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像吗?”玉倾颜俏皮地朝烈随风眨眨眼睛,扮了个鬼脸,如愿看见烈随风僵硬了身子,一副便秘的表情。

她大笑道:“我就是当朝丞相玉倾颜,也是皇上此次派往淮南赈灾的钦差大臣。”

“那些贪官全部都是你杀的?”

早在北上渤阳的路上,烈随风就听说了丞相刚到渤阳就用雷厉风行的铁血手段震慑了当地所有官员,彻底清洗官场,并展开切实有效的赈灾行动,带给当地百姓新的生机。百姓对丞相感恩戴德,交口称赞。他心里也对这位丞相充满了敬意。

在这个贪官横行的时道,能够有位清官勇敢地挺身而出,真真正正地为百姓谋福利,总是令人敬佩的。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有些怀疑,那么如今亲眼所见,他总算相信了传言非虚。一个敢于承认错误,善待难民的人,肯定是个好官!

他连忙起身,作势要拜,却被玉倾颜按回板凳。玉倾颜笑嘻嘻道:“壮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还是那句话,为民办事那是倾颜的本份,不必言谢!”

烈随风拱手说:“大恩不言谢!玉丞相,以后只要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尽心竭力,绝不辜负大人所望。”

玉倾颜淡笑不语。

一旁的绿君柳说:“烈公子,我看你武功不差,江湖行走可列入高手行列。不知师从何人?”

烈随风回答:“师尊是个闲散江湖隐士,教随风武功之时曾经言明,他日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师尊身份。随风也曾在师尊面前立誓,请恕随风无法相告。”

“无妨!”江湖中的隐士高人总有这么个怪譬,不愿意对人透露自己的身份。故而,绿君柳相当理解。

玉倾颜笑眯眯地问:“君柳,你可是看中了烈随风的武功?”

绿君柳坦然相告,“我看这位烈公子劲道十足,内力深厚,实为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的师傅一定是位世外高人。”

玉倾颜笑道:“与你相比又如何?”

绿君柳笑答:“未曾比试过,不敢下枉论断。不过,我不会输。”

玉倾颜闻言大笑,拍拍绿君柳的肩膀,朝他竖起大拇指,“君柳,我喜欢你的自负!自负的人,一定有自负的人的本钱!敢明儿,你们要不要比试比试?”

绿君柳说:“江湖中人,切磋武功,实为平常之事。只要烈公子愿意,我自当奉陪。”

烈随风闻言不禁多看了绿君柳几眼。瞧绿君柳一副翩翩君子样,比之玉倾颜更像读书人,实在想不出绿君柳竟然会行走江湖。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绿君柳武功不差?

看见烈随风一脸惊疑之色,裴叶凯在旁解释,“这位绿公子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碧玉灵箫’。”

“碧玉灵箫?!”烈随风惊悚了。

行走江湖的人,都听过“碧玉灵箫”的大名。“一箫摄魂笑倾城”,没想到传闻中冷血有如地狱阎罗的“碧玉灵箫”竟然是一位如此温文尔雅的翩翩贵公子,实在让人惊悚。

绿君柳淡定道:“江湖虚传,不必放在心上。”

玉倾颜很哥们儿地拍拍裴叶凯的肩膀,笑道:“说起来,裴大哥也是位武林高手,敢明儿你们三个比试一回,我来当裁判,看看孰胜孰负。”

指尖轻弹玉倾颜额头,绿君柳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宠溺的光芒,惊悚了同桌的几人。他眼角带笑,语带嗔怪,“你呀,最近小日子是不是太悠闲了,想找个乐子耍耍!”

那神情,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众人只感到恶寒!

凤喻离修长白皙的指尖捏着一只白玉脂瓷杯,在指尖把玩着,他玩味地说:“男人比拼,不一定要在比武场上。换个玩法,我更喜欢。”

“你说的可是拼酒?”裴叶凯摇头。看来凤喻离跟玉倾颜一样闲得慌。

“男人怎么能够没有好酒量!”凤喻离潇洒大笑道,“来呀——小二,给我上十坛美酒!”

“是!”

小二应声,连忙去酒窖里端酒。

“酒鬼!”

皱眉,摇头,对于男人爱酒的天性,玉倾颜觉得无法理解。

这边他们谈话喝得正欢,那厢,钱三少走进醉仙楼。看见百无聊赖把玩着头发,眼尾余光不住地飘向几个拼酒玩的大男人的玉倾颜,钱三少走上前,笑道:“玉丞相,咱们又见面了。”

“哈!钱三少,你来了!”

