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恨透了夫子刘。为什么?就是因为这次期中考试的榜上王大力的语文成绩是54分。

语文对王大力来说是他的强项,他自己认为:无论哪一门功课都可以不及格,唯独语文不行。即使我每天不上语文课也照样可以及格。王大力喜欢看书,作文经常被老师当成范文,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这样。在乡里读小学五年级时,他的作文就在他们那的全区小学作文比赛中获得过二等奖,因为这,他被当时教语文的班主任提升为副班长,他原来可只是个小组长呢。这件事让当时的他激动了好长时间,也骄傲了好长时间,因为得势,连班长都听他的。初二时,他的期中考试作文《堆雪人》获全年级最高分,高过了教他们语文的陈老师的妹妹,原来的第一常常非她莫属呢。因为这,她时常从家里带些好菜给住读的王大力,转到异地读高中后还收到过她的信呢!高中时,他一直坐第一排,因为作文好因为得于班主任语文老师的宠爱,有时候犯犯校纪校规都会被语文老师盖过去,一句“下次再不能这样了”就过去了。可这次,他的语文竟然不及格,他对那个夫子刘的恨啦,没有词语可以形容。5454,吾死吾死?**的死去吧,王大力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夫子刘代的是数学科目,是王大力这个班的班主任,因为行为举止充满酸臭味,鼻梁上又架着两片厚厚的镜片,所以他的学生们背后都叫他夫子刘。夫子刘走路时眼睛是近乎望着天,是不跟别人轻易说话的一类。步子不大但节奏特快近乎碎步,到了教室门口,两腿并立,眼睛望着教室顶,上课铃一响,即刻两步迈上讲台,刷地立正:“上课。”深深地弯腰,抬头,也不望学生一眼,“坐下!”

刚开始的时候,学生们以为是他的认真与严谨,接触一段时间后才知道,他是教条刻板,迂腐死板。连王大力这样的老实学生都对他不感冒,足可以想象出他在全班同学心目中的地位。

也算是王大力活见鬼。在期中考试的前一天王大力就感觉不舒服,考语文前黎明硬是把他拉到了学校医务室,医生刚开始检查,王大力就休克了过去。等他醒过来休息了一会说要去考试,医生严厉的批评了他,让他拿着自己开的条子马上去找班主任请假,强调说马上回来输液。王大力在夫子刘的卧室里找到了夫子刘,向他说明了他的病情并递给他医生写的字条,向他请假暂不考试去打吊瓶。你猜夫子刘怎么说?“不行不行,我不管你病还是不病,考试最重要,不考试不行。”任陪王大力去的黎明怎么解释,夫子刘还是死活一句话:“这个假我不准,立刻去考试。”王大力虽然气愤十分,最后还是没去医务室而去了考场。

整场语文考试,王大力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的,是谁监考又是怎么交的卷,他都不记得了。他只晓得最后被几个男生搀扶着去了医院。自那次病后,王大力的眼睛变得有些近视了,医生说可能是高烧时间太长没及时治疗的缘故。

期中考试后,王大力的精神状态一直低迷,懒得说话懒得理人,在夫子刘的课堂上竟然趴在桌上睡起了大觉。一次两次,夫子刘都没有发觉,一天下午的数学课上,夫子刘终于发现了趴在桌上的王大力:

“那个睡觉的同学是谁呀?”没人回答。

“那个睡觉的同学你站起来。”还是没人回答。

王大力的同桌看不过,就轻轻地推他,好一会,王大力才“醒”才站起来,低着个头。

“这位同学,你上课怎么能睡觉呢?”夫子刘问。

“谁睡觉了?我没睡觉。”王大力回答,眼睛向上望着墙角。

“你没睡觉吗?啊?你刚才明明是趴在桌上睡觉嚒。”夫子刘。

“我告诉你了,我没有睡觉。”王大力一字一顿,好像要发火了呢,眼睛的位置还是墙角。

“你是在睡觉,全班同学都看到了。”夫子刘不依不饶。

王大力慢慢地把视线投向他的数学老师:“你是在睡觉,我刚才看到了。”

“我睡觉?我站着怎么能睡觉?你简直是在说笑话。据我了解,站着能睡觉的动物只有马,除了他谁也做不到。”夫子刘又开始夫子了。

“刘老师,我告诉你,能够站着睡觉的,除了你,我们这里的谁都做不到。”“谁都做不到”这几个字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悠悠的说出来的。

“哈哈哈哈”有几个男生忍不住竟放肆地笑出了声,好些女生也用手捂住小嘴“扑哧扑哧”地笑个不停。木讷的王大力在戏弄老夫子呢,你看他,他的嘴角竟然有一丝笑容,要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王大力还有这一手?

