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章晓回给慕逸同样的温和。

小慕娅见到自家大伯的时候,便想跑向慕逸,章晓适时地松开了牵着她的手,让她可以往前跑去。

“大伯。”慕娅扭跑到慕逸的跟前,慕逸眼露柔情,身子往前倾探,把跑过来的小侄女抱了起来,柔声问着:“慕娅跟妈妈去看叶阿姨有没有向叶阿姨问好呀?”

“有。花花,爹地给的。”慕娅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告诉慕逸,慕逸却听得一头雾水的。抬眸,他看着走到他跟前停下来的章晓,“慕娅说的是什么意思呀?我都听不明白。”

章晓笑了笑,解释着:“是慕先生买了花,让我们带去问候叶晴。”

慕逸失笑,“慕娅说得没头没尾的,听得莫名其妙。”垂眸,慕逸就爱怜地亲了小侄女一记,再抬眸的时候,他眼里带着探寻,“晓儿,你回来多长时间了?我妈她……为什么会突然间暴怒?”

章晓的笑敛了起来,视线往主屋里望去,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大哥,我告诉阿姨,我是章浩天的女儿。”

慕逸怔住,怔怔地看着她。

“阿姨对我那么好,我不想再瞒着她,我也怕等到她自己发现后会特别的生气,与其被她发现,还不如我主动坦诚。我就是章浩天的女儿,这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呀……我们还在拼命地帮你瞒着,不想让我妈知道,就是怕我妈会迁怒于你,你倒好,自己说了出来。”慕逸低叹着,又无奈又怜的,“怪不得我妈会突然的暴怒,她极少会暴怒的,刚才就像崩溃了一样,声嘶力竭的,把我和我爸都吓坏了。”

母亲一直迁怒着章浩天,只要与章浩天有关系的人,母亲都不喜。

“我妈知道你是晓儿的时候,有多么的欢喜,你也看到了,当年,她有多么的喜爱你,你应该还记得的,现在让她知道你是章浩天的女儿,她……对她来说的确很难接受。”

慕逸垂眸看看自己的双腿,悔恨地说道:“都是我的错呀,是我的错,与你们都无关的。”

他的过错,造成了弟媳香消玉殒,自己也承受着苦果,至今未能站起来。其实,所有人都不应该迁怒章浩天,要怨要恨要怪,就怨怪他吧。

是他的错呀。

“如果不是我,桐桐不会死,我自己也不会残,我的父母亲人都不会怨恨谁,都是我的错,这过错让我自己来承担就好,现在还要牵扯到你,晓儿,是我的错呀!”慕逸越说越悔恨。

他明白弟弟和宁致远没有怨怪他,而是迁怒章浩天,是因为他残了,是因为他是他们的亲人,所以他们无法在自暴自弃的他面前,流露出半点的怨恨。

像宁致远那般的冷冽之人,都没有过多的指责他。

说着说着,慕逸忍不住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坐在他腿上的慕娅,惊得用着错愕的眼神看他,后赶紧从他的大腿上滑落,躲回到章晓的身边,错愕地看着他用力地捶打双腿。

“大哥。”

章晓弯腰捉住慕逸捶打他自己双腿的手,人跟着蹲下去,蹲在慕逸的双腿前,仰眸看着慕逸,说道:“大哥,你别这样子,不管过去是谁的错,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不要停留在过去,要往前走,往前看。我们脚下的路还长着,难道我们就不走了吗?犯了错不可怕,只要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改正过来就行,最怕的是一错再错。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不能因为犯了一次的错,就颓废,就失去了面对错误的勇气。”

慕逸是错了,他的过错也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果,亦让他心灵上承受着沉重的压力。

每当午夜梦回,他可能都会悔恨着自己当初的过错,悔恨着自己导致宁桐死亡,悔恨就像千万只蚂蚁一般,无时无刻都在啃咬着他。最难过的,其实是慕逸。

“晓儿……”慕逸赤红了眼,“桐桐算得上是我害死的,致远该恨我,而不是恨你爸,我的残,亦是我自己的过错,我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我妈他们不该……”不说父母亲人,他自己都难以面对,自暴自弃一年多,是最近几个月才看开了。

“大哥,我不会怪阿姨的迁怒,我能理解她,我能体谅她的。其实,我也会迁怒,我也会迁恨的。我妈是坐飞机出事的,我总是怨恨我爸,觉得是我爸逼着我妈离婚,我妈才会伤心地出国,才会遇上空难。大哥,我真的能理解,你别再自责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往前看的。”

章晓轻抚着慕逸的情绪,不想他被刺激到,再度变成自暴自弃的那个人。

芸芸众生都是凡人,都会犯错的呀。

她章晓也不是完美的人,人本来就没有完美的,她也有很多缺点,她也会像赵紫茹那样无视事实,非要迁怒。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慕逸怔怔地看着章晓。

章晓的安抚,章晓的话,慢慢地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慕娅挨在章晓的身后,一会儿看着章晓,一会儿看着慕逸,看到章晓捉住慕逸的双手,她便靠过来,用着她的小手去扳着章晓的手,不让章晓碰着慕逸,在章晓松开手的时候,她主动钻到章晓的面前,等于填充着章晓的怀抱,她还对慕逸说道:“大伯,慕娅的妈妈!”

慕宸可以释然了,他的女儿并不是针对他的,是针对所有亲近章晓的人,无论男女。

慕逸:……

两手一伸,便把小侄女的小身子抱起来,慕逸再次让慕娅坐在他的大腿上,慕娅倒是没有抗拒慕逸的动作,而是用她的小手去摸了摸慕逸的大腿,大眼闪烁着问慕逸:“大伯,痛痛。”

慕逸刚才捶打自己的腿,慕娅都看到了

她想,大伯肯定会很痛的。

她就是不明白,大伯干嘛自己打自己呀。

慕逸的心软化成一滩春水,“大伯以后都不会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