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没有还清——你还没有还清——”

青衫男子抱着气息渐渐微弱的白衣女子,疯狂地嘶吼着,“你还欠我的——你还欠我的——倾颜——你还欠我的——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

“倾颜——”

那声声嘶裂,如同闪电惊雷轰鸣,炸响在她的脑海之中。

胸口闷闷的,堵堵的,他的悲,他的痛,他的绝望,化作一把无形的枷锁,紧紧锁住了她的心,禁锢了她的灵魂。呼吸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绝望,心碎欲裂,虽生犹死。

他是谁?她是谁?

为什么他叫她倾颜?为什么她叫他尔雅?

倾颜是谁?尔雅又是谁?

啊——啊——啊——啊——啊——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她会疯的!她会被逼疯的!

她不要想了!她坚决不要再想下去了!

可是,思忆却控制不住地无法不再想下去

白雾水汽缭绕的山洞,一位妙龄少女正倚在温泉边的石阶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温泉水。一双水晶般魅惑的双眸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一头天蓝色的美丽秀发在泉水的润洗下更显清幽。优雅的动作如梦似幻,头顶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摇,可爱,又充满诱*人的魅惑。

忽然,毛茸茸的耳朵扇动,她觉察到了接近的异样。猛然转身,涮啦啦溅起晶莹的水珠。看见那青衫尔雅的如玉公子,紫罗兰瞳眸蓦然瞪大,身体迅速沉入水中,怒瞪来者,愤怒指责,

“登徒子!无耻小人!”

水灵灵的眼睛瞪得斗大,燃烧着熊熊怒火。小妖精怒指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愤怒命令,“登徒子,你给我滚出去!”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为什么要出去?”

青衫男子美眸含笑,笑盈盈看着气鼓鼓的小妖精,语带调侃,眸底染上浓烈的色彩,满布深深的宠溺与喜爱。

“胡扯!”

小妖精凤眸之中火光雄雄,一双耳朵尖尖竖起,呈现戒备状态。她怒视青衫男子,愤愤不平道:“登徒子,这里是我的家!你凭什么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无耻!”

“小狐狸,你母亲是谁?”

仿佛被踩着尾巴,小妖精尖声抗议,“不准叫我小狐狸!”

他的唇角勾出玩味的弧度,调笑道:“瞧你头顶那对尖尖的大耳朵,分明就是对狐狸耳。小狐狸,你还想否认吗?”

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耳朵,小妖精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她说:“娘亲说了,等成年之后,行了成年礼,耳朵就会消失。到时候,我就会成为上仙。我才不是小狐狸呢!”

她讨厌人家叫她“小狐狸”,听起来,就好像自己是只妖精。她才不是妖精呢,不是!

青衫男子吟吟低笑,调侃着小狐狸,“那好吧,我不叫你小狐狸。可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不然我还要叫你小狐狸!”他坏坏地补充。

怒目一瞪,小狐狸嘟起小嘴大声抗议,“我有名字的,我叫羽儿!”

“羽儿,我叫慕荣尔雅,记住了。”

羽儿?慕荣尔雅?

慕荣尔雅?羽儿?

为什么明明陌生的两个名字带给人的感觉竟然如此熟悉?就仿佛某段曾经被她遗忘的往事深深埋藏在记忆之中,从来不曾想起,从来不曾碰触。

羽儿?慕荣尔雅?倾颜?

他们是谁?!他们都是谁!

“倾颜!倾颜!倾颜!你不要吓我!倾颜!”

耳边,依稀传来凤喻离心焦如焚的呼唤。她睁开目光朦胧的眼睛,迟疑地,缓缓地,抬头定定地看了凤喻离几秒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那只是一种潜意识的感应,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了,虽然她根本说不清楚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慕荣尔雅”

轻轻的喃呢,轻如无声飘过的微风,却如同一记惊雷在凤喻离脑袋里炸响,惊呆了凤喻离的灵魂,僵硬了他所有的动作。

慕荣尔雅

她叫他慕荣尔雅

她莫非

“啊——”

刹那的清醒只有一瞬间,紧接着,玉倾颜再度抱着脑袋,陷入更加巨大的痛苦之中。

疼,说不出来的疼,全身都疼,就连灵魂都在颤抖,在疼痛!

