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放心,我向你保证,我们赵家一定不会再插手官道的事情。”

来的路上听赵务说清楚了事情,知道了齐默是位明察秋毫的郡守,刚一见面,赵丕谷就急忙说道。

“嗯。”齐默抬起手招了招,示意赵丕谷稍等一会儿。

“赵家主继续说吧。”

见庾子迁带着人将那青衫文士一通拳打脚踢之后,凑得青衫文士抱着头在地上打滚,齐默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官府在官道上实行收费之法当初是我脑子糊涂听了旁人的教唆这才做下了糊涂事,幸而还没酿下大错,还请使君大人不记小人过,日后我们赵氏一定会始终如一的贯彻使君下达的每一道政令。”

“嗯。”

听到这话,齐默淡淡的应了一声,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样类似的话他当初也从那些商人的嘴里听到过,结果自己前脚刚去京城,那些商人后脚就要反水。

而跟商人比,这些活的比王八还长的世家都更是会见风使舵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

齐默也根本不指望这些家族的承诺有多大的含金量。

对付这些人,齐默知道需要恩威并施。

不过既然来了宁国县,齐默自然是要弄掉几个世家给自己泄泄火的,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逼他的。

当然,赵家如今并不在这个行列中,因为齐默还需要赵家在宁国县的影响力来帮助自己把政策在宁国县推行。

“赵家主也知道,今夏荆江两州遭遇了大旱,虽说朝廷已经在最快的时间里赈灾了,但是还是有一些地方受灾严重,不少的百姓流离失所,我们扬州又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也有不少的难民涌入,前段时间谢李之乱官府忙着平叛也有些无暇顾及,现在便该要解决这个问题了。”

“额······”

赵丕谷眼神开始闪躲起来,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郡兵那帮只吃饭不干活的大爷是靠不住的,所以便是由官府组织,各个世家出人,将各家的护院组织起来剿匪,但是这样往往会产生很大的损失,毕竟他们这些世家的护院也不是正规军。

齐使君该不会是让我们赵家牵头吧?

这可不行,要是我们赵家牵头的话,那岂不是要出最多的人,还要冲在前面挨最狠的打。

如今盘踞在宁国县及周边几县的流寇少说也有三伙四五百人,要是把世家的力量集中起来打是肯定能打掉的,只不过损失会很大。

“使君啊,你有所不知啊,其实我们赵家和其他家不一样,我们从来都不想着打架什么的,所以啊我们赵家也没有多少护院,不过既然是使君发话,我们赵家肯定不会让使君为难的,我们赵家愿意出一半的护院!”

“那是多少啊?”齐默的脸上满是戏谑之色。

“三十个。”赵丕谷有些心虚的答道。

早就料到赵丕谷会是这样的反应,齐默摇了摇头,“赵家主误会了,我不是要向你们要人。”

“那使君是想?”

“我手下的这些郡兵除了最近招募的一些新兵之外,大部分都是边军出身,剿个匪什么的自然没什么问题,还不需要你们世家出人。”

“使君说的是,使君手下的郡兵跟上任郡守的郡兵自然是不一样的。”

赵丕谷赔着笑,既然不是来要人,那就好说了。

赵丕谷刚这么想,齐默就接着道:“但是大军剿匪所过之处,一应粮草供应还是需要你们来提供的。”

一股不祥的陡然笼罩在了赵丕谷的心头,望着齐默,赵丕谷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大军要出动几何?”

“四千步卒,五百骑卒。”

“嘶!”

赵丕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四千五百人,这是吃空自己啊!

“又不是让你们一家独自承担,赵家主不必惊慌。”

“失态失态,让使君见笑了。”

赵丕谷的心里面稍微好受了一些,要是让他们赵家一家负责四千五百人的粮草供应,那他赵丕谷只能一头撞死在齐默面前让他收回这个想法了。

赵丕谷的心刚刚放下,齐默便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事。”

赵丕谷瞬间紧张了起来。

“听说赵氏宗族的名下有不少的田产和卖身佃户?”

“是有一些,但是不多,想必是使君听错了。”赵丕谷笑哈哈的说着。

齐默瞟了赵丕谷一眼,直接道:“赵家主将那些卖身的佃户放为良籍佃户,郡城府库里还有一批曲辕犁,如今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赵家主可以趁这段时间开垦出一些荒地出来。”

听到齐默这样说,赵丕谷的眼中满是狐疑。

卖身佃户和良籍佃户不同,卖身佃户就等于是赵氏的家奴,而良籍佃户却是平民身份,他们可以自由选择耕种谁家的土地,如果他答应给这些卖身的佃户转籍的话,对于赵氏而言无疑是埋下了一个不安定的种子。

毕竟现在郡县衙门以官府的名义开垦了大量的荒地,赵丕谷有理由怀疑齐默这是想挖他赵氏的墙脚。

而且之前官府的告示可是说的清清楚楚,不允许私人开垦荒地,违者重罚,赵丕谷越看这越是齐默给自己埋的坑。

“两年之内,我就要回建康去了。”

赵丕谷心中正想着,齐默如是说道。

“使君可是要高升了?”

“嗯。”

齐默点了点他,云淡风轻道:“前段时间庾巡察透露给我的消息,赵家主你也知道我深受陛下恩宠,升官这事儿是迟早的。”

“我在这里先恭贺使君了。”

赵丕谷拱手弯腰作贺,低下头的时候心里面想着齐默升官一事和他刚才说的佃户一事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赵家主你也清楚,升官嘛,虽说已经内定了,但是面上的一些政绩也是该有的,宣城郡的卖身佃户实在是太多了,下回次考绩的官员下来巡察,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说着,齐默给了赵丕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后者立马也回给齐默一个我都懂的笑脸。

赵丕谷表示这事我熟,前几任郡守也都这么干过,之前将齐默大刀阔斧的改革,他还以为齐默是个油盐不进的呢,没想到也是个通情达理的。

政绩嘛,我给你就是了。

如此一来,齐默便也就会对开垦荒地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赵丕谷想当然的想着,不自觉的就给之前想不通的地方找好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