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荷塘故事

夏末的夕阳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小鸟从树上飞落到地上,跳跃着,用自己细小的嘴亲啄着脚边的每一片落叶。

“好可爱哟!”宋静洁在心里惊呼,亮亮的双眼写满欢乐。不,应该比欢乐更甚,是幸福。

出校门,往右拐,没走出50米,宋静洁就紧走两步,一把勾住了王大力的胳膊。

突然地袭击着实吓了王大力一大跳,他哆嗦着耸起肩,慢慢地扭头往后望,像做贼似的。

“喂,看你那个害怕的样!”

宋静洁将胳膊圈的更紧,嘟着可爱的小嘴,挑衅地望着这个大男生的脸。

“麽样?我偏要。”宋静洁扬起眉,索性将头靠在了王大力的肩上,还调皮的一蹭一蹭的。哎,谁碰到这个宋静洁也没有办法,何况是来自农村的外相老实的王大力呢。

这个宋静洁呀,胆大、聪明、漂亮、有活力。

下午第二节课是自习,没有老师,但这里绝对不吵闹。当然,也绝对不安静。不吵闹只是没有大喊大叫的而已,用班主任老夫子的话讲,“毕竟这是一群文人,一群很自以为是的大学生嘛”,呵呵。

宋静洁在干嘛?这鬼丫头还有安静的时候?哦,她在看上周从王大力那拿的一本励志书,现在的男士们可喜欢这类书了。

“喂,静洁,放学了陪我逛逛店去!”宋静洁后面的王芳用笔头捅捅她的后背。

“又买衣服啊,你就饶了我吧。我说王大书记,你身上这条裙子不是上周才买的吗?”宋静洁扭头望着王芳。

“我想把那一条也买下来,就是我们上次在婀娜多姿看的那条。”

“你是说那条花花的摆裙?”

“聪明,就那条,花――花――的。”

“得了,我说王大书记,你已经够花够花的了。”

宋静洁夸张的表情加上甜甜地“花”的上飘音,引来一片笑声。

黎明从第一排绕过来,一副**像:“王芳,你是我出道十九年来,见过的最最漂亮的女同志,不,是女性,真的!”

“得了吧您啦,又来献殷勤了。我们王芳漂亮不漂亮好像和您这个爱情博士没得关系吧?!”宋静洁打诨道。

“我是说王芳穿衣服好看,我们男同胞都这样认为。”黎明眼睛不离王芳俊俏的脸。

“是吗?你过来,把耳朵伸过来。”宋静洁故作神秘状,嘴巴靠近黎明的耳朵,“我们王芳啊,穿衣服好看,要是不穿衣服啊,那就更好看呢!嘻嘻!”

好个宋静洁,又玩起了她的拿手好戏。

“你这死丫头!”王芳追打着宋静洁。

教室里又荡起阵阵欢快无邪的笑声。

下课的时候,宋静洁拿起那本励志书,放到王大力的桌上。王大力要将书放进抽屉,宋静洁却将两只小手按在了书上,王大力再拉书,可宋静洁硬是倔强的按着:

“你翻翻书!”两个眸子温柔的逼视这王大力,逼着傻乎乎的王大力。笑容即展,欢快地离开。

懂了,这个王大力懂了,书里有东西呢!

王大力将书放进抽屉,等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左右望望,见没有人注意他,才低头将左手伸进书中,摩挲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张纸,准确的说,是一件纸叠的工艺品,是宋静洁灵巧的小手叠的。

王大力小心地拆开它:

放学后,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感叹号后面还画了一个调皮的卡通笑脸。

老地方?什么老地方?应该是我上周看书遇到她的地方吧。王大力问着自己。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地方可以称得上是他和宋静洁的老地方。

上周,王大力的记忆被拉回到了上周,拉回到了上周那个时候。

天气不错,可是王大力的心情却很不畅快,憋得慌。上午给家里打了电话,父亲告诉他,一连的阴雨,今年的收成肯定会很差。王大力倒不是担心生活费的问题,而是一种潜在的压力,一种企图改变现状的压力。“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王大力仰天长叹,飞起一脚,将脚边的一块石子踢向路边的沟里。

王大力来自农村,在家排行老三,小时身体一直很差,“喝一碗糖水都喝不过别人”,母亲经常这样说他。母亲说他生下来时像一个小猫儿,贫血,身体特差,每餐饭最多一碗稀饭或是半碗干饭。由于身体差,父亲希望他有个强健的身体,给他取了个老土的名字大力。农村人,没有力气是无法做农活的,不能做农活以后怎么能养活一家老小呢?

