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论剑之“庖丁解牛”

很多人心目中，风清扬都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形象，就好像很多人曾经也想管另外一个“风清扬”叫爸爸。

但实际情况嘛，总会让人唏嘘。

听风清扬和令狐冲的对话，谈笑间豪爽且毒舌，他的形象却很是抑郁：常年未见阳光，听到田伯光听说过自己，第一句话是“世间还有人认识我？”

从此可见，风清扬早年应该是一个比较直爽的人，但二十多年前的一场变故，让他不得不许下诺言，隐居华山。

这个诺言用一生来践行。

他许诺不与人动手，就真的二十多年没出过手，说隐居，就在这华山绝顶多年未曾见阳光。

但江湖人眼中的风清扬，形象并不是太正面。

此时的风清扬须发皆白，根据田伯光等人的印象他今年应该有七八十岁。也就是二十五年前“玉女峰大比”时风清扬在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之间，大概率是四十岁左右。

据武林早年八卦第一传承人冲虚道长所说，当时风清扬去了江南娶亲，得知大比的消息后赶回时已经来不及了。后来才发现，原来他的岳父被“气宗”之人收买，从烟花之地买了个人冒充自家小姐嫁给了他，等他回江南的时候岳父已经全家都不见了。

四十岁在江湖上已经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却被这样套路当然很憋屈，所以有江湖传闻说他一怒之下自刎了。

其中的内情，岳不群的记忆里也没有答案，但总归风清扬是一个“讲究人”，以他的武力灭掉气宗是不成问题的，他却选择了坚守承诺，自我放逐。

这样的遭遇，显然不会成为一个“看穿世事的豁达之人”，真正的风清扬，反而是心中有很多事放不下，其中最重要的应该就包括为“独孤九剑”找一个传人。

因此，他对岳不群的提议自然是有些心动的。

而门外叫战的田伯光，看到风清扬和华山掌门岳不群一起走出山洞，内心却是崩溃的

要求多等一个时辰，算事儿么？

不算。

“原版老岳”自诩读书人，华山派的扫盲工作做的还算不错，岳不群让令狐冲回忆了一下《庄子·养生主》的内容后，开始传授起了掌理剑意。

“世间万物，强弱都是在不断变换的。你可还记得我杀费斌时，他那招‘蛟龙出海’我是怎么破的？”

为了授课方便，岳不群拿费斌做了例子。令狐冲对师父那天的神奇表现印象可谓是极为深刻，只是涉及隐秘不方便提及而已。（第十二章《结盟》）

原本看好戏的风清扬，听到岳不群如此平淡的说出击杀费斌之事，脸上也有些许惊讶。

【叮！风清扬好感度+1】

那次交手，费斌的招式都被岳不群轻松躲过，只有三次出招时机把握的比较好，岳不群出手还击。这招“蛟龙出海”就是其中一次。

“当日那费斌，蓄力一拳覆盖了师父上半身的所有大穴，师父右手放到胸前，伸出两根手指，对准他手腕的“会宗”、“阳驰”两穴，就逼得那费斌不得不变招，甚是狼狈...”

令狐冲一边比划，一边回忆起了那天的详细经过。

“这就是简单的强弱变化了，他那一拳运足了内力，后续还隐藏了最少六重变化，但无论那一重变化，‘会宗’、‘阳驰’两穴被打到都无法继续发力，拳强指弱，但他出拳需要蓄集全身的力气，变化却远没有双指来的快。他拳虽强，‘会宗’、‘阳驰’等穴位却弱。”

伴随着岳不群的讲述，“庖丁解牛”的的基本原理已经呈现在了令狐冲的面前：

“天下武学，大多都喜欢攻敌之必救。他刀法精妙，你就要寻他的破绽，或者速度更快，或者力道更强。但熟悉了天道演变，你就会发现强弱是随时变换的，只要找到那个变换的节点，就可以向那个庖丁一样，只用细小的尖刀就能将牛轻松肢解，而非用更大的砍刀，更强的气力。”

“同样的道理，想杀那费斌，也不需要使出多绚丽的剑招，或者用超强的内力雷霆一击。有柄剑离他的要害很近，想办法让那剑尖下移两寸就够了。”

“以我之不足，攻敌之无备。那招‘蛟龙出海’的破绽应该是在右肋，但了解他的拳招如何发力，知道人的肌理结构和穴位，他全身哪里都能成为破绽。只是看你是否能抓得住罢了。”

岳不群讲完，朝风清扬的方向看了一眼，风清扬似乎也在认真倾听，看到岳不群的目光倒没了之前的鄙视，示意岳不群继续教徒弟不用管自己。

由于时间比较短，所以岳不群只把融入了“庖丁解牛剑意”的华山派基础剑法给令狐冲重新讲解一番。

剑意只能靠令狐冲最熟悉的剑法慢慢领悟了，好在令狐冲悟性极佳，用了半个时辰记住大部分剑招变化，又和岳不群演练了一番，刚好用了一个时辰。

“近日传授给你的剑法，重要的是剑意而不是剑招。现在你才初学，还需要通过剑招来理解剑意，通过剑意来感受、理解万物的强弱演变，对初学者而言，一些韵律节奏可以帮你更好的感受剑意的奥妙。”

令狐冲微微点头，想起了莫大先生的胡琴。

说完，和风清扬对视一眼，三人就一起走出洞口，迎战田伯光。

田伯光原本还在洞门口喝酒，看到三人出现，不由哭丧着脸对令狐冲说道：“令狐兄弟，一会儿比试完，你可要帮多我说说好话。”

“无需多言，我华山派信誉为先，只要你赢了我徒弟一切好说。”岳不群给了田伯光一个冷漠的眼神。

我想回家！

田伯光看到岳不群的眼神顿时一激灵，不过想到跑也跑不掉，只能心一横抽出宝刀和令狐冲对战。

岳不群上山之前，令狐冲和田伯光已经交手了好几轮，大部分时间都是田伯光占优，令狐冲拿他的快刀几乎没什么办法。

但这一次，令狐冲却并没有和他比快，面对他又快又准的快刀反而是积极和田伯光展开了对攻。

两人一交手，田伯光就感受出了变化。令狐冲的长剑并没有着急去攻击他的破绽和要害。而是遵循着某种节奏，长剑的招式变化并不快，但时机把握的却极好。每次他要出快刀，都被令狐冲简单的攻击他发力的手、腕、肘或者腰腹，只要一闪躲他的快刀就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这样两人交手数十回合，令狐冲已经熟悉了这种招式打法，长剑在田伯光衣服上留下了三道口子，却一直无法攻击到田伯光的要害，而田伯光似乎已经熟悉了令狐冲的套路。

看到眼前的场景，风清扬微微点头后，撇了岳不群一眼。

就这？

还是时间太短！

岳不群心中感慨着，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