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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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遇愣在原地。
在江戈说出口前,她也曾猜测过江戈是想与她说什么,她还以为这呆瓜是又准备了什么礼物,还是打算要红着脸跟她告白,却没想到这人却似乎对他们并不美好的初遇有些介怀。
而江戈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周遇似乎有些慌了神,他握住周遇的手,第一次用有些期期艾艾地口气道:“阿遇,你放心,我不是、不是要逼你做出什么决定,你不愿也不要紧,我知道之前成亲的时候是我对你出言不逊,可是我想,阿遇你值得最好的,是我欠你一个真心诚意的婚礼,这只是一个请求,我——”
周遇踮起脚尖,仰脸堵住了江戈还未说完的话。
语无伦次的人瞬间噤了声,周遇看着那抹红攀上面前人的脸颊,背着手笑眯眯道:“好啊。”
不只是江戈不愿拒绝她的请求,周遇在心底叹道,她也不愿回绝江戈的话,她不想见他眼底流露出小心翼翼又带着祈求的神情,既然他们的相遇起于婚礼,那么这新一段的旅程,也就从新的婚礼开始吧。
这之后江戈就忙了起来,京中人人都知这丢了爵位停了职的大将军不仅没有半分颓丧的样子,反而心情极佳地操劳起了婚事,周遇这才知道这人找了钦天监的定了成亲的日期,甚至还向和裕帝求了恩典,让周遇以郡主之礼从皇宫出嫁,嘉懿皇后也出言要为周遇添妆。
正在京中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疑惑这江戈与周遇为何要再成一次亲,又疑惑这和裕帝是什么态度时,江戈泰然自若。
而这一切的猜疑在半月后的早朝上有了答案。
和裕帝命江戈在复职后兼任太子的武师父,教□□骑射与剑术,又赞了周遇在朔州城一役中的表现,御笔亲题了“天下第一助眠师”的匾赐了下去。
满朝哗然。
众臣都意识到和裕帝根本就是打算重用江戈,一时间帖子雪花似的飞入将军府。
江戈怕扰了周遇清净,放言周遇要于宫中待嫁,将军府闭门谢客,众人这才消停了些许。
而周遇只是看了看铺子里挂在最顶上的那块匾,挽了江戈的手臂半侧着脸看他:“这块匾也是你向皇上请来的吧。”
江戈垂眼笑着看她:“我瞧着你还挺喜欢这个铺子,那就一直开着吧。”
周遇贴着蹭了蹭江戈,心底涌上一股欢欣,她想起最初与江戈的那个赌,眨眼道:“皇上御赐的我还是好生收起来的好,我就要你亲手写的!”
江戈闻言眼底似有讶然,却还是应声道:“好。”
大抵是江戈也知道她对周家不喜,是以向皇上请了从宫中出嫁的恩典,成亲前一晚,周遇靠坐在偏殿的木窗前,心底罕见地有些紧张。
嘉懿皇后哄完了小太子休息,却瞧见周遇房里还亮着灯,就知道这孩子也逃不过大多数新嫁娘的紧张和羞涩,命人改道去瞧瞧周遇。
周遇正托腮看着夜空发呆,就听得屋外传来的请安声,进门的嘉懿皇后扶住了正要行礼的周遇,牵着她走到床榻旁坐下,慈爱地握住了她的双手,笑道:“可是睡不着?”
