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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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天是荣锦的生养之地。
她满心皆是归属,十分配合修魂,等到温养得差不多了,女娲开始每日给荣锦织魂结魄,特令她安安分分呆在神殿。
两人亲如母女,荣锦时常钻出佛光七宝灯,柔声细语说着顺耳的话,用心侍奉女娲身侧,也因这稀有的亲情变得开朗很多。
闲下来时,荣锦倒没急着重塑法身,享受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光,穷奢靡靡地玩乐。
后来体魄稍微稳固了,女娲又不待见徒弟成日无所事事,催促她赶紧整阅积攒的大堆文书。
公文是秦川众属递上,审查各方善恶,荣锦破天荒撒了个娇想逃避劳碌,却不好使,只好认命浏览,将正事和琐事分开,正事派人交给了镇据法神殿的沈燃灯。
剩余高高堆起的一摞,无一不是骂她,即便奏完前情,末了结尾还要添句魔物害世,荣锦清心寡欲的一一看完,一一批阅。
千篇一律,枯燥乏味。
都是些魔界煞星九黎余孽之类。
“骂了几千年,只会魔头魔物地叫,底气不严,如何……?”
稀奇捡到骂人的高级语言,荣锦轻念一句,“娑罗之殃日鉴,修罗之心不减娑罗”
看,刀子就得对准心窝子捅。
让她一下子就追忆起不大愉快的往事。
回想间,又有一道声音唤她,“殿下!秦川念姬得知您回天,命人呈上一本书,奏与殿下。”
只见信步走来的神侍人面鸟爪,长相奇异,雪白的瞳孔如霜似雪散着柔光,发尾系几根彩带,垂至脚部。
它常挂笑脸,眼中暗藏睿智俊采,光看面相,有着强烈的亲和力,乃是荣锦的坐骑,青耕喜鸟。
荣锦轻抚衣袖,不紧不慢地道:“天天讨伐我便罢,写本书来骂忒过分了,檄文如箭,我不想看。”
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青耕便也笑,说是荣锦会错了意,百年前侍女打扫一所荒弃废殿,意外找到了姜乐的遗物。
听到生身之母,荣锦心中一动。
寒玉似的手取过厚重的巫书,缓缓摩挲古朴纹路,眸光淡薄锐利。
巫书虽有些年代了,却没半些陈年累月的霉味,只看外观,不像有着数十万年的历史。
打开后,荣锦闻出来一股轻微的气味,扉页上面,以血写着非常美的一种字体。
血缘之亲,愿吾儿承继衣钵,求一世平安顺遂。
荣锦摸了那行字许久。
这是血祝。
血祝是付出代价最大,也是最高等的祝福。
站在旁边的青耕低头看见逐渐柔和的小脸,“殿下好像很紧张呢。”
被说中的荣锦:“没有,我没紧张。”
青耕也不拆穿她口是心非,笑问:“此书是巫神娘娘毕生巫术传承,大概只有殿下懂了,殿下不往下看吗?”
“不看。”荣锦不假思索,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烦躁,她没有想到,姜乐会为她祝祷。
一世顺遂?能活着便莫大幸事。
荣锦神思纷乱,她心里充斥着别扭陌生的感情,胡思乱想个不停。
血祝并非等闲福运,姜乐用什么换来了血祝?为什么冷寂了几千年的心,正在被一股烫人的炽热包裹着。
稍一深想,心口就更传出一阵阵莫名的伤痛,时刻动摇着她的内心。
来自那空白了七百年的记忆。
这感觉使得荣锦更加烦闷,现在面前一堆骂语批是批不下去了,不如换个事儿干。
荣锦走后没多久,神殿顶乌云汇集,一道尖锐的长啸划破苍穹,通体漆色的玄鸟翱翔半空之中。
玄鸟落地,化作一名英气夺人的女神,着身窄袖玄羽服,墨色锦缎上绣朝阳羽毛,怒放凌空飞羽之意,更衬她英姿勃发,姿容绝世。
这女子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脸部轮廓线条锋利自成一派,尤其是得天独厚的强大气场,哪怕是强者遍地的神界,也鲜少有人敢于对视。
她长袍戎服,脚步生风,看到正在整理书简的尖鼻子侍女便吹了个口哨,逗她,“小白鸟,你家可爱又乖巧的殿下呢?”
