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却江才简单的打了招呼,钟岐云见这位杭州刺史似有事要与谢问渊商量,他便先一步到胡家设宴的庭院去了。

胡家不愧是江南第一巨贾,府上之大、院落之多,钟岐云跟着引路的仆人沿着水岸走了近半刻钟才走到了设宴的园子。

此时园中已摆放好了圆桌,时辰还早,闲散的宾客稀稀拉拉坐在各处,钟岐云随意找了一桌坐下,四处招呼的仆人便为他送上了茶水。

本想考虑一下自己生意上的事情,无意中却听到了隔壁圆桌两个人正在谈论台州与括州发展为何这些年差异如此之大。

那二人看着年岁应当都算不得大,但是钟岐云静静听了会儿,却知晓这二人对台州与括州发展都相当熟悉。

只听地稍微年长那人说道:“十年前的括州与台州有何差异?怎么十年后竟是差别如此之大?我思量了许久,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往往我们州府均是市面线起,后再修行路,咱都以为市面起来了,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但以方式进行市面开发,有个很大的弱点,往往等到要修筑道路扩充市面的时候,自然形成的道路两旁已经被市房摊贩挤占,无法扩展,括州便是走的这条老路,可当初台州新任刺史又是如何做的呢?他上任伊始便先开路,有了官道便有人来往,那市面自然就起来了。”

“照旬阳兄这么说,如今比上括州的城中,倒是台州的城郊更适宜投丝?”

“是这般意思呢,照台州如今情形看,一官道,二官道,这样开下去,南北这般一贯通,那么顺着向西一带大有可为。”

两人说到此处,忽地便听见后方传来一阵笑声。

那说台州可投之人闻声,以为是有人笑话他所作估量,心头微怒,转头向后方望去,见是一个面生青年,虽说穿着简单,却也看不出身份,想着能到胡家来的人都非富即贵,这人心头虽怒气冲天,却也还是堆起满脸笑意,“这位少爷似是不赞同我适才所说之话呢,不知您对这台州市面有何高见?”

钟岐云闻言摇了摇头,他刚才笑出声,不过是猛然意识到古代的人炒地炒房的意识并不高,这人虽已预料到发展趋势,却只想着到那处投放商铺往后营利,没想着从这地便开始,所以才不小心笑出了声。

现下被人抓个正着,见这两人年龄都算不得大,钟岐云想了想便拱手向那两人道歉道:“两位兄台,刚才我无意间听得你二人对话,实属不该,不过刚才并非笑兄台说得不对,而是觉着很对,心里感服,这才笑了起来,”

钟岐云说到这里,见那二人神色稍稍缓和,他眯眼一笑,又道:“不过......”

“不过怎地?”

钟岐云抬手轻轻抓了抓鬓角,犹犹豫豫地说道:“不过我听二位兄台所说,便想着一事,但又因我从商时日不长,不知这般生财之法是不是对的......”

那二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被唤作旬阳之人扬了扬眉,说道:“若是这位公子不嫌我二人,便说说咱一道探讨探讨。”

钟岐云笑得更是灿烂几分:“那我便说说粗浅的见识了,”钟岐云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刚才我听二位兄弟说台州如今在修官道,扩展城域,我便想着若说现在投丝绸铺子,那不若趁这时候在银钱允许的情况下,不管它苇荡、水田,乘地价便宜尽量买下来,等台州官道一开到那里,如今每亩几十两银子的地价便水涨船高,届时想开铺子便开铺子,余下的地也可乘着地价上涨之后转手赚钱,那时坐在家里发财不是更好?”

钟岐云这话一出,果不其然那二人皆是一怔、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片刻之后便眼放流光,笑望着钟岐云。

“咳咳,这位兄弟所说确是一个法子,不过如今台州府衙在买卖土地上管理颇为严格,应当不是那么好买下的。”

钟岐云见状双眼又眯了起来,满脸的笑看起来实在是纯善。

他摇了摇头,似有些许遗憾道:“那便可惜了。”

只是他哪里看不出这人说的话掺了假?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到台州往西去买地炒地,台州虽说近海,但东面才是海岸,这厢往西扩城却对走海的他来说没有什么帮助。不过,他倒是因为这两人的对话,想起了台州的玉环县,玉环县近海,又是一处突出的半岛,于陆商而言或许没甚么作用,但对钟岐云来说就不一样了。

如今大晸朝河岸港口倒是不少,但因朝中轻海运,便无一处像样的海港,往后他若是想要好好发展海运,那势必需要海港,如果海运成规模,便是小港口也是不行的。

玉环县在大晸不受重视,但放眼望去,这个地方往北便是江南几个大州府,往南就是泉州、建州、广州府,实在是个很好的中转站......

