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清源县近两年开始将旅游景点作为发展项目,但大家对景区的保护意识还没有形成,加上这些景点噱头大过看点,并没有引起重视。

像这种荒郊野地,也不知道哪个恶作剧的熊孩子挖的坑,想要找出罪魁祸首根本不可能。

这种事虽然说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惊讶的事。

鹿屿越解释,发现时烽的表情越冷。

“闭嘴。”时烽黑着脸说了一句。

鹿屿抖了一下,闭了嘴。时烽见他委屈的小表情,叹了口气,“我不是凶你。”

这一下应该扭得不轻,鹿屿的脚踝眼看着有越来越肿的趋势。

时烽知道脚扭了应急处理应该是冰敷,但现在他们也没有冰袋。

至于按揉,时烽不懂这个,不敢下手。

时烽脱掉自己的外套,塞到鹿屿手里。

他没有把鹿屿的袜子拉上去,任由伤处裸露出来,背对着鹿屿蹲下|身。

“上来,我背你。”

“我,我自己能走。”鹿屿手掌抵着时烽的背,尴尬地说。

时烽一动不动,“别让我说第二次。”

他的语气强硬,就像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鹿屿一怂,乖乖顺着时烽的力道趴到他背上。

“鞋子……”鹿屿挣扎着说。

“你脚这样还想穿鞋?”

鹿屿不敢吭声了。

时烽语气冷硬,动作却很小心。

站起来的时候,怕磕碰到鹿屿受伤的脚,时烽腾出一只手抓在他受伤的腿上,小心护着他的脚踝。

鹿屿感受到时烽动作里的小心,眼眶一热,心里那股暖流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手抱紧我别摔了。”时烽提醒。

“嗯。”鹿屿乖乖地应了一句。

“你太瘦了,该多补补。”时烽突然说了一句。

“我,我……”鹿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吃不胖!”

时烽:“你这语气还挺骄傲?”

鹿屿嘿嘿笑了两声,“不是说这是许多女生都羡慕的体质嘛。”

时烽直接背着鹿屿一路下山,一开始俩人还能聊聊天,后来鹿屿就不说话了。

就算他再怎么瘦,也是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

就这样背着走一段平路都觉得吃力,更别说是背着他下山。

入秋之后,天气已经有点凉了。

但时烽走了一段路,就出了一头的汗。

“要不歇会儿再走吧?”鹿屿说。

下山的路还有一半,鹿屿知道要时烽让他下来自己走是不可能的,只能退而求其次。

时烽脸上的汗和粗重的喘气,都让他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鹿屿伤的是脚,动来动去的,总会不小心碰到。

“不用。”时烽说。

心里考虑的是鹿屿的伤,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冷硬。

鹿屿把脸埋进时烽背上,不说话了。

没一会儿,时烽感受到自己靠近脖子的地方,透过衣服传递过来的湿意。

他脚步一顿,小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脚疼得厉害?”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有多么小心翼翼,又含着多少心疼和珍惜。

鹿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更加不会注意到。

“我小时候有一次高烧不退,爸爸也是这样背着我上街找医生。”鹿屿闷闷地说。

那时候从他们家到街上,走的也是山路。

山路不好走,那天还下过雨,爸爸穿着雨鞋,背着他踏过一片片泥泞。

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意识都不太清楚,却对爸爸宽阔的后背,和温柔的声音记忆深刻。

小时候村里大家都知道一件事,不能让生病的人睡死过去,因为有的人就是睡着睡着就没了。

爸爸怕他睡着,就时不时和他说着话。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和爸爸接触的时光里最难忘的时刻。

时烽和爸爸一点也不像,鹿屿却在此刻,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暖。

“想你爸爸了吗?”时烽斟酌着说。

“嗯。”鹿屿闷闷地应了一声。

时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拍拍鹿屿以示安慰。

但他忘了自己背着人,拍的这个地方有点不对。

这一下,两人都愣了。

“咳,我就是想安慰你,别难过。”时烽难得尴尬地说。

“我知道。”

鹿屿羞得要死,时烽就拍了两下,而且就像拍婴儿一般。

但这是他喜欢的人!拍了他的屁|股!怎么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这下,鹿屿是真的趴在时烽背上,打定主意装死了。

