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一样

白如霜沉吟,开口,“绿博渊是水无欢的后人,他拥有碧灵玉;钱三少是萧雅欣的后人,他拥有黄金令;蓝翎羽是秦非宇的后人,他拥有僻毒玉;而我和哥哥是裴兮离的后人,拥有阴阳玉。那么,夜未央,你又是谁人之后?”

夜未央薄唇微启,吐出四个字,“南宫暮雪。”

“南宫暮雪?可是江湖中号称‘罗刹嗜魂鬼见愁’的‘幻影教’教主南宫暮雪?!”蓝翎羽惊问。

夜未央沉默,点头,“不错!”

“三十年前南宫暮雪以他出神入化的鞭法名动江湖,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江湖之中再无他的行踪。有人说他因为杀虐太多而遭到武林人氏的集体追杀而葬身深山,尸骨无存。就连幻影教也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未央眸光黯沉,回忆往事,他的眸底流露出刻骨铭心的痛苦。他说:“当年爹爹练功走火入魔,先掐死娘亲,刺伤我,后又狂性大发,大嗜砍杀教众。教众为自保而群起攻之,爹爹不寡敌众,被乱刀砍死。我孤身一人流浪江湖,幻影教也不复存在。”

蓝翎羽和白如霜互望,皆感惊然。没想到风光一时自许天下无敌的南宫暮雪到头来竟然是这样悲凉的结局,他们都感到深深的悲哀。

“死者已逝,节哀顺便!”

白如霜说:“七玉蔷薇,各具其效。夜未央,你的黑龙佩有何独特功效?”

从往事的追忆之中回过神来,夜未央看着白如霜,淡漠回答:“爹爹赠我黑龙佩之时并未告知,故而,我并不清楚。”

蓝翎羽插口道:“我曾经听老头子提起,七玉蔷薇,虽说各具其效,然而,真正有功效的玉佩只有四块。剩下三块,其实都只不过是普通的玉佩。而它们的不普通之处就在于——并非有奇效的玉佩,而是令牌。”

“令牌?”

蓝翎羽点点头,说:“就像钱三少的黄金令能够号令钱家八铺十三行,黑龙佩同样是能够号令某组织的令牌。至于具体是个什么组织,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蓝翎羽的话勾起了夜未央对过去某件事情的追忆,他说:“爹爹在世时,有一次从外面归来,喝得酩顶大醉,醉梦之间,他曾经提及黑龙佩和‘修罗十八骑’”

“修罗十八骑?!”

蓝翎羽蓦然瞪大眼睛,失声惊呼,“莫非就是传说中遇鬼杀鬼,遇神斩佛的修罗十八骑?!”

他挥舞着双手,兴奋地说:“传说,修罗十八骑共由十八人组成,个个武功高强。他们统一黑衣黑裤黑披风,黑巾蒙面,骑着漆黑如墨的汗血宝马,手持大刀,肩挎长弓,腰缠黑鞭,袖管领口皆藏有暗器。修罗十八骑冷血残忍,嗜杀成性,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寸草难生。有人说,修罗十八骑是死神的化身。从未有人见过修罗十八骑的真面目,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成了死人。”

“我也曾听月提起修罗十八骑的恐怖。不过,我一直以为那是传说中被世人神化了的东西,不可尽信。”白如霜说。

蓝翎羽抽出腰间挂着的黑龙佩,放在掌心中把玩着,瞬间吸引了夜未央的眼球。夜未央死死盯住蓝翎羽手中的黑龙佩,看蓝翎羽翻来覆去玩得不亦乐乎。而他,则气得想杀人。

“把黑龙佩还给我!”

身体不能动弹,只能够纠结起最凶狠的目光绞杀蓝翎羽。如果目光也能够杀人的话,蓝翎羽此刻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难道这块黑龙佩就是能够号令修罗十八骑的东东?”

蓝翎羽歪着脑袋,自言自语。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块黑龙佩就绝对不能够落入歹人之手,否则天下将会大祸临头。

“凤无殇曾经拿过黑龙佩,他是否知道黑龙佩的秘密?”白如霜沉思。

“恐怕不知。否则,凭凤无殇的野心,他恐怕早就号令修罗十八骑杀进皇宫,抢夺皇位了。”蓝翎羽说。

“不过,即使我们知道了黑龙佩的秘密,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修罗十八骑的下落。恐怕,凤无殇也是这样。”白如霜持有不同观点。

蓝翎羽努努嘴巴。虽然白如霜说得在理,但是,他就是不想承认白如霜有道理。他固执己见,“如果凤无殇真的知道黑龙佩的秘密,他就不会这么容易被凤喻离抢来啦!小白,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真的是他杞人忧天吗?