青耕闻声便喜,急忙放下手中的文书迎上,笑逐颜开:“尊上不是在神墓思过,赦免了怎么?”
“一万年哪有那么快,我知道师妹回了神界,来看看便走,下界穷山恶水,灵气稀薄,不知她吃了多少苦头。”玄女语气一转,无不嫌恶地道:“听师叔说,她又去地府走了一遭。”
玄女从嘴里吐出来这几个字都觉得倒胃,
素女哪是省油的灯,仗着荣锦敬她,每次连蒙带吓使唤荣锦倒挺顺手。
说白了就是酸,酸同样是师姐,自己和素女的地位天差地别。
“尊上宽心,殿下一切都好,大约未吃苦头。”青耕笑道,她聪慧敏感,自然觉察到荣锦不同往日的冷若冰霜,有时竟会与自己说笑两句。
意想不到,但却是好的改变。
听完,玄女扫去荣锦疏远自己的失落,道:“来这一路上,尽是献媚的孝敬宝物,来来来,你们赶紧收起来,瞧瞧能不能让她高兴高兴。”
武袖一摆,闪闪发光的稀世珍品瞬间堆成座座小山丘,神光澄澄气派极了!
龙追寻本性,酷爱亮晶晶的美器,荣锦也不例外,故而玄女全都投其所好。
见状,青耕掩嘴噗哧一笑,调侃:“尊上哪里搜刮来的,万不能让殿下晓得了,否则肯定不收。”
“嘘,孝敬,孝敬……”玄女知她伶俐,重重咳了几声,心虚地低骂:“一只小鸟,精得像只狐狸!”
不止青耕抵不住强大的人格魅力,后殿神侍一股脑的全涌上来,她们对这位幽默风趣的战神心怀敬畏,但并不是战战兢兢,不如面对其他神尊一样只会说“奴罪当诛”。
众天女推推搡搡,笑声荡荡,争先恐后地清点宝物,无意间挤掉了几本桌上的折子,玄女弯身拾起来,疑道:“这是?”
一众人对这些骂人公折早已不爽,七嘴八舌争着告状,“折子,各方日日递来折子,才没几天,摞得比人还高呢!就是上面,上面写的……”
“呸呸呸!何必吞吞吐吐的,也不知是些甚么样人,敢大言不惭来指责小殿下,尊上快别看,免得辱您眼睛。”
“每日看这种东西,我都替小殿下气的眼疼……”
乱哄哄闹得一团糟,青耕扶了扶额,轻咳着责瞪几眼,十来个小神侍瞬间偃声,暗自吐吐舌头,轰一下散开了。
青耕望着玄女手中的檄文,正是荣锦走前念的那份。“尊上……”
玄女眯眼冷淡,顺着青耕的目光看向自己捡起的文章,看着看着,
捏纸张的手指微微用力,弯刀似的眉毛却越挑越高。
“纵滥权而横行,延祸三界,任劣迹而不作,天宇亡哉亡就亡吧,底下的天,被打破了。”
她粗略瞄至最后一行,眼中闪着浓浓的讽刺,有本事落笔署名,藏头露尾的缩头乌龟!
就着方才的话,青耕大吃一惊,“尊上说甚么?底下的天,破了?”
“破了个洞。”玄女随手将折子扔在桌上,鼻间笑嗤一声,“万幸只豁了小口,你进去告知女娲娘娘,问她有没有能力再补一次,嗯?”
