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大树下见到黄霜月

从车站到校门口,王大力将几个老乡远远地落在了后面。校门口终于到了,王大力心里说。

这个年王大力过得特舒服,尽管今年的年关天气不比原来暖和。年前的期末考试全班一次性通过的不到二十人,其中就有王大力,更为重要的是平常让他头疼的哲学科,他的期末成绩竟然是全班第一年级第二,这个,好让他得意呢。那个黄霜月啊,可真是有些神,那么深奥的一门课,在她的讲解指导下变得像和语文一样简单,线条呢,和一些理科比如数学,一样的清晰,王大力想着,他原来怎么没有发现呢?这个美丽的女孩最好是去做教师,哪个要是能做她的学生啊,可是上世修来的福分。如果他不做教师可就是浪费了人才呢。

整个寒假的很多时候,王大力都在想她,在车上,老乡们也开王大力的玩笑,说他谈对象了,说他相好的很多,都被王大力否认,都被王大力一笑了之。在家发呆的时候,总会被哥哥笑话,说他上大学不到一年就这样,绝对的是害了相思病,说这是要不得的事,说学习第一,其他的免谈。

我是害了相思病吗?我王大力笑笑。不会吧?不会怎么老是发呆呢?每每发呆是,脑海里为什么老是她的影子呢?谁的?黄霜月嚒。哎,挥之不去呢。

黄霜月是学校的校花,成绩优秀不说,学校的各类大型活动都有她忙碌的身影,而且是铁定的主持。她的打扮一般以裙装为主,颜色搭配总是绝对的和谐统一,配上一双高跟鞋,加上她本来就绚丽的外表,走到哪里都是一个焦点,议论的焦点,目光聚焦的焦点。平时走路总是不紧不慢,说话也是一样,一旦走上了活动舞台,她就像换了一个人,泼辣幽默,诙谐利索,紧张有度活泼有度,她是那种男生见过就不容易忘记的女孩。无论是学习还是做活动,她都是游刃有余,精力有余。到哪里她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到哪里她都是一个说话的主题。

应该是早春吧,有些湿润,空气有些潮湿,脚下的泥巴也舍不得离开鞋底。下车的王大力感觉有点冷。返校的同学不少,结伴成群,嚷嚷着上街添置些学习用品。树下落叶满地,不由人不抬头看他们的栖息地——树冠,四面铺开八方冲刺,述说着自己的霜满年华,彰显着校园的百年历史。他们,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莘莘学子;他们,培育者一批又一批社会骄子;他们,见证着学校的辉煌,学校的成就。这些树干,除了鸟雀的轻吻,除了风雪的抚摸和滋润,剩下的就是与老师与同学的眼睛的碰撞心的交流。

一滴水从树枝上落下,落到了抬眼望树冠的王大力的脸上,痒痒的,凉凉的。

那从树枝上滑落的,是雨吗?

王大力的眼睛潮潮的,他在心里唱起了一首歌《在雨中》:

在雨中,我送过你。在夜里,我吻过你。在春天,我拥有你。在冬季,我离开你。

有相聚,也有分离。人生本是一段戏,有欢笑,也有哭泣,不知谁能谁能躲得过去?

你说人生艳丽我没有异议,你说人生忧郁我不言语,只有默默的承受这一切,承受数不尽的春来冬去。

善感的王大力呀!

那是放假前送实习的陈老师走时,同学们唱的一首歌。那天,正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就在这棵大树下,同学们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这首歌。先是一个人,再是两个人三个人,再是全班,直唱得心痛心酸,直唱得泪雨横飞,陈老师也没有了平时女性的矜持,不停地拥抱着一个又一个同学,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情。那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啦,裹着雨的歌声凄凉的回荡在校园的上空,回荡在这棵树的四围,回荡在所有同学和老师的心中。那是一段无法忘记的记忆,无法忘记的雨中的回忆。

“喂,王大力,你这是怎么了?”

王大力回过神来,擦擦泪,望着问话的女生黄霜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深入其中太深,连黄霜月走到他身边都没觉察到。

“哎,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怎么了?”黄霜月的声音很小,但听得出她的着急。

“没什么,没什么,真的。”王大力又揉了揉眼睛,笑着说。

“刚来吧,不进寝室却在大树下发呆,还哭了,怎么没什么呢?”

