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去广州,大伯和大伯母也说等手术时间确认之后再过去。

毕竟广州不比成都,成都离得还算比较近,来回还算方便。

广州又远,他们对那边也不熟,光是一群人过去怎么安顿都是问题。

鹿小弟那边,大伯大伯母的意思,原本是先瞒着奶奶的病情,等奶奶手术结束之后再和他说具体情况。

但鹿屿觉得不应该瞒着,无论奶奶手术情况怎么样,担惊受怕是免不了的。

但后知后觉,总是比一开始知道情况更让人难受。

最后的决定,是奶奶确定手术时间之后,鹿小弟向学校请假,和大伯大伯母一起过去医院里。

至于现在,就只让鹿屿陪着奶奶,和时烽一起去广州。

时烽订了三个人的机票,晚上就直接住在徐松家。他把自己的车也开过来,鹿屿的车一起放在这边车库。

鹿雯赶了晚上的车回内江,时烽是开着鹿屿的车去酒店取车,回来时俩人一人开一辆车。

停好车之后,俩人一起从车库往外走。

“我和林叔叔约好了时间,明天过去下午就可以检查。”时烽说。

鹿屿点头,“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除了时烽帮忙联系林教授,还有从他们过来,一直跟着跑前跑后,不是一句感谢就能概括的。

早上徐松送他们去机场,鹿屿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时烽让他在飞机上休息一会儿。

鹿屿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但竟然意外地睡着了。

因为飞机上的休息,下飞机之后,精神好了不少。

从登机到下机所有手续,都是时烽在办。

鹿屿本想自己去弄,但时烽以让他陪着奶奶为由,直接揽下了所有要做的事儿。

“先去我那儿放行李,吃完饭我开车去医院。”时烽边用打车软件叫车边说。

“好,我拿行李吧。”鹿屿从时烽手里接过两个行李箱。

一个他和奶奶的,一个时烽的。

时烽也没拒绝,由着他把行李箱接过去。

去时烽那儿住,是昨晚就商量好的。

鹿屿也不知道,怎么每次和时烽说事情,最后结果都会按着时烽设想的走。

时烽出差开的车,是前段时间他爸买的,他开始上班之后才开的那辆。

之前开的车,才是自己买的常开的。

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医院,林教授还在忙。

来的路上,鹿屿一直紧张地没话找话,现在等待的时间,却很沉默。

时烽和他说了两句话,他都心不在焉,时烽索性也不和他说了,转头和奶奶小声说话。

他们没等多久,林教授就来了。

林教授五十多岁,但一头黑发脚步稳健,看着,老人家心态不错,对手术有益。倒是他们年轻人沉不住气,怕影响奶奶,被赶出了病房。

一家人都被赶到医院走廊,相视苦笑。

大伯和大伯母互看一眼,走到鹿屿跟前,掏出一张卡放到鹿屿手里。

“这里面有八万块,你先拿着用,不够我们再想办法。”大伯说。

八万,基本是大伯和大伯母所有的积蓄了。

“我这里够用……”

鹿屿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大伯打断,“我还没死呢,养老的责任还落不到你们小辈头上!”

他话一出,就被大伯母在背上拍了一巴掌。

“会不会说话!”

大伯母推开大伯,把卡稳稳塞到鹿屿手里,握着他的手,“出了事一家人就该一起扛着,你们这些孩子出息了,会挣钱了,但也不能把我们大人的心意往外推。”

鹿屿点点头,哽着声音说:“我知道了,谢谢您。”

大伯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没事啊孩子,会没事的。”

大伯的话,既是安慰鹿屿,也是安慰自己,安慰家人。

无论风雨,总会过去的。

晚上吃过饭之后,奶奶就被要求禁食禁水,还有一些准备工作,又是一番折腾。

奶奶精神不是很好,但和大家说话的时候,始终是平和又乐观的。

晚上除了奶奶,谁都没睡着。

鹿小弟要在医院陪着,其他人都回了酒店。但回去也是干坐到天亮。

24号。

下午手术之前,时烽还是赶了过来。

手术室的灯亮起的时候,所有人的心一同跟着提起。

等待的时间因为煎熬而变得分外漫长,鹿屿的脚还没有好彻底,站了一会儿就被时烽拉着去一边坐下。

大伯一家都知道这次时烽帮了大忙,对他很感激,同时觉得鹿屿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十分幸运。

鹿小弟跟着在鹿屿旁边坐下。

鹿屿本来心神不宁,脑子里总是闪过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但看到鹿小弟紧张得坐立不安的样子,反倒找回一点理智,握住鹿小弟的手以作安慰。

这一握住,蹭了一手心的汗。

不只是鹿小弟手心里的汗,鹿屿手心也出了不少汗。

鹿小弟看看鹿屿,慌乱的心安定不少。

手术室的灯一灭,鹿屿一下子站了起来!