玄女大胆到拿女娲做起消遣,青耕忙不迭道:“尊上,这话可不能说啊。”
结果玄女扬着眉冷嗔,被那写在脸上的嚣张逆反弄的没法,青耕苦恼,只得硬着头皮搬出荣锦,
“您还不知道,殿下最尊娘娘,若听见了这话,岂不要伤心的。”青耕说的委婉,事实上按荣锦对玄女的态度,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了。
玄女满满的讥讽被青耕的一句话给浇了个透心凉。
四下环了环,问道:“阿锦没在附近吧?”
“小殿下往丞水殿的方向走了。”
青耕连忙指路。
“什么,糟了!”玄女咬牙,荣锦被赶下界就是因为多看了启明镜几次,要是再勾起心痛的老毛病……指不定余情未了,又找杨戬!
匆匆忙忙走时,回头又冲青耕小心眼地喊道:“小白鸟,把骂了人署上名的记记,晚会儿挨个拜访!”
青耕:“……”
丞水殿,
荣锦双目静谧,长长睫毛覆下,打脸上徒留一小片阴影。
她面前是个铜铸的斩妖台。
启明镜中,昔日无法无天的妖王,被绑缚双手,高高吊在降妖柱上。
玄铁打制的嘴套挡住了獠牙,重达千斤的锁链,将向来骄傲的脊梁根根压断。
孙悟空并没有大碍,也许心有所感,他突然脑袋一抬,两眼直直盯着前方,锁链牵制他不能行动,过会儿,又慢慢收了回去。
荣锦站他对面,呼吸不稳,她唇瓣颤抖着,几乎是用力掐紧了指尖,盯着血染的战袍,眼底冷霜不知何时已然褪尽。
看着荣锦沉静的脸颊,玄女止不住都抽冷气,雷劈火烧,割骨离肉,也都是在荣锦身上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别看了,师妹。”玄女想上前捂住她的眼睛,又唯恐引得荣锦反感。
“神妖殊途。”知了前因后果,玄女隐晦的劝诫。
“你也认为他是妖吗?”荣锦眨着干涩的眼睛,轻声问道。
到了现在荣锦还在觉得,孙悟空只是个任性妄为,不懂事的猴子,她对孙悟空无底线的宽宥与爱怜,何尝不是弥补自己过往的缺失。
横冲直撞挥洒意气,如风一样任性自由的性格,仿佛是被迫成熟的荣锦缺失的半段人生。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荣锦的心才会慢慢向他靠拢。
“上天纵容,许他齐天大圣,他反不知感恩,犯上作乱,挑战规则,巧得机缘的一块顽石,妄图与天争雄。”玄女道。
荣锦动了动唇,将反驳的话压回喉间,她再与玄女不对付,也不会公然顶撞。
受刑的猴子耷拉着脑袋,玄牙锈钝,凤眼息焉,神将押解他走,嘴唇喋喋动着,脸色蔑然,不知说了些什么,突然间猴子竟似发了狂,那金珠子似的眼睛,光芒一瞬间烟消云散。
孙悟空被投进炼丹炉里,神火却似熏得荣锦脑昏头胀,身形踉跄,伸手扶住身旁的支撑,哀痛不已。
玄女对镜中的惨象倒不感同身受,但左膊多出的一股力道,让她又惊又喜。
“师妹!你你,”
玄女激动的注视回去,与荣锦隔阂了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她主动亲近自己,顿时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先听虚弱的一句,“能不能,救救他。”
荣锦抓紧了扶在自己臂上的手,侧过头,一双剪水秋眸盛着的是无尽的悲痛与恳求。
一切仿佛回到了三千年前,
只是这一次玄女依旧没有答应。
三千多年前,娑罗不夜城外,玄女不如现在无所保留的宠着荣锦,荣锦却是同样求着玄女救人。
那时候,玄女因伏羲而与女娲生嫌隙,铲恶除暴的正义之神事事与女娲反着来,不守善心,任她二女自生自灭。
最终两人一死一生,这成了玄女追悔莫及的事,荣锦从来不叫一句师姐,她真心怨不得谁。
纵然愧疚难消,也不代表她就允许绝情绝欲的神明,妄生感情。
荣锦对着玄女沉沉的目光,明白玄女不会出手,她缓缓回头,只见那朵朵真火凭空落入炉内空间,八卦炉中的火焰蓬勃燃烧,映进冰冷决绝的眼底。
下一刻,毅然投身启明镜,却在紧要关头,陷入一片黑暗。
玄女眼疾手快揽住倒下的身子,轻喝:“你犯的什么傻,这番跳下去,当真不要性命了!”