到了山下,时烽把鹿屿放下来扶着上车的时候,旁边看到的人主动上来帮忙。

时烽也没拒绝,毕竟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筋疲力竭。

谢过帮忙的人,时烽也上了车。

鹿屿看着时烽通红的脸和满头大汗,心疼不已。

时烽的背上也出了很多汗,鹿屿连忙把时烽刚才脱下来的外套递给他。

“先把外套穿上,出了一身汗不注意容易着凉。”

时烽穿好外套,鹿屿又递了一张湿纸巾给他,让他擦脸上的汗。

时烽没有马上开车,先缓了一会儿,又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腿和手。

“辛苦你了。”鹿屿感觉非常过意不去。

时烽笑,“没事,以后有机会让你还回来的。”

“啊?”鹿屿没想到时烽会来这么一句,顿时有点懵逼。

“哈哈,逗你呢。”时烽摸摸他的头,“只要你没事就好。”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鹿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自己和时烽的这种相处模式偷偷开心。

因为鹿屿的脚伤,时烽直接把车开到了县医院。

他下车之后,打开副驾的车门,没有背过身,反而对着鹿屿伸出双手。

鹿屿意识到他是想直接抱着自己进去,连忙说:“医院的路挺好走的,我可以自己走进去!”

“别动,这样不容易碰到脚。”时烽皱眉。

说着,没给鹿屿挣扎的机会,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鹿屿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公主抱,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顿时什么也不想,直接把脸埋进时烽怀里。

反正都这样了,丢人不丢脸。

时烽就这样抱着人进医院,引来不少目光。

鹿屿虽然埋着头,那些目光却有如实质,火烧一般打在他身上,让他的脸都不自觉热起来。

时烽却一点也不在意,神态自若地抱着鹿屿走到一边。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挂号。”时烽把鹿屿放在座椅上,说。

“嗯,谢谢。”鹿屿别开脸,不敢和时烽对视。

好在两人出门都有把身份证带在身上的习惯,时烽拿着鹿屿的身份证,没多久就挂好了号。

时烽走过来,弯下腰又要抱鹿屿。

鹿屿连忙站了起来,单脚撑着地,受伤的那只脚悬空。

“这么点儿路我能自己走了!真的,我感觉现在脚也不是那么疼了!”

时烽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了一声,也没坚持,改为扶着他往前走。

鹿屿松了口气,刚才的公主抱要是再来一次,他真的要表演原地去世了。

医生看伤的时候,伸出手碰了碰鹿屿脚踝肿起来的地方。

鹿屿顿时疼得倒抽一口气!

时烽见他脸上冷汗都冒出来了,顿时心疼不已,伸了伸手又放下。

医生手动检查过后,又让拍了片,两人就在一边等结果。

“韧带有轻微拉伤,不是很严重,一周之内不要用这只脚使力,之后可以适量运动,等到脚踝没有肿胀酸疼的感觉了才能跑动。”医生说。

接着开了外敷和内服的药,给鹿屿脚踝缠了绷带,又和他说了换药的时间和注意事项。

“要是肿胀或者疼得厉害的话,就用冰袋敷一下,可以减缓症状。如果三天之后症状没有好转,最好来医院复查一下。”

鹿屿连连点头,时烽在一边听得心有余悸。

韧带拉伤可大可小,像鹿屿这种轻微损伤,如果当时听了鹿屿的话,让他自己走下山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二次损伤。

到时候,就不是缠绷带这么简单了。

鹿屿听着医生的话,也是一阵后怕。

从医院出来,时烽没再顺着鹿屿的意,坚持把他抱到了车上。

时烽全程冷着脸,鹿屿大概能体会到一点他的心情,也不敢再说要自己走的话。

“还好有你,不然医生说我这很可能就造成二次损伤了。”

鹿屿小声地说,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时烽脸色却没有变好,“你既然知道有那种陷阱,走路的时候就应该注意。”

鹿屿摸摸鼻子,“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在那儿挖坑……好吧是我不对,我以后走路一定看清脚下!”

鹿屿说到一半,看到时烽的脸色,及时改口。

“知道吸取教训就好。”时烽勉强满意地点点头。

……

哭了,明明受伤的是他,为什么时烽却成了需要哄的那个?!