她抱着脑袋,在床上痛苦地打滚,扭动着身体,拉扯着头发,疯狂地想要想起更多的事情。然而除了青衣白衫,那声“倾颜”和“尔雅”,种种模模糊糊的景象,她再也想不起更多。

疼痛再度来袭,烧心揪肺,她头痛欲裂。

手起,掌落。

此刻的凤喻离已经无从去想玉倾颜究竟为何会突然恢复记忆,他只知道自己不忍看见她如此痛苦,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够让她如此痛苦下去。

抱着玉倾颜昏迷过去软绵绵的身子,看着那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手掌缓缓抹去她额头的潺潺冷汗。凤喻离薄唇紧抿,眸光幽深,百般心思缭绕心头,复杂难辨的情绪泛涌心底。他不确定,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如何做才好。

玉倾颜有可能恢复过去的记忆,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否意味着,这一世,他又要在白晓月的阴影之下眼睁睁地看着玉倾颜甩手弃他而去?

做羽儿时,她爱的人是裴沐瞳;做玉倾颜时,她爱的人依然是白晓月。白晓月就像他生命里的一个诅咒,无论他如何努力争取,他总会输他一筹。

不!这一世好不容易才让倾颜爱上自己,他绝对不会再轻言放弃!最坏的打算,莫过于让倾颜永远不要恢复记忆!那么,他就能够跟白晓月公平竞争!只要彻底锁住倾颜的灵魂,就能够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倾颜,我不会允许你恢复记忆的!绝对,不允许!

鸡犬声鸣,东方渐白。

炉中熏香已经燃尽,余烟缭绕,仍然残留着淡淡的暗香。

红色流苏纱帐无风自动,银织锦被内,鸳鸯双枕,若隐若现男女相拥的亲密画面。

“唔”

一声庸懒如同猫儿般的呻*吟,玉倾颜从酣睡中幽幽转醒,睁开眼睛正对上凤喻离温柔凝视她的含笑瞳眸。

怔忡,记忆渐渐复酥。依稀想起,昨晚,她来给凤喻离送药。凤喻离调戏了她,吻住了她的唇,把她压倒在床上,亲吻她,抚摸她,然后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玉倾颜冥思苦想,实在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垂眸,掀开锦被,发生自己身无寸褛,玉倾颜腾地红了脸庞。她连忙裹紧被子,绞杀的目光恶狠狠瞪向身旁的凤喻离,凶巴巴地问:“臭狐狸,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

凤喻离媚眼弯弯,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狐狸般狡黠,语带调侃,“昨晚我对你做了什么亲爱的娘子大人,你看见了难道还不清楚吗?”

暧昧的语调,明显的暗示,玉倾颜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再强罕,也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她恶狠狠地瞪着凤喻离,只是那软绵绵的目光含情脉脉,毫无杀伤力,看在凤喻离眼中,更像勾魂摄魄的媚眼,令人怦然心动。

凤喻离心中一动,瞳眸瞬间幽深。他握住玉倾颜香软的纤腕,凝视着玉倾颜紫罗兰明媚动人的瞳眸,轻轻一拉,玉倾颜瞬间扑入他的怀中。

不着寸褛,肌肤相触,玉倾颜只觉得全身酥软,绵绵使不上力气。俏脸羞红,身子似乎又隐隐燃起一股热潮。

天哪!这个男人身上一定有股特别的魔力,不然每每面对他,她为何总是全身酥软,骨头发麻,绵绵无力。

“凤喻离,你个不要脸的!现在是大白天啦!”

玉倾颜忍不住推拒凤喻离的胸膛,柳眉倒立,无限怨念地控诉他。

凤喻离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玉倾颜的香软红唇,带起一股激蹿的电流。柔软的指腹一寸一寸摩挲着她颤抖的如花樱唇,玫瑰色瞳眸瑰丽幽深,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让人无法逃避,

“亲爱的小娘子,你在害羞吗?”

玉倾颜眉角抽搐,抬起清亮的水眸,狠狠刮了凤喻离一眼。看见凤喻离嘴角促狭的笑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凤喻离,你找死!”

“亲爱的小娘子,死在你的床榻上,我甘之如怡!”

“凤喻离,你个杀千刀的,该死的不要脸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凤喻离,你”

“唔”

话尚未骂完,便被凤喻离以唇相贴,堵在口中。凤喻离虔诚地吻着她的唇,如同模拜般寸寸勾勒,贴近她的耳畔,声音低沉暗哑,充满浓浓的蛊惑,“亲爱的小娘子,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哟!”

说罢,还纯纯无辜地眨眨水晶清澈的玫瑰色眼瞳,掩去瞳光背后那抹狐狸般狡黠的笑意。

被凤喻离电到,玉倾颜傻傻地点点头。待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答应了什么。玉倾颜忍不住抱头哀号,拿起枕头狠狠砸向凤喻离,生气咆哮,“凤喻离,你个乌龟王八蛋!你个该死的杀千刀的!你调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