看见钱三少,就好像看见久违的老朋友,玉倾颜甚为欢喜,拉了张凳子请他坐下。她说:“钱三少施粥赠米,大善之举,倾颜替渤阳百姓感谢钱三少!”

“钱某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玉丞相客气了。”

落座后,钱三少目光扫过几个拼酒喝得正欢的大男人,目光落在文质彬彬的一席青衫身上。他疑惑地问:“这位先生素未谋面,未请教”

青衫淡然而笑,拱手作鞠答道:“在下绿博渊。”

“是狐狸把他带来的!”其实玉倾颜也挺纳闷,凤喻离为何要带绿博渊同行呢?莫非在她离开胡洲期间,胡洲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狐狸?”钱三少怔了怔,领悟到玉倾颜在暗喻凤喻离。他不禁摇头失笑道:“玉丞相的比喻还真是贴切呀”

狐狸?真像凤喻离这厮狡猾阴险的性格!说凤喻离是只老奸巨滑的花狐狸,一点都不为过。

绿博渊笑而摇头。看来玉倾颜对凤喻离有着很深的误解。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同路人,终究不能成为朋友。虽然他们此刻同桌吃饭,气氛融洽,可一旦返回京城站在各自对立面,各为其主,他们最终只能够成为敌人。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无人能够幸免。

好好珍惜如今短暂相处的时光,今后这样的悠闲日子,恐怕很少了

钱三少与玉倾颜聊起渤阳灾情,聊起已经控制住的瘟疫,在谈到何时能够返朝之时,钱三少突然说:“玉丞相,钱某来渤阳之前,路过镶樊,听一位老朋友说,你在渤阳的独断专行杀鸡敬猴的行为得罪了朝庭中的一些元老级人物。他们正准备联名集体上书陈情,要皇上治你的罪。”

四周刹那间静寂下来,就连那旁拼酒斗乐的男人也仿佛感应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数十双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玉倾颜身上。

绿君柳目露担忧之色,他说:“这些元老在朝庭中位高权重,根系庞大。他们许多人一路追随凤玄殿走来,是凤玄殿的亲信。他们有的儿子进朝为官,有的女儿入宫为妃。一旦他们联名上书,凤玄殿必然不可能置之不理。倾颜,你可得小心!即使凤玄殿再放纵你,也不可能对这么多人的联名上书置之不理。一个不慎,你恐有性命之忧。”

“既然敢做,我就不怕他们告我,也预计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

玉倾颜显得相当淡定,她说,“事情,总是需要解决的!百姓,总需要有个能够为他们站出来说话的人!办下的事,我不后悔。即使再给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仍然会这样做!他们要告我就让他们告去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玉倾颜问心无愧,不怕他们!”

凤喻离忽然冷冷嗤嘲,“玉倾颜,你知道绿敬业是怎么死的吗?你以为清者,就真的能够自清吗?”

绿君柳闻言浑身一颤,目光中迸发出冷冽的光芒。

玉倾颜回答:“阴谋陷害,栽赃嫁祸,他们玩弄的不过就是这么些卑劣手段。无耻至极!皇上圣明,我相信他不会听信谣言!”

凤喻离耻笑玉倾颜的天真,“玉倾颜,到现在你还相信凤玄殿会保你?你以为凤玄殿对你能有几分信任?他凭什么不去相信追随自己多年的大臣,而去相信一个只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预言就登上丞相之位的外人。朝中大臣早就对你心存怨愤,多有不满,他们绝对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玉倾颜不答反问:“凤喻离,你敬佩你的恩师吗?”

凤喻离怔忡,一时间不明所以,没有答话。

似乎她并不需要凤喻离的回答,玉倾颜继续问:“如果绿敬业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你还会敬重他吗?”

凤喻离沉默,不答。

“你觉得如若今天绿敬业尚在人世,淮南赈灾的事情放在他身上,如果他看见百姓为了活命而生啖人肉的惨况,他又会作何感想?难道他会认为,还是这项上的乌纱之帽比较重要吗?”

仁怀德决断开口,他说:“不!恩师不是这样的人!宁弃项上乌纱之帽,恩师也定会要为淮南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玉倾颜一甩漂亮乌黑秀发,潇洒地说:“所以,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终,其他的,并不重要!”

一股钦佩之情由然而升。

如果朝庭多几个像玉倾颜这样真实心意办百姓办事的好官,何愁国库不丰,天下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