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吹得天花乱坠,说得舌灿莲花,只要说到钱,说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这下感情就不存在了,就不亲热了。这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真心相信的,纷纷后退。

李正冷眼旁边,虽不知道下油锅怎么回事,但也看出这几个出家道人,是骗钱的,那油锅一定有什么名堂。

白云一见这些人不好骗了,原先准备的滔滔言辞,就有点说不下去。脸上有些懊恼和无奈,钱在别人包里,除非你改抢,否则是没办法拿过来。眼珠乱转想主意时,看到面色黢黑,手持檀香扇,盯着油锅充满好奇,并且看上去非常傻乎的李正。

白云计上心来,来到走神的李正面前,打个稽手道:“施主,福报!贫道有礼了!”

李正怔了一下,看着这白云道人:“有事吗?”

白云又说:“施主,贫道刚开法眼,见施主印堂发黑,眉宇带煞,近日颇有不顺,妖祟惊扰,鬼魅缠身,近期定是麻烦纷至。”

李正心里一阵暗笑,老子让天火给烧成挖煤的了,全身都烧成焦碳,能不发黑吗?印堂发黑,亏你说得出来。

心下开玩笑又带点害怕道:“道,道,道长,不不不,仙,仙,仙长,黑云仙长,有,有,有没办法收治啊,我,我,我害怕呢!我好,好害怕哦!”跟着身体也发起抖来,说话都是颤声。

白云和善温柔的纠正道:“贫道不是仙长,是道长,贫道法号白云,不是黑云。我刚又看了一下,幸好幸好,这是一个孤魂野鬼,正到处找火眼低、气血弱、福运差的人借体生魂,借舍还阳。不过这孤魂野鬼法力太低,又让施主身上的阳气,给冲刷一翻后,还没侵入体内,还有办法可以禳祈和消灾。”

李正似吓着了,让一个孤魂野鬼给缠上了,这可真要命啊,吓得全身如筛糠一样,手里的檀香扇都差点拿捏不住了。

张着大嘴巴惊叫道:“难怪,难怪,我出生的第一天,就有一个仙长说,说我今年有麻烦,有大麻烦,会遇到鬼。啊,我的天啊,真的有鬼啊,我真的遇鬼了,这怎么办啊,怎么办?”

李正这一惊一炸的,乱叫起来,引得其它看热闹的,也纷纷看了过来。

听这黑脸叫嚷,说自己遇到鬼了,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也有热心人上来,帮忙对白云道:“道长,你们不是专门收拾妖魔鬼怪的吗?这个黑脸兄弟让鬼给缠上了,你们想法禳治一下啊!”

其它几个人也在一旁帮腔,特别是那几个妇人。

白云点点头对众人道:“匡扶正义,禳鬼除妖,是我们出家人,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位施主的事,包在贫道身上了。施主你过来,贫道还得给你细细查探一番,看是何方来的妖孽!”

李正心里都要笑开花了,脸上因为黑,除了夸张的表情外,你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的。

李正惊恐莫名的对白云叫道:“黑云道长,不不不,白云仙长,你看我,我都让这妖孽给附身了,我这大脑里也不清醒了,我我我这是哪里啊?哎呀,我的天啊,这不是金陵吗?我不是山东那边的吗?怎么跑到广东来了?哎,呀,我的天啊,鬼啊鬼啊,好大一个黑鬼,黑得像一个黑碳的一个黑鬼。”

李正胡言胡语的在这乱说乱叫,这白云心里也一阵好笑,对众人道:“贫道看这位施主,命犯凶煞,又正走霉运,才让这只孤魂野鬼给缠上了。你们看,他连说话都理不清楚了,已开始发病起来,哎,冤孽啊冤孽。这孤魂野鬼也太可恶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起怪来,看贫道如何收了你这妖孽。”

这白云正要施法,给李正禳祛体内的妖孽时,李正突然一声大叫,只见李正面色慌张害怕。自己的右手,如让一股神秘的力量给牵扯着,又反复拼命挣扎反抗似的,让怪物扯向油锅走去。

嘴里大喊大叫:“黑云仙长,黑云仙长,救,救命啊,鬼,鬼,鬼,发作了,要拉我去下油锅啊,救命啊!”

其它人也让李正这举动给吓着了,下油锅?有没有搞错啊?这不是有仙长法师在这里吗?

白云也被这突然状况,给搞得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刚才也只是信口胡说,见黑脸信服的样子,也就想骗骗这黑脸。

没想到话没落脚,就真的发生这奇怪的事,难道真有鬼魅附身了吗?没见这黑脸后生正在又板又跳,又叫又闹的,让不知什么玩意的东西给拉着,向自己搭建的油锅里挪去。

自己怎么救,这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只能眨巴着与其它四位道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着。

其它看热闹的也吓着了,这油锅可是这么好下的?那个白水法师,至少还有法力,或者是其它什么法子,才不会让油锅给烧伤烫伤。

你一介凡人俗身,能经受得起这油锅的烫烧吗?那几位妇人也急了,忙对白云道:“道长,仙长,法师,你快救救他吧,快点把他身上的孤魂野鬼给除去啊!晚了这后生就真完了,会死的啊,快啊,都要下油锅了,啊!不要啊,不要啊!”

