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荣棠府的那瞬间,我竟有一种从牢笼里逃出的惬意。我没有看到林欢,她早上驾车跟着我去的林府,我被林叁抓走后还以为她自己回来了,结果现在却找不到人。

最近她就跟残影似的,需要的时候才会晃出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黏我了。

天上的月亮还是那么明,银色的月辉白得耀眼,照得街道仿佛落了一层雪。我看到青夏站在隔壁高大的乌门前,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她的背挺得很直,一手背在身后,缓步走来,像一尊神像。

乌门之上,写着“武昭府”叁个字。

以“武”命名她的府邸,想必圣上对青夏十分看重吧?

她在我面前立定,笑道:“看来姐姐也没忘记咱们以前的暗通款曲。”

“……怎会忘记。”我不由得也笑:“暗通款曲,你可真会用词。”

“青夏好多年不曾读书,看来是惹姐姐笑话了……”

“我哪有笑话……”

我们随意地聊着,没有话题,没有主题,在铺满月光的街道上随意地走着,我们甚至没有问对方要去何处,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来到了醉明楼。

醉明楼灯火通明,红袖招摇。

但到了门前,不知为何,青夏突然犹豫了,迟迟未能迈开脚进去。

“……姐姐知道吗?年少时,我跟着姐姐,目不斜视,一直以为此处就是家开得很晚的面馆。”青夏幽怨地开口:“直到前两天,我才知道它的真面目。”

我笑道:“它可不就是家面馆吗?”说着我先跨了进去,里头春帐拂面,宾客满座,很是热闹。我刚进去便有人过来招待,我道:“要楼顶露台的位子,两碗炸酱面,一份小酥肉,对了——”我转头对青夏道:“我最近发现个很好的搭配,青夏一定要尝尝——一份醋腌水萝卜。”

那招待却道:“今日天冷,楼顶无人,贵人何不上二楼雅间?有炉子有曲,奴为贵人找两个懂事的人儿,伺候您二位吃个暖食。”

“不必了,吃个面而已,不需要伺候。”我道:“早些上饭就行。”

那招待低头称是,便接过青夏手中的灯笼,我感觉青夏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跟着我一起上了楼。

才上到楼顶,月亮似乎离得更近了,仿佛伸手可握。我们坐下来,她说了些在傀野生生死死刀光剑影背后的一些趣事,我说了这一年在太师院跟着先生去潮湖抓鱼认鱼的事。我们都很高兴,哈哈大笑,这样的谈心已经久违了,她从边疆回来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天,我们这才是第一次坐下来好好说话。

很快,面就上来了,热气腾腾,小酥肉炒得金黄,我正打算开吃,青夏忽然道:“对了姐姐,我要娶夫了。”

听了这话,我差点没用筷子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