因为身体差的原因,父母对王大力一直最宠爱,从不让他下地干活。农忙的时候,他的任务就是在家做做饭,喂喂猪,喂喂鸡鸭什么的,用他同村伙伴的话说,就是干的是女人才干的活。不过,也有一次例外,就是高考后等通知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的七月的一次插秧,而且是他自己要求去的。

“走路在前头,插秧看后头”,农村人常常这样说。王大力插秧是绝对的在前头,挑秧的父亲说了几次了,“我们大力真不该生在农村”。

原以为插秧是很轻松的活,可苦了这个王大力了,他又不好意思说他不插了。往后看,连他一向认为的笨手笨脚的哥哥都已经到田埂边了。哥哥看他回望,招招手:“快点罗,大力!”快点?你说得倒是蛮轻巧的,王大力能快起来吗?他左手拿着一把秧苗,肘子支在左膝盖上,这样做是想减轻那生生的腰痛。右手机械地从左手中分开秧苗然后插到水田的泥巴里。不能插得太浅也不能太深,太浅了,水田灌水水量增加时秧苗会浮起来,又得重新来第二遍;太深了,不好看不说还费时间。再一点就是,插上的秧苗,要横是行竖成列,这样既美观,以后除草也会方便些。

太阳正当顶,炙炙地烤着王大力的背,他的脸上已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泪水,水田里的蚂蝗拼命地撕咬着他的腿,允吸着他的鲜血。王大力已感觉不到疼和痒,他好似处于混沌之中,麻木之中。一股热热的液体从鼻腔中流出,不停地滴向水面,不一会,面前的水面已然成了一片鲜红,水里四围嗅觉灵敏的蚂蝗齐齐地奔向这里,集中在这里,它们在这里嬉戏在这里翻滚。它们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乐园。还是做哥哥的发现了弟弟的不对劲,一把把王大力拉上了田埂。

回家的路上,王大力一句话都没说,脚板被滚烫的地面烙得生痛,小腿上被蚂蝗咬破的地方还在细细的流着血,在红红的血的映衬下,没见过阳光的小腿也越发显得苍白。经过村头那座已蓬草丛生的断桥时,母亲说:“你以为人生是好脱的吗?”

你以为人生是好脱的吗?这句话,王大力会牢记一辈子。

王大力来到了他经常看书的地方,荷塘里已经有了些许的枯叶,它们弯曲折叠,秋意带来的这种紧致给人的感觉并非萧条,仿佛是另一种生机,微风吹过,竟还有淡淡的香味,荷叶的香味。王大力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这段时间,王大力对一些励志类的书籍情有独钟,学校里的图书室里是没有这类书的,他手中的这本《走向成功》是他到街上的书店里买的,21块。21块,对于从不乱花钱的王大力来说实在是太贵,他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去买下了。

“贵是贵了点,书里话好像就是专为我写的,值。”王大力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我得成功,我得走向成功。”王大力对着书的封面自言自语。

“喂,王大力,你在叽里咕噜个啥呢?”背后一个声音响起。

王大力一激灵回过头来,背后站着的是满脸笑意两眼写着探究的宋静洁。

“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姑奶奶!”王大力心底冒出这样一句。

“喏,干啥呢?直勾勾的看着别人。”宋静洁竟然有点脸红,“你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

“你,你怎么来了?”

“呵呵,你还问的稀奇,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这荷塘是你家的?”

见王大力一副张目结舌的笨熊样,宋静洁一肚子的炮弹也就没有发出去,再说了,无论炮弹的威力有多么的大,对于这个榆木疙瘩来说都不起作用,不是他在不在乎,应该说对他这样的使用这种武器是绝对的一种浪费。

“好了,逗你玩的,我是为这荷塘而来。”

“为这荷塘来?”王大力的神色平和了些,满是疑惑,班上又有几个不怕被眼前这位小姐捉弄呢?

“怎么?不行?看你疑神疑鬼的样!”

“昨天,我看了一篇描写颐和园荷塘的文章,那里面将荷叶的美写到了极致,我从小到大没见过真正的荷叶,刚才突然想起这有一个荷塘,所以就来看看咯,就这。”

哦,原来是这样。

“在我们那,这样的荷塘可多了,比这大多了,比这要好看得多,比这城市的。”王大力用下巴指指脚前的荷塘,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加上“比这城市的”这几个字。看到宋静洁似不相信的无知模样,王大力似有些许的得意。于是信口开河地讲起了他们农村他们小时候的荷塘故事。

暑假的时候,你知道我们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吗?我量你猜不到,是荷塘,我们村头的。我们那的荷塘其实就是鱼塘,不过,这鱼塘里肯定长满了荷叶。藕梢子,你听说过吗?没听说过?可是你说不准见过也吃过。哦,我想你一定没去过菜市场,肯定没见过,即使吃到了也不晓得是什么。你们城市的大小姐不都这样?