“你你你,你简直……”课堂乱了,夫子刘也气坏了。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下课铃响了,这铃声不知是救了老羞成怒的夫子刘呢,还是救了自我得意不一定下得了台的王大力。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宋静洁让王大力等他一会,说找他有一件事。

放学后,教室里只剩下了王大力和宋静洁两个人。宋静洁告诉王大力,是书记和班长让我来找你的。

“夫子刘找王芳和杨华谈过话,问你的情况,他们把你考试前后的具体情况向他说明了,叫他不要和你计较。夫子刘让他们给你带个话,说他不是故意的,说没想到你的病真的很重,以为考了再去看病应该不要紧,免得补考。说这事就这样算了,希望你不要老放在心上,背着个思想包袱对学习不利。”

“王芳和杨华担心做不通你的工作,说你会给我这个面子。其实,我认为,人家夫子刘这次已经很不错了,你让人家下不了台人家也没整你。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老师。你呢,不要老这样,我自己认为呀,这件事的起因应该不是刘老师,而应该是你,是你自己的身体。”

见王大力没有杨华和王芳说的可能见到的他面上的不耐烦,接着说:

“如果你不病的话,就不可能有这些事情发生。这样吧,我和你来一个约定,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绕我们学校的足球场跑四圈,一个月以后,如果你的身体还是这样病怏怏的话,我请你喝酒,如果你的身体好了的话,你得请我吃饭,怎么样?”

王大力笑了:“就这简单?跑几圈就能把身体搞好?,我这身体,呵呵,不可能不可能。告诉你,要是一个月以后,我的身体好了,我连请你十天。”

“你可要说话算数哦,王大力!来,拉个勾,为了我们的约定,也为了你的不食言。”宋静洁没想到这样顺利。

拉钩?王大力稍稍迟疑就勾住了宋静洁伸过来的小指,而且还轻轻地晃了好几下。

“走,快吃饭去!”宋静洁将王大力从座位上来起来推出了教室门。

军号声响起的时候,王大力已经来到了足球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是有雾的天气,但环形跑道上已经有二三十个人在跑步,草坪上也有一些老教授在健身,有做健身操的,有打太极拳的,还有舞刀弄剑的。

“走哇,王大力。”穿着白色运动装的宋静洁跑过来。王大力收回神,跟在她后面跑起来。

宋静洁放慢脚步和跟上来的王大力肩并着肩边跑边说着话。王大力得知宋静洁这已经是第三圈,如果不下雨,她每天坚持至少五圈。怪不得她连冬天都穿的特少呢,王大力想着。他突然觉得有些羞愧,一个大男生,每天雷打不动的贪早床,自己不注意搞病了影响了考试,不找自己的原因还和老师过不去,老师都不计较了自己还怀恨不已。哎,真不该,我得感谢感谢这个宋静洁。这样想着,侧脸看着宋静洁。

“怎么了?你。”宋静洁笑吟吟的。

“没什么,我得谢谢你!”王大力真诚地说。

“谢我?好哇。”宋静洁总是一脸的笑。

四圈跑下来,王大力的内衣内裤已经没有干处,回寝室后一屁股坐到床上就再也不想起来。想想宋静洁跑完六圈后向他“拜拜”的轻松样,再看看自己无一丝力气的狗熊劲,抬起右手一拳砸在自己的右腿上:“不像个男人!”遂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把汗擦干,简单地把全身抹了一遍,换了衣服赶去教室上早自习。

