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从袖口一闪。

“早说!我都想着收拾行李走人了,谁知就这么芝麻大点的事儿。那什么,请你俩吃烧烤!”

宋迎和邓素同时抬头:“烧烤?”

他们两个不似白炼那般沾红尘,有些新颖吃法自然不知晓。

白炼掐着腰,眉飞色舞:“刚学的。淳如,我怎么学什么会什么呢?”

宋迎飞去一个嫌弃的眼神:“瞧把你嘚瑟的。”

邓素笑道:“白兄天资过人,旷世奇才,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来来来,到山上去,一边赏景一边吃才有意思。”

白炼大概早有准备,烤炉架起,竹签备好,从餐堂后厨拿了新鲜食材,开始串串。

邓素在旁边摆放桌凳,宋迎觉得好玩儿,脱了道袍,撸起袖子跟他一起串,白炼还得意洋洋地指点他:“你得这样串,不然等会全散了。”

宋迎照着葫芦画瓢,拿起一个青椒,顿了下,“这个烤了能吃?”

“能啊。”白炼拿出一根香蕉串上。

宋迎目惊口呆:“这也能烤?”

香蕉是海外的东西,海市上有卖,普通百姓是吃不起的,除此之外,还有凤梨、榴莲等,这还是易宗上一次在海市采买来,一直放在冰窖里保存着的。

白炼挑眉:“不知道,烤烤试试。还有这个。”

他从旁边的箱子里,抱出一个西瓜大的……榴莲。

宋迎:“……”

邓素:“……”

于是,整个烧烤过程,都沉浸在十分诡异的味道里……

回到凤麟宗,宋迎被熏得头晕眼花,倒头就睡。

睡着后,他做了个梦。

梦里风雪连绵,却有一轮明月悬挂天际。白梅花榭暗香弥漫,朵朵白梅压在新雪之下。

小木屋里亮着暖huáng烛光,有两个人围炉而坐。

炉子上烧着水,烫着一壶酒,还有三五个小地瓜,红枣儿。

一片沉默里,水壶沸腾起来,冒出滚滚白气,白炼动动手指,水壶慢腾腾地悬浮起来,晃到邓素面前的茶壶里,倒下滚烫开水。

邓素站在长桌后,正在一副卷轴上画画,一轮明月,清风穿林。

他抬了抬眼,看了眼屋门口立着的雪人,淡淡地笑:“你若想念长留,这小天地受你驱使,要变一个他还不容易,堆这么丑的雪人做什么?”

白炼将酒壶送到嘴边:“这家伙撇下咱们极乐去了,我变出个他来,请他吃酒吗?让他chuīchuī冷风反省反省,哪天他良心发现自己忒不仗义,说不定就回来了呢。”

邓素笑着不说话。

已经仙去的人,如何还能回来。

屋外,皓月下堆着一个雪人。

两枝梅花做手臂,脑袋上用黑李子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鼻子下划出一道咧到后脑勺的嘴巴,看上去又丑又傻。

圆滚滚的肚皮上贴着一张huáng色符纸,上头写了“宋迎”两个字。

没一会儿,白炼拎着酒壶走出来,手臂搭在雪人的圆润的“肩膀”上,笑道:“宋兄,吃酒?”

雪人笑咧咧的。

“哎,你酒量不行。要是请吃茶,你恐怕要化成一滩水。哈哈。”

雪人依旧笑着。

白炼笑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唇边笑意渐收。

他望向空中月明,声音小下来,自言自语道:“前些日子,淳如把你那义女接进易宗,收她为徒了,你可以放心。”

回答他的只有风雪声。

他又转身,和雪人并肩站着,若即若离地倚着它,歪着头,静静地看着花榭里作画的身影。

“不过,这小丫头昨天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觉得挺有意思。”

他眉毛挑了挑:“她问我是不是喜欢她师父。我寻思着,什么是喜欢?”

他伸手摸了摸雪人的脑袋:“宋兄,你说喜欢是什么?”

“啧,你这家伙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估计也不知道。”

他又笑:“你和淳如之于我,犹如明月之于清风,像这小天地中景色,少了哪一个,总是缺憾。”

“此中情谊,谈情说爱,未免肤浅。你说是不是?”

雪人依旧咧着嘴笑。

这些问题,那人再也听不到,也不能笑吟吟地回答了。

白炼的眉眼弯了弯。

屋门被人打开,邓素站在烛光里,道:“傻笑什么。画好了,你进来看看,要不要再添几笔。”

白炼慡朗地收起酒壶:“好。”

☆、番外二·照我还

番外二·照我还

金珠港上挤满了人。又是一年一度的海市到来的时候,富商云集,百姓观望,远远的,便见一只遮天蔽日的巨船缓缓进港。

依旧是富丽堂皇的模样,上面商户林立,甫一靠岸,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