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大江走到大房那边,把岑雁的话跟岑老汉和岑老太都说了一遍。

岑老太紧凝着眉头,没有说什么。

“已经醒了?醒了还不赶紧滚过来见我们,还躺在那里干什么?当大爷吗!”岑老太一听,就恼怒非常地大声嚷嚷起来,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吓得都不敢出屋门。

“可是娘,岑雁说了,老二还很虚弱,她让咱们要是没有旁的事情,就散了。”岑大江又道。

“散了?凭什么!散什么散!岑雁弄脏我衣裳的事情,要不立即给我一个交待,那二房今晚谁都别想消停!”岑英一听岑大海是苏醒了,并不是什么鬼魂,当即眉毛一竖,就又插起腰横了起来。

对此,岑大江并不回应。

她想横是她的事,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而岑雁站在二房门口,自然是把岑老太和岑英那些刁钻蛮横的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既然小姑要我给一个交待,那我现在就给。”岑雁对着正房门口,扬声说道,“小姑的衣服,想让谁洗,就让谁洗去,但我可以保证,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们二房的人!”

“哦,不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岑英仗着岑大海已经醒来,什么鬼魂不鬼魂的根本就不存在,更不用说,她身后还有岑老汉和岑老太撑腰,说着,就拎起门旁放着的笤帚,径直朝岑雁走去。

她这是打算用这笤帚狠狠地打岑雁一顿了。

见此,岑雁一点不慌。

她大步走到灶房。

岑英不明白,这种时候了,岑雁还去灶房干什么。

然后,她就见到岑扬再从灶房里出来,手里拎了一把菜刀。

月光之下,菜刀凌厉的刀面,闪动着幽冷的寒芒。

而岑雁就拎着这把菜刀,面容半隐在昏暗的夜色之中,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眼不眨地盯着岑英。

这让岑英立即就想起了几天之前,岑雁拎着一把锤子,也是这么阴测测地盯着她,把那些奈果一颗一颗给砸得稀巴烂……

“你,你,你拿刀干什么!”岑英慌了,害怕得双手发抖,声音发颤,这么强撑着颐指气使地质问出声,也只不过显得她色厉内荏罢了。

“岑雁!作死啊你!你到底想干啥?”岑老太一见她拿了刀,当即也是吓得不轻。

“岑雁,把刀放下!”岑老汉也是脸色狠狠一沉,怒声斥道。

“那得先问问小姑拿着扫帚,是要干什么了。”对此,岑雁根本无动于衷,她依旧是牢牢握着手里的菜刀,也依旧盯着岑英,这会儿幽幽答道,说着,还特意扬了扬手里的刀,另一手手指,则抚了抚那锋利的刀面。

她这危险的举动,把老岑家众人吓得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我……”岑英此时又想起来,岑雁是如何用这只菜刀,在杀鸡时,一刀将鸡头给剁掉的那种手起刀落的狠戾。

不用说,如果她真敢抡起扫帚上去,岑雁肯定也会扬起手里的菜刀,把她的脑袋给一刀砍下来!

可问题是,她还不想死啊!

思及此,岑英不由狠狠咽了咽口水。

她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扫帚头一翻,开始弯腰在院子里清扫起那些夜间飘落的几片树叶。

她之前是拎着扫帚的一头,要用扫帚把,狠狠地将岑雁揍上一顿,为自己出气,也好让岑雁服软。

可现在,她改为拎着扫帚把,另一端则用力地扫地。

这一波瞬间认怂的操作,叫老岑家的众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

“真看不出来,小妹平常莽莽撞撞的,原来还是有点脑子的啊……”岑大江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这变脸的本事,可真是毫不逊于他!

“哦,原来小姑是想打扫院子,并不是要揍我啊,我还以为小姑要用这只扫帚把我给打杀了呢!”岑雁故意这么说道。

“呵呵,那怎么可能?小雁你说笑了,我是亲姑姑,你是我亲侄女,咱们都是一家人,哪能动不动就打啊,杀啊的,那不是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吗?”岑英立即笑呵呵的表示道。

她平常都是一股横冲直撞的蛮横劲儿,可这会儿,却和善得像是这世间上最好说话的人一样,倒还真有了几分长辈该有的模样。

“那小姑你这些脏衣裳?”岑雁目光往那些被她一脚踩得更脏的一堆衣裳上一瞥。

“那自然该我自己来洗的,我自己弄脏的嘛。”岑英说着,把手里的扫帚一丢,抱起那盆脏衣裳,“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再洗!”

说完,就逃命一般,跑回了自己屋里。

她一走,留下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这怎么说?

她惹出来的事情,现在正主溜了。

“爷爷,奶奶,大伯,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我爹他虽然醒了,但情况可不太理想,我还得赶紧到他身边照顾着才行。”岑雁手里依旧拎着那只菜刀,这时候就看向了正房门口的这三人。

“……既然你爹还虚弱着,那你就赶紧去照顾他吧,时候不早了,都早点休息,散了吧。”岑老汉的目光,状似无意地从岑雁手里的菜刀上撇过,说完这话,就也转身进了屋里。

岑老太尽管有些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可却也害怕她手里的刀,只得狠狠瞪一眼,就赶紧也进了屋里。

“那岑雁,你好好照顾你爹,这有点晚了,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岑大江说完,也很快钻进了大房。

至于说三房看热闹的,早在岑雁拎刀出来,就一个个收回了脑袋。

院子里终于是消停下来。

岑雁把菜刀放回灶房,往二房走去。

路上,她凝眉思索着。

今晚小姑岑英的表现,跟她平常可实在是大相径庭。

到了二房里屋,岑雁一抬头,就见到岑大海复杂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爹,怎么还没睡?”她嘴角一扬,忙笑着走过去。

“小雁,是爹不称职,非但不能保护你,还连累得你站出来保护我……”岑大海盯着她,半晌,愧疚地低下头去。

“爹,你这样说就有些不对了。你养我长大,也该到我回报你的时候了,更何况,咱们是一家人,不论是谁保护谁,都是在保护自家人,若是咱们当中有谁遇到了麻烦,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岑雁摇摇头,说道。

她觉得,今晚是个机会,得好好再和父亲好好谈一谈分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