希望是吧!否则,一旦凤无殇得到黑龙佩,又寻到修罗十八骑,天下恐怕再无安宁之日,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天下之灾,苍生之祸也!

蓝翎羽和白如霜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着,完全漠视了夜未央的存在,让夜未央很是抑郁。被人无视的感觉可真不好呀!他再度开口,语气冰冷,带着几分命令,“把黑龙佩还我!”

“还!还!还!等你伤愈了我就还你!”蓝翎羽送给夜未央一记白眼,不耐烦地说,“现在你毫无自保能力,又怎能保护黑龙佩平安。为免被歹人所抢,造成天下大乱,你在伤势痊愈之前,黑龙佩暂时由我保管。”

夜未央语塞。内心抑郁之极。明明是他家的东西,为何要他人保管。而且,他很不爽蓝翎羽说他毫无自保能力,虽然蓝翎羽说得是事实。

不对!正因为这是事实,所以他才不爽!连自己的东西都无法好好保护,他是个如此强势霸道的男人,心里又怎么能够舒服。

总而言之,夜未央内心不爽极了,真想狠狠踹蓝翎羽一脚出气。

夜色幽静暗沉。

月色清冷,普照大地。

今夜无风,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危险气息。

忽然一声惨叫,划破夜空。紧接着,阅微草堂里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有人猛然打开屋门,惨白慌张满是恐惧的脸色在苍青色的月光下有如鬼魅骇人。

他衣衫不整,赤着脚跑出房子,双膝一软,跪倒在冰冷的黄土地中,仰天长啸,“快来人呀——丞相遇刺了——”

很快,丞相睡觉之时遇刺身亡之事传入宫中。待凤玄殿穿上龙袍匆匆赶到时,只看见从屋内走出的太医一个个愁云惨雾,神色悲凄,连连摇头,叹息不止。又听见房间里传来绿君柳哭天抢地的大喊,“倾颜,你不能够就这样丢下我啊——”

“怎么回事?!”

凤玄殿厉声质问院子里聚集的太医,目光阴厉。

太医们看见皇帝发怒了,“扑通”一声全部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叩头如蒜,“微臣无能!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怎么回事,说!”

为首的太医颤颤惊惊回答:“启禀皇上,有歹人夜入丞相府,刺伤丞相,一剑毕命。伤口在喉咙上,是剑伤。伤口长两寸三分,深一寸二分,完全切断了气管,但没有触及动脉,让人在痛苦窒息中逐渐死去。其手段,像极了数月前发生在泰安城的连环惨案,”

凤玄殿阴沉着脸,头顶乌云密布。他严厉地问:“你想告诉朕,那个在泰安城行凶作恶的歹人偷偷潜入京城,刺杀了朕的丞相?!”

“是”

“荒唐!”

凤玄殿勃然大怒,狠狠踹了太医一脚,将太医踹翻在地。可怜无辜的太医,倒地哀号,左颊斗大的鞋印青青紫紫,高高肿起一大块。虽然痛得死去活来,然而在皇帝面前他怎敢放肆。他吃痛地重新趴伏在地,瑟缩着身子,战战惊惊等待皇帝发话。

“朕进去看看!”

凤玄殿绕开一众无能的太医,迈开大步走进玉倾颜的厢房。

这是凤玄殿第一次踏足阅微草堂,也是凤玄殿第一次走进玉倾颜厢房。简简单单的摆设,朴实无华,干净整洁,不显丝毫奢糜,普通简陋得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里是朝庭一品大员的居所。

凤玄殿走进里间,只见一袭绿衣的绿君柳趴伏在玉倾颜冰冷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玉倾颜脖项上一条明显的血痕,正如同太医所言,长两寸三分,剥开细看,确实深一寸二分,完全切断了气管。再探鼻息,气息全无。摸脉搏,已无丝毫跳动。身体冷硬如石,相信已经死去一段时间。

凤玄殿不可置信地连连倒退两步,面带惊恐。虽然他一直想杀玉倾颜,但是,他从未想过玉倾颜竟然会如此戏剧化地死在自己面前。

想杀她,那是因为她并非自己的同路人;不舍得杀她,那是因为她的能力确实令他刮目相看。

然而,她死了!她就这样死了!她就这样被一个不知名的杀手莫明其妙地杀死在睡梦中!御凤国第一相,竟然就这样莫明其妙地死去!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皇上!皇上!”

绿君柳匍匐跪倒在凤玄殿脚边,泣声道,“皇上,倾颜死得冤枉!您一定要明察秋毫,为倾颜报仇啊!”

“此事朕定会详查,还丞相一个公道!”

御凤国接连两任丞相都被杀死在床上,这难道就是上天给御凤国的诅咒?

不!什么诅咒!什么天意!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