今天的早自习是学校规定的推普时间,“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是这所大学的一个特色,也很自然的成了学校对学生的一项要求,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个学生的手中都比其他学校多一个蓝色本本——普通话修业证书。很自然的,每个班上都产生了一个推普员。这个推普员的普通话必须说的非常棒,而且必须经过学校的考核。推普员的职责就是引导本班同学学说普通话,在一定的时间一定的环境下督导本班同学一定要说普通话。宋静洁是这个班的推普员,今天早上的推普时间就是朗读带有拼音的文章,今天选读的文章是散文大家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下面请王大力同学来朗读《荷塘月色》中的描写荷塘的那一段。”宋静洁点王大力起来读。

王大力惊魂不定的站起来,拿起课本就读。

读完了,坐下,王大力出了一身臭汗。这个宋静洁呀,前天推普时间就是我读的,怎么还要我读?你不晓得我的方言重最怕这个推普时间了。王大力这样想着,刚才跑步的那个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当然,这个宋静洁不是在戏弄我是在帮我呢,如果我的普通话过不了关的话又怎么顺利毕业呢?哎,我又得谢谢她了,当然,我得认真练习普通话才是。王大力抬头望望宋静洁,见她认真地看着书本,于是收回了心认真地听着下一个同学的朗读。

又是一个清晨,是一个星期天的清晨,王大力早早地起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出寝室向足球场走去。

和宋静洁约定后的每天晨跑,让王大力有了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和宋静洁在一起的跑步,成了他的一种精神享受,他们在跑步的过程中交流学习心得,交流彼此对人对事的看法,王大力发现自己的思想空间实在是想象不到的狭小,因为来自农村的缘故,有些方面他近乎是无知的状态。近二十天的锻炼,他的饭量增加不少,原有的跑步后的疲劳感已经消失,浑身像有一股使不完的劲。

由于是星期天,跑步的同学不是很多,但草坪上教授们的锻炼依然如故。教他们体育的张老师经过王大力身边时和他打招呼:“王大力,不错,下次的测试你再不会跑不完800米了,坚持第一。”王大力笑笑,说声“张老师早”并拱拱手。

宋静洁来了,说声“你早!”,然后他们和以往一样并肩而行。慢跑了两圈,宋静洁一句话也没有说,王大力感到很奇怪,可又不敢问个为什么。又跑了两圈,他们还是没说一句话。王大力忍不住:“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呀?”宋静洁说,见他满是疑惑的样子,笑笑,“真的没什么,不还和原来一样吗?吃饭去吧,一会还要办板报呢。”

回寝室后,王大力还想着这事,可终不得其解。吃早饭时,碰巧碰到王芳:“哎,她怎么了?”

“谁呀?”王芳问。

“宋静洁。”王大力说。

“宋静洁?哦,没怎么呀。哎呀,你是想问她为什么起得晚吧?”王芳反过来问。

见王大力只站着不说话,笑笑:“你这关心他呀,她真的没怎么?很正常的,起得晚,不喜欢说话。每月总会有那么几天的。”

见王大力傻乎乎的样,又说:“你呀,木头一个,哈哈。”王芳笑着走开。

转眼,约定的时间到了,晚自习前王大力把宋静洁叫上教学楼六楼。六楼是音乐厅,除上课时外,这里整层都很少有人,很安静。

“喂,找我有什么事?还要上这说?”宋静洁问。

王大力不说话,不,他是不晓得从哪里说起,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

宋静洁见王大力傻乎乎的样,直勾勾的眼神,不觉有丝脸红,语气软下来:

“你怎么了?说吧,有什么事?”

于是王大力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他们两人的约定,说从明天开始请她吃饭,一连十天。

宋静洁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事啊?我都忘了,要请我?好哇,我可不喜欢食堂的饭菜。”见王大力有些不知所措,知道这个老实人当真了,说:“王大力,我是说着玩的,我晓得你没得钱,也不会让你花这个钱,这样吧,我们以后就做最好的朋友,要不,你就做我的哥哥?”

“好吧!”过了足足两分钟王大力无奈地说。做她的哥哥?呵呵,还不是得听她的。

约定就是好,凭空一个多了一个妹妹,一个多了一个哥哥。不过,人家宋静洁说了,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不许公开。

哎,这又算是哪码子事呢?王大力一脸苦笑,被诡秘笑着的宋静洁拉着胳膊向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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