语调怒火中烧,好像使法弄晕人的不是她。
眼见荣锦周身绕着沉郁的黑气,玄女眉宇间又溢满忧愁,连个真身都没有,此去定当形销体散,永受轮回之苦。
轮回倒无妨,可她师妹体弱,真失去法力做了凡人,多半恶疾缠身,世世早夭。
玄女轻轻吐口气,抬手拨开荣锦粘在眼角的发丝,发觉浸了湿意,
……
她冷着脸碾干指尖泪水,一言不发卸下大氅,给倚在肩上的人细心披上,锋锐眉眼朝上望时,敛去了眸中温和。
炼丹炉关不住孙悟空,甚至除了烟熏下眼睛之外,便没再受到任何伤害。
孙悟空跳出炼丹炉时,浑身破破烂烂,身体即将崩溃,原本金灿灿的毛发变得暗淡,血污弥漫,但一股桀骜之气势如冲天。
一招灭杀巨灵神,玄女被他强至这种程度惊讶到,忍不住正视起孙悟空来。
若不是荣锦虚弱她正担忧,启明镜中的战况都得让玄女哼笑出声。
堂堂大天尊,连孙悟空一个眼神都扛不住,吓得天庭众仙不管是飞剑拂尘长''枪大刀各班法宝,尽皆丢弃于地,隔着镜面,似乎都能听到‘哐啷叮当’之声。
看一眼天庭众人,玄女只觉这届天兵拉胯的匪夷所思,就这么任由一只猴子一路自离恨天直打到西天佛门境内,无一个敢拦。
如来驾莲座徐徐飘来,长笑着与孙悟空说了几句话,口型中依稀辨得七宝灯几字。
孙悟空是聪明,可他缺乏智慧,最终由如来佛祖代表的智慧胜利,他自断一掌,把孙悟空压在一座山下,以两败俱伤告终。
这是一场结局早定的拼斗。
那妖猴在山下是死是活,玄女无心理会,她调了过去,一点一点的看,心不停哆嗦起来。
拔心鳞为杨戬疗伤,
斗妖龙荣锦截断半魂,
诛仙阵容貌被毁……
冲上去为顽石挡咒……
玄女面色倏然阴沉,雕琢斧凿般的下颚线绷紧,浑不是几日来痞笑逗趣的好相处模样。
黑色咒术腐蚀体魄之时,墨色瞳仁不经意地微微一缩,一字一顿,吐出:
“沈、燃、灯。”
一旁候着的侍从们听到充满隐怒的声音,纷纷不寒而栗,兢兢抬眼,那战神剑目中杀势熊熊,冷怒乍现。
不是怀中抱着人,凭玄女的火爆脾气,非提刀冲去法神殿剁了沈燃灯不可。
如果这时玄女再仔细看看,她视若珍宝的师妹,被别人亲过抱过,恐怕得放沈燃灯一边,先下界扬了那石猴的骨灰。
玄女处在暴走边缘,几乎嚼碎了银牙才将怒气忍下来,将荣锦抱回神殿,趁着她昏迷不醒,又叫来玄武女君,濯洗她一身尘气。
施完法,清河坐在榻边,瞅着无色的魂魄,“简直活祖宗嘛,不就下去一趟,怎么弄得这副样子。”
怎么弄的?玄女冷笑一声,“神界破魂咒。”
“哟!好毒辣的咒?不能吧,她法力高深,又血亲已绝,严重到魂飞魄散”清河言语一停,忽然抬头,讶声:“沈燃灯?”