要不是时烽记着他的脚拉着他,他就直接跑过去了。

手术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大伯大伯母围了上去,鹿屿他们也跟着走过去。

大家都迫切地想知道结果,却没有一个人问出口。

林教授知道他们最关心什么,捡着要点说:“手术很成功,转进icu观察两天没问题的话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他说话的时候,护士推着人出来。

刚做完手术是感染高危期,这个时候医生是不允许其他人和病人接触的。

鹿屿他们虽然激动,但仍保持在安全距离看着奶奶。

奶奶躺在推床上闭着眼的样子,大家看着都不好受。

但手术成功,让他们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icu不让探视,大家只能从医生那儿得知奶奶的情况。

好在都是好消息,不出意外,再观察一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之后也没出什么问题,奶奶被转回了普通病房。

从icu出来的时候,奶奶还是清醒的。

看到一家子人愁眉苦脸的表情,她反而笑了,摆摆手让大家别担心。

鹿屿从来没有见过奶奶这么虚弱的样子,即便是上次晕倒,至少能看出活力。

但这一场手术,好像把奶奶身上的活气儿都抽光了。

鹿屿眼睛酸涩,用袖子擦了擦,蹲在病床前握着奶奶没有挂吊针的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伯用手背抹了把眼睛,坐到病床边。

鹿雯在一边站着,眼泪没忍住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大伯母抱着她,边给她擦眼泪边说:“手术成功了是好事,别哭,该高兴!”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声音里也带着哽咽。

这次时烽没有来,又是单人病房。

病房里除了奶奶,就只有鹿家一家人。

奶奶现在还不能喝水,三个小辈就轮着来,用棉签沾着水给奶奶润唇。

手术结束之后前几天是最难熬的,麻醉效果过了之后,痛感都会回归本身。

但奶奶从来不在家人面前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只有晚上在医院陪着守夜的人,才会偶尔听到奶奶痛得忍不住的呻|吟。

但奶奶不主动开口的时候,他们都当做没发现。

转病房两天之后,奶奶的情况基本稳定。

因为之前商量过之后让鹿屿留下来陪奶奶,这两天他们基本没让鹿屿守夜。

虽然鹿屿回去也多半休息不好,但总比待在医院强。

大伯一家回去之后,就留鹿屿在医院陪着奶奶。

第一周鹿屿基本上都泡在医院,几乎是寸步不离看着奶奶。

时烽来看过几次,也提出过帮他守夜,让他回去休息的话,但被鹿屿拒绝了。

“病人的恢复情况不错,这两天可以下床活动活动。”林教授来检查过之后说。

虽然他是奶奶的主治医生,但其实他根本不用负责这些。

但一开始就是因为林晔的关系特殊照顾,有空的时候自然也是亲力亲为。

“谢谢医生。”

鹿屿把林教授送出了病房,又坐回了奶奶旁边。

经过一周的调养恢复,奶奶气色好了不少,不像刚出手术室时那样吓人。

得到医生首肯,奶奶立马让鹿屿扶着她下床走动。

“哎哟,躺了十多天骨头都要酥了!”

“您走慢点!”鹿屿扶着奶奶,紧张得不行。

在房间里走了两圈,鹿屿扶着奶奶躺回床上。

时烽就是这时候走了进来。

“奶奶这是能下地了?”时烽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柜子上,“我给奶奶带了鸡汤,给你带了午饭。”

这几天时烽中午都会带饭过来,鹿屿说不用他也不听,第二天继续带。

几天下来,鹿屿都习惯了。

“小烽来啦,这几天辛苦你啦。”奶奶乐呵呵地说。

这段时间,奶奶和时烽倒是亲近不少,称呼都直接变了。

“不辛苦,看到您好我就放心了。”

时烽端过鸡汤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见鹿屿打开饭盒,又说:“你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

鹿屿捏捏自己的脸,“还好吧,还是有肉的。”

奶奶跟着说:“都瘦成什么样了还有肉!赶紧多吃点补回来!”

鹿屿叹口气,“行吧,我尽量多吃,早日达成喂猪成就。”

鹿屿这段时间的确瘦了不少,加上睡眠不足,脸上的黑眼圈就没下去过。

最严重的时候,憔悴得看着比奶奶这个病人还可怕。

不仅如此,时烽也能感受到鹿屿心里的压抑,但在奶奶面前,他从来不把负面情绪表现出来。

只是也没能表现得多开心就是了。

现在看到鹿屿脸上露出的笑意,时烽也跟着心里一松。

无论如何,这个坎总算是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时烽下午还要上班,吃完饭后鹿屿送他下楼。

“找个时间请你朋友吃个饭吧。”鹿屿说。

这次的事,时烽帮他的已经算不清了,但除此之外,他也是欠了时烽朋友一个大人情。

前两天林晔还在打听,到底是谁让时烽这么大费周章,又是托他找他爸,又是前前后后跟跑。

要不是时烽明令说了,加上林晔自己也要忙着训练,估计他就直接上医院来一探究竟了。

想到这些,时烽笑了一声,“我问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鹿屿点头。

他想说谢谢,但又觉得说得够多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时烽又开了口:“这段时间,你就回我那儿住吧。”

作者有话要说:雨过天晴了!

这几天卡文老是凌晨更新……又要开始调作息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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