宋静洁懒得去理会他冲冲的语气,她拉他坐下来,急于想听他讲下去,讲荷塘的故事,讲农村的故事,讲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当然,我不是要给你讲那藕梢子好不好吃怎么做才好吃的事,是讲我们怎样踩藕梢子的事,那种感觉呀,实在是太美了。

对了,藕梢子啊,实际上就是藕的一个分支,或者说还没长成的藕。长的有这么长,有拇指般粗细。王大力连比带划。

我们那帮小伙伴来到荷塘边,找到一个离公路远一点的处,然后脱掉衣服,注意,是全脱掉,一件不剩。呵呵,其实那个时候,过夏天的时候,我们男的都只穿了一件衣服,就是一条短裤。

我们找准一个地方,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去,注意,那是刚放假的时候,水还挺凉的,但,当时,我们是不在乎这些的。你不晓得在那塘里游泳有多快活!我们选定一个裁判,然后搞扎猛子比赛,看谁在水里憋的时间长。当然,也没得任何奖励,就是好玩。我们进行侧泳比赛,进行仰泳比赛,还进行踩水比赛,就是把双手举过头顶,只用双腿在水底滑行的那种,对了,这个踩水还有一个规则就是你的上身必须是直直的,要与水面垂直。当然,比赛的结果,第一名绝对的是我,呵呵,是我,王大力。

宋静洁双手托腮,定定地望着王大力,静静地听他讲,见王大力转头望她,她眨巴眨巴好看的两眼,表示她的相信。

我们玩够了,就开始做我们说好的目的。目的是做什么?就是踩藕梢子,这个不是比赛,踩多踩少都无所谓的。

首先,你得找到一个藕簪,要肥肥的那种。哎,藕簪你又不懂,那就找到一片荷叶吧,一片小小的荷叶。这荷叶也不是随便找的,要漂浮在水面的那种,荷梗都是软的,荷梗是粗的比细的好。

找好了藕簪,或者是好的荷叶,你就用你的脚顺着荷梗往下探,一直探到看是哪个地方长出的藕簪或者荷叶,如果是你的水性不行,探到荷塘的水已快没过你的头顶了还没有找准位置,你就得放弃,就得再找另外的藕簪或者荷叶,这时候肯定是在浅水区的找了。

你探准了位置,然后,你一手拿着藕簪或者荷叶,一只脚然后慢慢地顺着往下面踩。池塘里的泥很肥的,比那个棉花还软。

脚下使劲,手千万不要使劲,不然把藕簪或者荷叶弄断了,你就有白忙一场了。

你的脚慢慢往下踩时会碰到一个藕节巴,这个时候你的脚要小心地往下面探,藕节巴的四周都要探,直到找到你想要的最嫩的一个枝节为止。然后你憋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用手抓住那个枝节逆着它生长的方向轻轻地一抽再往上轻轻地一提,你浮出水面,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哈哈,一根又白又长的藕梢子就在你的眼前就在你的手里呢,呵呵。

看到王大力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的样,宋静洁只是静静地望着,含着笑。

在她眼里,不,在所有同学眼里,王大力一定不是这个样子。他是一个沉默寡言,寡寡欲欢,很少见笑,从没和女生说话的一个男生,几乎是一个另类。他拒绝几乎所有的活动,听说他有一个好嗓子但从没见他在人前唱过。当然,他也有一个值得大家学习的地方,就是他的成绩特优秀。

我得改造改造他,宋静洁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她连自己都感到好笑。

二.暖色,连灯光都是的

宋静洁圈着王大力走了一段路也就放开了他,说实话,她长这么大,看似疯疯癫癫的却从来没圈过任何男生。她只是逗一逗王大力可又怕吓坏了他,他看见王大力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了。

夕阳依然是暖色,宋静洁在前面走,王大力静静地跟着,低着头,像个懂事的大男孩。他总觉得路上的行人都在看着他,其实学校附近的路上没有多少行人的。

“哎,宋静洁,你等等我!”后面传来王芳的声音。

宋静洁回转身,王芳疯了火了地跑过来,可怜她一双高跟鞋,亏她还跑得动。

“你能不能慢点跑,小心崴了你的小脚!”看着奔过来的王芳,宋静洁喊道。

“我满校园的找你,他们说看你出校门了,我才找过来的,累死我了。”扶着宋静洁的肩膀,王芳气喘吁吁。

“我们不是说好了去看衣服的,你这是到哪里去?”

“啊?我并没答应你呀!”

“管的你呢,不答应也得去,除非你是去约会。”

王大力已经走过来,木木的表情,他步子很慢。是等她呢,还是继续往前走?他想着。他没有首先和别人打招呼的习惯,特别是女孩子。

“喂,王大力,你这是到哪里去?”看着已经走跟前的王大力,宋静洁似笑非笑。

王大力还没来得及回答,其实他已经窘得不晓得怎么回答。

“咦,王大力?”王芳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也上街,一个人?”

“你们,你们该不是约好了的吧!?”王芳的一个手指头来回点着他们俩人,眼睛不怀好意地斜视着宋静洁。

“哪里?就你会歪想,他不是刚过来的吗?”

“也是,怎么可能呢,是吧?”王芳探究者宋静洁,又顺带着问王大力,“要不,我们一起上街?”

“走吧,王大书记请你,还不赏脸?”宋静洁看着踌躇的王大力。

王大力露出一个难得的笑脸,点点头。两个美女在前面叽叽喳喳,说着衣服的款式、潮流,王大力就不紧不慢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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