若是他先将此县临海出买下。

钟岐云心思活络了,他忽然想起现代中国最大的海港,那个位处长江入海口的城市,如今还是隶属苏州府的一个小小渔村县城......

若是能拿下那儿......往西可顺着长江走到内陆,更别说是往南、往北、往东......

钟岐云深吸一口气。有些事还得慢慢来,急不得。

年长那人见状,轻轻拍了拍钟岐云的肩,说道:“哎,不可惜不可惜,台州如今发展势头,在那投商铺也是一样的......”

这人想了想又说道:“我姓温,名旬阳,荆州人士。”

“沈谙,泸州人。”

旬阳又说道:“我看着兄弟年岁应当不大,就是不知该如何称呼?”

“在下钟岐云,泉州人,今年二十有二。”

“哦,那我正好长你六岁,沈谙兄弟倒是小你一岁。”

钟岐云笑,“那我便与沈兄一道唤你一声旬阳兄了。”

“哈哈哈,自然、自然。”

三人有说有笑,各怀心思,聊了些许台州之事后,又就着八月封徵帝邀请五大家进京赴中秋宴之事聊了起来,好不热闹。

不远处闲庭中,胡岩望着谈笑风生的三人,微微摇了摇头。

他一旁的管家见状笑道:“那位叫做钟岐云的是哪家公子呢?我记得前月发出的信函中,并未有钟姓这么一家......”

“不论哪家,今日能进到我胡府中来,那便是客了。”胡岩章道。

老管家跟了胡岩章多年,自然明白胡岩章的意思:“老爷说得是,不过话又说回来,哎,这位钟公子怎么这么傻呢,心中有生财之道,怎地就这么无所顾忌地说了出来?现下又被温当家诓骗了去。”

刚才几人的话,坐在纱帘遮挡闲庭中的胡岩章自是一字不落地听了去的。

胡岩章浓黑的眼微微亮着黑光,他又再一次凝视着钟岐云,在生意场上,若是要成大事,首要学得的就是“沉住气”,能够遇事不惊。遇事不惊,必凌于事情之上,达观权变,当安守于糊涂之中泰然处之。不泰然处之不能息弭事端,只能生事、滋事、扰事、闹事,不泰然处之不能力挽狂澜,只能被卷入漩涡之中,抛于险浪之巅。

这人看似糊涂,就根本就不糊涂,温旬阳虽说有些许能耐,却最是心胸狭窄,记恨深长,但这个年纪轻轻的人却用这种方式来与温旬阳称兄道弟。

胡岩章笑道:“未曾接触,你怎知他是傻的?”

老管家闻声一怔,犹疑道:“老爷您的意思是......”

“这个钟岐云倒是有点意思。”

胡岩章说到这里,那边仆人便急急忙忙赶到他跟前,传道:“老爷,泸州张老爷和张小公子到了。”

胡岩章闻言眉头微蹙,“现在何处?”

“珥成已将张老爷他们带到了前厅。”

“我这便去看看。”

胡岩章走后,那边聊着的三人没过多久便听见府中下人提到泸州张老爷来了,悄声在下边议论纷纷。

钟岐云不知个中曲折,便出声问道:“泸州张家说的可是如今大晸朝五大巨贾之一的张家?”

“是的。”

钟岐云点了点头:“那为何这些下人提到张家是这般模样,似是觉得张家不该来此。”

对于泸州张家,钟岐云知道一些,张家先祖与何敏清一样是秀才出身,靠着泸州得天独厚的木材山水、木材优势,做起了造纸、油墨、家居建材的生意发了家,现而现今张家的当家人张思学,还是个解元,这些年来多次卷银钱建造书院,是本朝出名的儒商。

“钟兄有所不知,”沈谙回道,“胡、张两家可是世代不和,从不来往的。”

“哦?”钟岐云疑惑道:“这又是为何?”

“这、”

“着火了、着火了!前院篱廊着火了!”

沈谙话未说完,便被胡家下人大声呼救声打断了。

钟岐云闻声往前院那边望去,果然见着远处一股浓烟升起。

前院?钟岐云一愣,是不是刚才谢问渊和却江才准备去的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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