只见这黑脸后生的右手,噗的一声,就掉落在沸腾翻滚的油锅里,让这烈油给烹炸着。黑脸更是发出惊天震地的叫声:“啊!我的手啊!”

那几个妇人都把自己的眼睛给蒙住,就怕看到悲剧发生。其它看热闹的更是大气不敢喘,看着黑脸发着呆傻了,措不清这什么情况,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黑脸,是不是真的让孤魂野鬼给缠上了,会不会让孤魂野鬼,给整个拉进油锅里,最后连一点骨头渣子也熬化。

过了好半天,黑脸后生咦了一声,把自己的右手收了回来,不可思议的,满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的手,怎么没事呢?嗯?不对啊,我也没法力,怎么这油锅的油不伤手,也不烫手呢?不可能哦!”

说完又瞄了一眼下面的油锅,灶堂的火还燃烧着,锅里的油还在翻滚着。这事怪了,又把自己的右手伸了进去,不烫手,又把左手也伸进去,还是不烫手。

把双手收回来,反反复复的查看,确定自己的手没事,再次伸进锅里,还相互搓揉洗了洗,才收回手来,说道:“原来这油锅的油不烧手嘛,不会啊!难道是孤魂野鬼让油锅烧死了,自己反而没事吗?”

转过身来看着傻了、呆了、痴了的白云说:“黑云仙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这只孤魂野鬼让油锅给烧死了,我自己反而没事吗?你看看我,再看看我,再看看我,看看我身上,还有妖怪鬼魂没?要是有,我再去油锅里洗洗,把这些阴魂不散的东西全洗了,好不好?”

人群中就有人不信邪的,也走到油锅前。热,太热,非常热,离锅三尺远汗水直冒。

不会吧,那黑脸后生怎么会没事一样呢?不对,不对,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锅里的油有问题?

其中一个胆大的,走了前去,忍着热浪沸天,掂出一支手指,试着伸向油锅里的油,叱牙咧嘴,神情痛苦的轻点一下,再轻点一下,最后五支手指也伸了进去,原来这锅里的油,根本就不烫手,看似翻滚着,却一点也不烫手。

原来那几个道士是骗人的,专门来骗钱的。白云一下把戏演砸了,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你也挽不回来了。

白云恨恨的看着李正,一幅要把李正生吞活剥的表情。李正心里一笑,这群骗子,你打谁的主意不好,偏来打我的主意?

我本无心揭穿你的鬼把戏,但你反而找上我,我的道号可叫雪梅,你找我作法演戏,那是你倒了八辈子血霉。

李正心里明白,最初那叫白阳的骗子道人,那张符里涂满了磷粉,这炙热的天,不用搓也能自燃。

而那油锅就是加了一种醋,看似滚烫,却不伤手。哼哼,无聊。也不管白云几人怎么恨自己。但他们已狼狈不堪的逃跑了,让看热闹的扑了上去,就是一顿揍打。

骗人也不找个好地方,这可是杭州,是浙江府驻地,居然敢在这里来骗人。

这几个骗子让看热闹的或其它闲人,打了一顿,连骗人的家伙铁锅,也没收拾得起,就被打撵出去。

掉在地上的那些符啊、纸啊、经书啊,也让人甩到油锅下面烧了起来,把油锅里的油,煮得更加沸腾起来。

等他们再转身,找那个揭穿骗子的黑脸后生时,哪还有个人影啊?李正早就退了出来,跟江湖骗子斗气斗法,那是自己该干的事吗?

李正准备去金华府,去看看姬老大几人。这一会听到的消息证实,姬老大几人混得不错嘛,都有五六个县城在手,打得官军也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不但站住了脚根,还吸引了一大批民众追随。

漫步在这江南水城,看江流襟带,山色藏幽,湖光翠秀;这里,史脉悠远,文风炽盛,鱼米之乡、丝绸之府、文物之邦。

看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

赏云栖竹径、满陇桂雨、虎跑梦泉、龙井问茶、九溪烟树、吴山天风、阮墩环碧、黄龙吐翠、玉皇飞云、宝石流霞。

品灵隐禅踪、六和听涛、岳墓栖霞、湖滨晴雨、钱祠表忠、万松书缘、杨堤景行、三台云水、梅坞春早。

浏览北街风情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李正走了过去一看,原来在一家药铺前,一个仆人模样的下人,正在这里理论:“赵郎中,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就求求你去看看我家少爷吧,我求求你了……”

说完这个仆人就通的一声,跪在一个中年汉子面前,并用双手扯住这赵郎中衣角。

这赵郎中脸色有点微黄,颌下短须,一身锦服绸缎,右手还戴有一个大斑指,看得出这赵郎中是富有之人。

赵郎中鼻子一哼,道:“你家公子的病我治不好了,都傻了怎么救?你另请高明吧!”

说完转身就走,但让这仆人抓住衣角不放,脸上就怒气冲冲的道:“你家公子,也不知在哪里惹上怪病,告诉你,老夫真的救不了,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