玄女眉间一皱,冷冷的开口:“你知道?”
“你凶我作甚。”清河瞪圆了眼,怼回去,“明明是你的好师妹藏那影子藏得深,她六百年不待在神界,却秩序稳定,我才觉出些蹊跷。”
清河一遇玄女,赫然丢掉了人前的女君威严,总是一副迷妹神态,巴巴地打听,“她们之间可有什么交情在?她把人保护的忒妙了,此前我一无所知唉。”
作为备受瞩目的法神,荣锦从来是无懈可击的,似乎没个弱点,早知道有这么个重分量的人存在,一些手段下作的人,肯定要抓沈燃灯作胁迫。
“想来半吊子的情分罢了,阿锦不愿意重提旧事,没问过。”玄女不情不愿地道。
“称王者要甚的情分,你既然早知晓,就该宰了她。”清河埋怨,顺手拨了拨荣锦的额发,不由自主惊艳起无瑕的美颜。
“敢么?你是嫌我师妹不够恨我?”玄女半无奈半着恼的吐出一句。
回头盯见荣锦脸上肆虐的手,联想到曾横贯在上面的那条疤痕,心猛然一揪,“你少碰她。”
“如此娇气,摸一下能划个印怎的……”不乐意的缩回手,清河嘀嘀咕咕,“我不碰将来也得便宜了别人碰,情关不好渡啊。”
“渡什么情关,阿锦心智不俗,但不喜欢跟人接触,到底心思单纯,定是那怪花言巧语欺她,着实可恶。”
以荣锦的心性姿色,若被心怀叵测之徒骗到手,结果还真是让人抓心挠肺。
清河:“……”
单单纯个鬼啊
这真的是该出现在法神身上的词么?
众所周知在战神眼里,她师妹天真极了,只要眼眶一红,这世界都错了。
“世人愚昧,大多沉沦于苦海之中,她天赋拔高,离至圣境界仅差一步之遥,我决不可任她修为毁于一旦。”
玄女口吻淡然,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清河崇拜的望向言语强势的玄女,天界第一战神,旧日的昭昭风采与赫赫威仪,真让人难以忽视。
躺着的人长睫颤动,有苏醒迹象,玄女扬扬手,示意清河出去。
阖门时,清河透过门缝,见她抚着荣锦脸上曾经那道伤疤所在,低着声蹩脚演练怎样编话要人死心。
门一关上,清河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又“扑”的一笑。
可真是见识到了,战神柔情又滑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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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凤阳待过一阵子,六丁神火的威力,凤阳……凤阳说过吧。”玄女挨近了发怔的人,试探道。
“你的意思,孙悟空死了。”
荣锦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但骤然苍白的脸色和深深嵌入手心的指甲,暴露了她的紧张惶然。
玄女未明言,模棱两可的说:“神妖不能同道,你只当它是一场劫难便好,世间多痴儿,为情所困,为情所苦,我不希望你刚出苦海又入苦海。”
看了看黯着眸子的荣锦,玄女趁虚而入,直白的将一枚黑色令牌放进掌中。
肃杀令,不论好神恶神,写进此令者,滥杀不生怨缚,具有绝对领域的主权。
玄女继续哄道:“你受尽磨难才成为神女,拥有自己的名号,岂能为小爱丢大责,将功折罪,青帝会解开你的封印。”
一套软硬兼施的说辞下来,荣锦毫无反抗的念头,单单尽责两字,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握紧冰凉的令牌,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玄女未曾注意到她眼底的一片死灰,欣慰笑:“你向来刚烈,如今倒是柔顺不少。”
听了,荣锦怅然若失。
最终,
余下一个人,将生离死别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