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雨中游走

望着窗外漫天的雨丝，黄霜月竟有了满腹的忧伤，一丝惆怅从内心深处蜿蜒升起，如那在轻柔流水的冲刷下蛇舞般招摇的河床上的水草。窗缝里灌进冷冷的风，肆意拨弄着她脸上任意倾下的一头秀发，荡漾着。黄霜月拉拉被角，将自己的肩膀藏匿进去。

窗外能看到的一方是她住居宾馆的一个花园的一角，是她们几个在在一起培训的女生的后花园，是几个女孩子静坐休闲嬉笑打闹的场所。葱茏的树木中间随意地置放着几个木椅石凳，斜飞的细雨洒落在上面，安抚着木椅石凳满心的落寞。树枝迎合着知心的雨丝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空气中飘荡着一首《知心爱人》，醇厚的男中音和细腻的女中音的交合，唱出了一种情的向往，情的所属，一种爱的相互依托，一种心的相互给予。好听，一首好听的百听不厌的歌。

知心爱人，知心爱人。黄霜月呆坐在床上，咬咬细嫩的嘴唇，发出长长的叹息。

好长时间没见那个土男孩了，不晓得他还好不好。在外面学习的这段日子，实在是太忙了，忙得几乎没有任何闲暇来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来晒一晒自己长时间没开窗已近有些潮湿的心情。说得不错，忙碌可以冲淡一切，忙碌可以让一切该露面的该光顾的人、事、物都销声匿迹，离得远远地。但，那是短暂的，绝对的短暂的，回旋的水的力度会更大更可怕，一旦伸进去就难以拔出，漩涡的力量太大了。

房间里就黄霜月一个人，几个学友毫不理会这个季节雨的寒意，拉拉扯扯嘻嘻哈哈地走向雨中，走向迷茫在雨中的街市，购物去了。因为培训已经结束，明天就可以返校了。

黄霜月不想动弹，向她们挥挥手道声拜拜，打开电视，搜索半天也没有一个自己中意的电视剧或者怡情的娱乐节目，素性啪的一声关掉电视，还给它本来的一抹黑色。她烦躁得很，环视空空的房间，百无聊赖地站进被窝，没有丝毫的睡意，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满腹的说不清的心事占住了她的整个心房。

她看着窗外的雨丝，听那好似雨打琵琶的脆响，将思想穿越过去，穿越到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校园里，那个校园里的他们驻足他们谈天说地他们交流思想的空间里。

人啦，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想，想的是不该想的，不该想的却偏要想。世界其实很大，说它小，只是心与心的距离。但，这个东西却是一种飘渺的东西，有的时候却又感觉到是一种真实的存在。

这个时候的王大力在干什么呢？在看书？在写些东西？还是在逛街？这怎么猜测的到。这家伙喜欢静静地看书，实在太难得。这个世界的这个群体，在高喊六十分万岁只要能拿到毕业证就行的这个群体里，在进了大学门槛就应该找回中学六年耽误的游玩好时光的世俗定律里，在浮躁无比的男生中，这个王大力有一种这样的画地为牢的定力，着实难得可贵。

这家伙来自于农村，有着农村人的憨厚淳朴，但思想的敏锐力却相当强，善于观察善于发掘很深的东西。所以，他的文字有时候能穿透人的灵魂，视角的独特会让读者不厌其烦地去读，去领会。

但，她又依稀感觉到这家伙骨子里头的傲劲。

这是一个她还不完全能读懂的男孩。

这边的世界里，王大力也在游走自己的思想。这边的世界也在下雨。雨很大，雨敲打万物的声音很是清晰，好如混沌中还复了一种难得的尘世的宁静。王大力有一种到雨中去尽情冲刷痛快淋漓的冲动，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一个机灵，黄霜月竟向他走来，在雨中，微笑着，如往常见面般。

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该呀。想到这些，王大力自己感觉好像有一种负罪感似的。自己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忽略黄霜月的存在？现在，王大力的脑海里已经满是黄霜月的影子，一个飘逸有思想多才多艺的秀美女孩的影子。

联欢时的相识，一段优美的孔雀舞让王大力不能忘怀，特别是那一双会说话的灵动眼睛。阅览室的不期而遇，交流中不失谦虚。琴房的相约……哎，你在哪里呢？黄霜月。

许是因为忙碌，所以忽略了黄霜月的存在，可我又忙了些什么呢？到底忙了些什么？没有，仔细想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之事，不大关乎于己也不大关乎于大家，都是一些缺己无所谓多己也过得去的活。一些原来坚持着的周四到阅览室看书的好习惯也近乎忘记。我是得意忘形了吗？好像又不是。家人的嘱托家乡人的期盼王老师的鼓励，哪一样你能丢下？都丢不下。

我得见见她，黄霜月，只有与她在一起，你才会间或的生出些许的内疚和无知的感觉，从某种程度上讲，她是一个智者，一位当你迷路时可以指点迷津的智者。

可是，我到哪里去找她呢？这可把王大力难住了。对于高他两届的这个年级来说，王大力认识的不多，经过过细的筛选，才发现自己能够叫出名字的，好像除了一个黄霜月，还是一个黄霜月。那就直接跑到寝室去找？不行，连理由都没有一个你休想过门卫那一关。到教室去找？也不行，他们本来在教室里呆的时间就少，再者，你咯小不点子跑到别人教室，光那眼光就让你脸黑黑的，这也是黄霜月不希望看到的，要她真在教室，那岂不让人笑话？笑话他更笑话黄霜月。

怎么办？没得一点头绪。

冒雨买完东西的培训的室友们回来了，清冷的房间一下热闹了起来。

“哎，霜月，你看我这条仔裤怎么样？”

“霜月，这是我新买的包，漂亮吧？”

“霜月，你看我这件夹克。本来不打算买的，可你看着鬼天气。不过，还不错，只百来块钱。”

……

黄霜月望望这个又看看这个，笑着一个个答应着，赞扬着。

“好看！”

“不错！”

“你的眼光当然错不了！”

这样赞美肯定的词汇不断地从黄霜月口中涌出，暂时冲淡了脑海中的那份愁绪。房间里充满了欢快地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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