“你也刚来?”王大力想岔开话。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黄霜月不依不饶。

“真的没什么,谢谢你啦,美女主持!”王大力降低声音,静静地盯着面前的黄霜月。他有些激动,哦,是被她的问话所感动,看得出,眼前这个女孩对他很是在乎,他竟然有了一种想用臂膀环过她来的冲动。

“干嘛呀,你这家伙,眼睛怪怪地。”有点怒气,又好像有点撒娇的成分。

“你这是到哪里去?上街?”

“嗯,对呀,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刚才的事情呢。”

“哦,我是触景生情。呵呵!”

“是吗?你这人感情挺丰富的,说说看。”

“你说奇怪吧,又没下雨,我走到这里时,树枝上的一点水竟然落到了我脸上。”

“我看你是有点神经质,我原来就说过你的。一滴水落到脸上,是再寻常不过了,有什么稀奇的。”

“反正我感到奇怪,落到我脸上吧,就让我想起了我们全班送那个实习的张老师的情景。”

“在你们班实习的张老师?记得记得,长得挺漂亮的,很有女人味道呢!你舍不得她走,所以,就哭了?”怎么是这个味道的语气?酸不溜秋的。

“你想到哪去了?不只是我舍不得,我们全班都舍不得。那天下着雨,就在这棵树下,我们全班都唱了一首歌,你猜猜,是哪一首?”

“下着雨?又满怀感情,舍不得离开?那种场面嚒,姜育恒的《在雨中》可以凑合。”

“厉害厉害,到底是才女。岂止是凑合,简直是凑合到了极点。那个场面啦,哎,可惜我们这帮笨蛋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把它拍下来,笨咯。”王大力不无遗憾的摊摊双手。

“是吗?你可是越来越健谈了。好了,你回寝室吧,别人望着你呢。”

“望我?不对吧,是望着你,和,我,望着我们”,王大力转头看看望过来的略带好奇的几双眼睛,用食指点点黄霜月又点点自己,小声说。

“去,你少贫嘴。去吧,一会见!”黄霜月瞪着一双喊看的眼睛。

“好嘞,一会见!拜拜!”王大力把手放在鼻子前朝黄霜月摆摆手。

黄霜月看着王大力转身轻快地向男生寝室走去的背影,自顾笑了笑,走向校门。

黄霜月也是刚到的学校,她也想见到这个王大力。事情啦,就是这么的巧,相见,就见到了。

寒假的时候,黄霜月也有几次想到过这个男孩,想到和他在一起的点滴。黄霜月几乎肯定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他了,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以摇头的方式赶走自己的这份思绪。本班上的,其他班上的,以各种方式向她表示好感的不少,可她从没动心过,偏偏对这个近乎木讷的乡下男孩,哎!黄霜月连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虽然王大力在改变着自己,已渐渐的远离着木讷这个词,当然,这只是黄霜月个人的感觉。感觉他变化特大,碰到合适的话题,他的话会老长老长,时不时还会出现及其诙谐的语言。

王大力其实是一个适应能力比较强的人,也许,这是环境的力量。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现在的王大力和黄霜月初见的王大力相比较,的确是相差千里。黄霜月想想初见王大力时候的样子,不敢说一句话,不敢看她一眼,一个小男孩,一个纯粹的小男孩形象。一曲《一无所有》撼动全场,一丝紧张但很投入的演唱让黄霜月记住了他,每次碰到他想说一句话都不行。也许就是这样的纯粹的小男生形象让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好奇,一种吸引。一个男生,怎么会是这样呢?阅览室里,她初见了王大力的谈吐,初视了他的内涵。在这样一个浮躁的尘世,能够坐下来静静的读书的男生实在是太少了,而他,王大力,不仅每周都坚持,而且看得那么深,渗得那么透,足见他不是泛泛地阅读,匆匆地为目的为任务而涉猎。他的理解力是那么的强,竟然将一本书完全变成了自己的东西。能做到这份程度,是非常不容易的,而且是对一本闲书。这个小男生啦!黄霜月笑笑,又摇摇头。

我这是怎么了?直到有同学和她打招呼,她才刹住自己的思想。

我该不会爱上了这个小男生吧?不会不会,我说过读书不谈这个的。

黄霜月笑笑,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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