算什么呢?!

这么多年,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她又算是什么呢?!

是以,她开始调查那个女人。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许君如找到了那个女人的来历。

当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妇跪在她的面前,说要指控那个女人的时候,许君如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猫妖啊。

果然,就算是妖,也是下贱的东西!

呵,如果权嗔知道了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

许君如一直期待着。

一直期待到了今天。

她特意拎了一壶好茶,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权嗔。

她还准备告诉权嗔,她已经拟了圣旨,派人去王府里捉拿猫妖了。

只要抓住了她,权嗔就明白,一直以来,对他好的人,其实只有她而已!

只有她!

许君如的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权嗔居然在喝下那壶茶之后,还有力气将她钳制住!

“权嗔!她是猫妖!她是妖怪!是怪物!”

许君如嘶吼着,想要看到权嗔愣怔,惊悚,或者是别的什么样子的表情。

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应该有些反应不是吗?

都应该有些反应的。

但是许君如想错了。

她一直盯着权嗔,权嗔自始至终,却没有任何神情。

无论是惊讶还是恐慌,全都没有。

很久很久。

许君如冷笑一声,大概是明白了什么。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许君如声音寂寥,颤抖着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内,显得更加冷清。

权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许君如的猜测。

许君如像是疯了一般对权嗔怒吼着:“权嗔!权嗔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她是妖怪!她是怪物!她应该被挂在城楼之上,以血祭天!”

权嗔手上的匕首又深了几分,他看向许君如,眉眼冷清:“许君如,她不是怪物。”

她不是怪物。

她可以坐在高高的桃花枝头,对着他笑得张扬肆意。

她可以为了他藏起几个枇杷,一藏就是一个春夏。

她不是怪物。

权嗔暴虐成性。

权嗔阴狠卑劣。

权嗔将所有的温柔挂在面上,想要骗过所有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杀人如麻,嗜血成性。

是他杀了他的兄长,是他将那些不听话的朝臣全部抹杀。

世人都说当朝摄政王,贤明廉政,只有他自己知道,都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他才是那个怪物啊。

他曾经杀掉先皇,因为皇室太阴冷了。

先皇——也就是他的兄长,为了得到皇位,日日命人在他的汤药里下毒,他身边所有的侍卫丫鬟,都是他的眼线。

他发现了,去质问兄长。

兄长却笑着看向他:“阿嗔,你不能做皇帝。”

可是,他想告诉兄长,他从没有想过做皇帝啊。

他只是想要做个闲散的王爷。

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阿嗔,你这样的愿望,在这个皇宫里,是不能独善其身的。”

兄长笑得那样慈爱,说出的话却那样残忍。

“父皇对你疼爱有加,还妄图将本来属于我的东宫之位让给你?!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阿嗔!我有什么错?!我也只是想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那人疯狂地笑着,一副同权嗔七分像的模样笑得张狂。

“阿嗔,对不起,但是怎么办呢?皇位是我的,我要活下去,我要成为天地共主!”

“阿嗔,你我从小最是交好不是吗?”兄长的声音又温柔了几分,慈爱地看向权嗔,声音满是蛊惑,“所以,阿嗔啊,为了我,你去死好不好?”

从那之后,权嗔日日夜夜都会做那样的噩梦。

兄长笑着,冷笑着,将他埋进土里。

声音阴冷:“阿嗔啊,为了我,你去死好不好?”

后来,他才明白,兄长为什么说这种话。

为什么说他不能够独善其身。

因为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人可以孑然一身,没有人可以不站队保持中立的。

权嗔因为没有站队,没有派别,朝堂上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

甚至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都按在了他的身上。

父皇开始对他失望,开始对他冷眼相待。

而她的生母为了让权嗔能在冷宫里活下去,自缢冷宫。

那时候,权嗔不过十岁。

也是那个时候,权嗔明白了,权力,是很重要的东西。

权嗔不想要,但是怎么办呢?

他也不让任何人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