这么想着,鹿屿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时烽生气,就证明是在意他。

别说让他哄一句,就是哄十句、一百句,他都愿意!

到家的时候要上楼不方便,时烽又把抱改成了背。

体会了两把公主抱的待遇之后,鹿屿已经对时烽背他毫无心理压力了。

上了楼,鹿屿掏出钥匙递给时烽。

时烽开门的时候,鹿屿看着他的侧脸开口:“你……”

“嗯?”时烽偏过头看他。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鹿屿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时烽眼睛里,自己呆愣的倒影。

在鹿屿发呆的时候,时烽背着他进了屋,他那句没问完的话也作罢。

“没什么。”鹿屿说。

他其实想问: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

但看到时烽眼睛里的自己,突然清醒。

时烽帮他,在意他,那是把他当朋友。

如果他这话问出口,时烽说不是,两人不是尴尬得朋友都做不成了?

而且就算问了,要到了答案,又怎么样呢?

鹿屿自嘲一笑,把自己那个鬼迷心窍的念头压了下去。

时烽感受到鹿屿情绪的低落,直觉他肯定又多想了什么。

但没来得及问,奶奶就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奶奶先是看到时烽背着鹿屿,走过来才看到鹿屿光着的脚,和脚上缠的绷带。

“小屿的脚怎么伤了?严不严重?”奶奶紧张地问。

时烽把鹿屿放到沙发上,自责地说:“是我没照看好小屿,让他扭伤了脚。”

“不是,关你什么事啊?”鹿屿急切地说,“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才扭到了脚。”

见奶奶担心的神情,鹿屿又说:“医生说了不严重,养几天就好了。”

“我去买点筒骨和猪蹄,这几天得给你好好补补!”奶奶说着,就拿着零钱出了门。

鹿屿坐在沙发上,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大爷的感觉。

时烽怕他碰到脚伤,没敢让他动,除了上厕所,有什么需求只需要一句话,时烽就给他递到跟前。

鹿屿哭笑不得,“我怎么感觉,我这不是脚扭伤,而是腿断了?”

时烽冷着脸说:“别瞎说。”

说起来,他自己真正断了腿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么在意。

但伤在鹿屿身上,时烽恨不得自己替他痛,哪里还会让鹿屿自己动手?

晚上奶奶果然不仅熬了筒骨汤,还炖了猪蹄。

“吃哪补哪,多喝点汤吃点猪蹄,好得快!”奶奶不停给鹿屿盛汤。

要不是鹿屿实在喝不下去了,奶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时烽和鹿小弟也不帮他,看着他整整喝完了三碗汤。

不过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时烽就知道汤喝多了的坏处了。

鹿屿老是想去厕所,他行动不便,自然只能让时烽帮忙。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喝那么多汤。”时烽说。

鹿屿有点尴尬,“抱歉,连累你也睡不好,其实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单脚蹦过来也可以。”

时烽屈起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我是怕你来来回回的,不小心碰到了伤处。”

鹿屿捂着额头心说,你这么小心地护着,我怎么会碰到伤处?

趁着洗手的时候,他偷偷瞄了几眼时烽,把今天的点点滴滴放在心里品味。

就算时烽不喜欢他,能让时烽这么小心地对待,也值了。

因为鹿屿的伤,时烽甚至有过一瞬,想要找借口多留几天。

但一来他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二来又怕太明显,被鹿屿发现端倪,只好作罢。

不过原本打算早上就走的行程,硬是被他磨到了下午,还连带让鹿屿直播请了一天假休息。

还是鹿屿怕他再迟,晚上开车不安全,才让他赶紧走了。

正好鹿小弟放学回家,鹿屿就让他代替自己去送送时烽。

吃完饭之后奶奶一般都会去找她的小姐妹们跳会儿舞,鹿小弟送完人上楼之后,就摸到鹿屿旁边坐下。

鹿屿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装着冰糖雪梨水的杯子喝了一口。

“小屿哥,你是不是喜欢时烽哥?”鹿小弟小声地,神秘兮兮地问。

“噗!咳咳咳……”鹿屿被水呛住。

作者有话要说:垂死病中惊坐起,明天又是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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