大概是嘉懿皇后的声音太过温柔,向来放得开的周遇却忍不住红了脸,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嘉懿皇后看着小姑娘面红耳赤张口结舌的样子心中有数,温言道:“明日里可要起得早,这个时辰还不歇下,可有得累了。”
周遇红着脸轻咳了声,小声道:“娘娘说的是。”
嘉懿皇后伸手捋了捋周遇细软的发丝,安慰道:“莫要紧张,江戈那孩子对你的重视我相信你能感受得到,你是个好孩子,你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若他待你不好,便是我也不依,你啊,新娘子就要开开心心的出嫁,旁的你都不用操心。”
周遇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劳娘娘担心了,我省得的,与他成亲,陪他走过一辈子,我从未后悔过,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我们都会好好的。”
“你明白就好。”嘉懿皇后拍了拍周遇,“今后还有更多的事,需要你们一起面对。”
……
不知道是和嘉懿皇后的促膝夜谈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周遇之后一觉睡到了小宫女还唤她起身。
换衣,净面,上妆。
周遇想到初见时江戈那张唬人的黑脸,也不禁红着脸有些感慨,心下却是一片宁静,直至顶着盖头坐在轿中时,耳旁是热闹的吹打鞭炮声时,她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这内心深处的这宁静源于何处。
身上火红的嫁衣,耳畔喧闹的人声,一切似乎都与她刚穿越来时没有什么不同,但因为她知道在前方等待着她的是谁,她知道会有那双温暖的手牵着她向前,她知道会有一双温柔的眼将她拢进心间,于是她便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轿子停在了将军府前,周遇正要伸手去接喜娘递过来的红绸,触到的却是一只温暖干燥五指修长如竹的手,她牵着这只手一跃便跨出轿门。
“我牵着她就好。”
盖头下的周遇莞尔一笑,她终是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找到了属于她的归属感。
她握紧了江戈的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上座的周氏夫妇笑得僵硬且讨好,而另一侧的江桐却像是陡然老了十岁,他的身侧是江戈生母的牌位。
江桐看着这个他从未真正认识过的儿子,眼神复杂。
来贺喜的宾客满满当当挤了一府,座上高堂心思各异,然而周遇与江戈二人都明白,这一拜,不为别的,只为告诉那个温柔坚强的女子,他们成亲了。
玉质的秤杆挑落盖头,周遇对上那双溢满温柔的眼,烛火映在他瞳中,在细碎眸光中微微摇晃,像是天河从他眼底流淌而过,她唇角微弯,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江戈一步三回头地去前厅敬酒,却还不忘交待小丫鬟记得先准备些吃食给周遇垫垫,周遇嚼着这些她爱吃的点心,心中却是越来越紧张。
周遇一边在心底吐槽自己没出息,一边却还攥着袖子自我安慰,江戈那么好看,左右是她赚了!不紧张啊咱不紧张。
当然前厅的江戈是不知道周遇此时进行的心理建设,他正被崔放这厮堵着灌酒。
虽然江戈今日里气场温柔了不少,但之前他冷面修罗的名声在外,加之众人心知肚明他眼下是和裕帝面前的红人,是以也没有什么人敢灌江戈的酒,只有崔放这个“没眼色”的人笑开了花摇着扇子硬是灌了江戈满满一壶,美其名曰怕他待会儿紧张,给他壮壮胆。
这胆壮没壮江戈是不知道,只是走回新房的时候他脚步踟蹰,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万一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这样会不会唐突了她?
红着耳尖忐忑地推开门,江戈看着坐在桌前等着他的面有红色的周遇,向来从容的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紧张。
周遇此时已经卸了繁复的衣饰与浓重的妆容,看见江戈进门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问道:“你喝了那么多酒,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备了醒酒汤和鸡丝面,我给你盛。”
江戈接过汤碗时二人不经意间指尖相触,原本放在平时可能不在意的小动作,在这红烛高照的新房里,却让二人心中一震,酥麻感从指尖攀向背脊。
周遇更是紧张,把手拢进袖中,小声道:“快喝吧,小心凉了就不好了。”
等用完了饭,二人坐在桌前红着脸大眼瞪小眼,江戈腰背挺得笔直,本想拉住周遇的手半道转了向,拿过已经备好的合卺酒:“咳,该喝交杯酒了。”
周遇接过小巧精致的酒杯,清亮的酒液在杯中微漾,咫尺间呼吸交缠,手臂交挽之际周遇微微侧脸,落入江戈眼中那一方小小天地,于是不知怎的,那酒液从喉间一路烫到她心底,熏得她双颊飞红。
而江戈瞧着面前唇红齿白双眼亮晶晶的小姑娘,只觉得刚才那醒酒汤都喝到了别处,热气涌上面颊耳尖,连眼眶都烫得通红。
等他回过神来,周遇已经被他握着腰压在了柔软的被褥间。
江戈撑在周遇耳侧的手臂一抖,有些手忙脚乱语无伦次地解释:“抱、抱歉,吓到阿遇了吧,我、我不是——”
周遇自己面上也是一片滚烫,她抬眼看着上方眼尾泛红的江戈,一头乌发垂下散落在她脸侧,她眼一闭牙一咬半抬起上身吻了过去。
未尽之言堵在喉间,江戈感到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接着是唇上水润滚烫的触感,于是那小心翼翼的理智被他悉数抛掷脑后。
他听到了他的小姑娘的回答。
江戈俯下身,拥住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肌肤相贴之间烧灼与酥麻呈燎原之势席卷,些微声响散入夜风中。
红烛悬蜡泪,春色笼帐中。
而床头的两只玩偶脸挨着脸紧紧靠在一起——
是一只小花猫,还有一只小花兔。
“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