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以后可以观察一下王蛊在这女童身上有什么变化。要知道这种植入蛊毒的方式,怕是西域族内都未有过呢。”

“那教主——您的意思,这孩子真是安仲柯和林婉的孩子?”翼蛇看了一眼安宁宁,有些不可置信,“他们就这样把自己亲生孩子交了出来?”

“可不是?”教徒惊诧的语气完全满足了墨寻的得意之处,他又摸了摸眼角因笑而挤出的细纹,稍有耐心地讲到,“待他静下心来定然不会这样轻易被骗,只是安仲柯他眼下被林婉和沈云翳的事情弄得心神大乱,又加上林婉自以为对我的了解,真当我是千里寻血脉了。却根本不知道我只不过是让他为沈家的事闭嘴顺手要一道保障罢了。”

“哦,说起来,沈家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启禀教主,王老二他们说已经将那小孩送进蛇窟了。”

“嗯。”墨寻点了点头,随意,“那把这个女娃也送进去吧。”

“可是教主,您不是说她身上有王蛊,要观察——”

“铁鹰。”他有些不耐,皱眉,“教门之中所有人都携带王蛊,不过她那个特别一些罢了,若是在蛇窟中死了,那也证明这特别之处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吗?”

“是,教主!”铁鹰不敢多言,连忙回应。

而一路上都紧紧闭着眼,祈求着魔教“亲爹”还能顾忌一下骨肉亲情的安宁宁:“……”

这种剧情,她真的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

——她能说什么?

幸好她没有再喊一次爹吗?

……

安宁宁被带到蛇窟的时候,是完全被吓哭了的。

因为惧怕墨寻,一直战战兢兢装睡的她根本就只把他们的话听了个大概,只知晓了她并非他的女儿,以及似乎要将她随意打发到一个地方。

而这边,大抵清楚了她的身世与他尊崇的教主无一丝一毫关系的翼蛇也没有多客气,粗鲁地单手拎起她的衣领,像捉小鸡一样,带她绕过了大半个魔教。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走到蛇窟门口,就被身后人厌恶地一把推开,直接摔到在石头堆里。

好在上面有很多像现实电绞线一样的东西,还算软和,这才没磕在石头上。

她刚这么想着,准备有骨气地回瞪这人一眼,谁料手下那些线圈似的的东西竟然动了!

她低头这才看清——这里哪是什么绞线,这里竟然全部都是蛇!!!

她甚至还能感受到手上湿漉漉滑腻的触感,以及那蠕动的生命力!

“啊!”

她不可抑制地从嗓子眼里发出尖叫,慌张地爬起,踉踉跄跄地跑到石窟里的另一侧,而看到这一切的翼蛇却有些变态似地笑了起来。

“小丫头,这以后还有你受的呢。”他示意着守在蛇窟外的一名教众将她带进去,又斜眼看向另一名教众。

那人连忙上前行礼汇报。

“左护法,蛇窟当时进了853名童子,现在还剩下730名存活。”

“唔,这些小孩手段还蛮厉害嘛,速度倒是挺快。”翼蛇抚着下巴阴柔说道,“这两天添加的这两个孩子,算上去也就732名。”

“魔教眼下要闭关,蛇窟中的人数也不会再变了,除了他们最后能活出来的五十人,知道了吗?”

“是,左护法!”

“沈家那个孩子呢?”翼蛇又问。

“呃——”教徒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地回禀道,“王老二刚刚又把那个孩子喊走了。”

“这鬼迷心窍的肮脏货。”

翼蛇嫌恶地皱眉,“你让他最近克制一点,好歹如今教主还在教门内,不许他天天在那里瞎盘算。”

“是。”

……

这已经是她进入蛇窟的第五日了。

安宁宁将自己半个身子掩藏在石头后,看着前方的蛇群与人群,因许久未食而身子虚弱的她连扯个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从一开始看见小蛇都吓得尖叫的她,现在甚至能隔的远远地辨别哪些是银环蛇,哪些是海蛇,哪些又是尖吻蝮蛇——她能说她还算是有进步吗?

而弄懂这里生存规则后的安宁宁,更是说不出一句吐槽的话。

近千名的童子被扔进这蛇窟,要在最后只剩下五十人的时候才允许出来。这其中,各种毒蛇,王蛇随着魔教的人放进来游荡整个蛇窟每日三次,而每天仅有的食物与水都会放在蛇窟洞外,让这些童子自行去拿。

当然,这种时候,蛇群也会再次被放出。

如果说蛇窟里的危险是来自这些毒性十足的毒蛇,以及食物的难获得,那么安宁宁认为最大的威胁不过于这些看上去还不足十岁的稚童。

她记得她第一次被人带进来的时候,那些男童女童正或坐或躺在石头上休息,身上沾满了血污,看见她来了,也不过是冷淡一瞥,倒是有些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嘲讽地说了一声,“弱鸡。”

这是一个比上个世界战乱的贫民窟还要危险的地方。

那个时候,她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

后来她所看见的,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魔教擅蛊毒,即使这些曾在书籍中有所记录的蛇群,也早已不是原来本身的属性了,他们之中虽都附有毒性,然而有些毒性混合在一起,却能够解除。可是究竟哪种蛇对应哪种蛇毒,这却是一概不知的。

因此,为了在这个蛇窟里活下去,这些稚童们想了个法子——找人试毒。

这人又从何处找?

——当然是他们这里现成的活人。

——于是,蛇窟里童子们之间的弱肉强食,生死搏斗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毕竟,谁也不愿意连痛快死去都变成一件奢侈的事。

看着那些像是沙包一样被丢在蛇群前面试毒的“淘汰者”,再看着冷眼注视着惨叫痛哭宛若人间地狱的后方稚童们,安宁宁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强压下自己的心悸。

——孩童本应是最无邪的存在,而如今这里却让他们一个个形同再世修罗般,手染鲜血,满眼狠毒。

这样灭绝人性的地方,她真的能够好好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