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他们的船一靠港,就受到了各方的欢迎。

才几天时间,满船的货物就已经出售完毕。

杨福听霍惜的话,用带去的货跟倭人换回了大量的银子。又用带去的金换了倭银,跟倭人换回他们的货物。

自家带去的六百石白糖和冰糖,在卫朝卖给番商,一石只售几十两,用了三个月时间运来倭国,一斤就卖出二两银。还遭人抢着要。

只六百石糖,就换回倭银十五万两银子。

从吴有才手里换来的百匹云锦,那是贡锦,在卫朝都是有价无市,在倭国卖了二百两一匹,百匹云锦得了二万两。那一船官瓷也得了八万两。

带来的各种扇子,螺钿攒盒,螺钿工艺品,绒花,也卖了三万两。

绢,纱,丝绸,一匹可换三十至五十两,生丝一斤可换五两,几乎都是翻十倍的价。

去年家里桑田出的生丝,及在外面收的,广丰水收了近一千石的生丝,全部送到松江自家织坊里织成丝绸了,此次全运了过来。如此又得了六万两银子。

茶叶带的不多,也得了两万两。

如此杨福这一趟带来的货,得了三十六万两银子。

东西售空,杨福又接着采买货物运回国。红铜五驮五两银,一驮是二百七十斤,合一斤是十九文,运回国能卖到每斤三百文。

倭国多火山,硫磺焰硝多且便宜,一斤硫磺六文,两斤焰硝三文,运回国这些都是紧缺的物事,几乎是二十倍的利。杨福买了许多。

鹿儿岛的黑蔗糖一斤十五文,杨福直接把人家的二百石蔗糖包圆了。

又买了一些锡器,玳瑁,倭刀,剪刀,炊具之类。听说那倭刀,是将钢包在软铁上的一种技法,是甚么杨福不懂,但看琅光阁买了不少,也跟着买。

还买了朝鲜来的一些毛皮,狐皮,土豹皮,山獭皮,厚纸,参,黄白蜡等物。

杨福带来的一千金,在倭国换了一万五千两银子,自然比隆兴号万家木材行,带的银子及货物得用。

利用两国金银的兑换比率不同,这就多换了一半的货物。

几家人直骂他鸡贼。谁出海一趟还带那么多金子出来的?万一翻海里了,连听个响都没有。谁不是以货易货?

只这家伙偷偷带了好些金子过来。

不过要杨福说,他还想多带些金子来的,只不过一家就只能装一千石重量,他也不好多装。

交易完成,杨福便带着逐风四人,还有马祥等人,狠狠在平户及周边逛了一圈,看尽了倭国风土人情,觉得很是大开了一回眼界。

马祥还暗戳戳地问杨福:“明年你们还来不?”

杨福瞥他一眼:“你还想出来啊?”

马祥连连点头:“这趟来的时候虽然凶险,遇上风暴,但走这一趟,我死也甘心了。比一辈子窝在一个地方强。我这回可算开了一回眼界,这回去后,能增加多少谈资?这一趟,值了。”

杨福也觉得值了。

若有机会出来,他自然还想出来的。

逐风踏月四人也是一样的心情。以前他们都是暗人,连面目都不能示人,连个名字都不配有,只有代号,如今主子不仅给他们起了名字,还给了他们游历的机会。

出来这一趟,值了。

这趟回去,他们就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前了。以后主子的命就是他们的命。

杨福看了逐风他们四个一眼,很是感激有他们在。

这一趟上岸,他跟倭人换货,想打他主意的人自然是多的很,想把他劫走的人也不少。

听说倭国矿藏很多,岛国地方小,到处都缺人,听说那些浪人从各个国家抢了不少奴隶回来卖给矿主挖矿。

海上活着过来了,若到了这边被人抢去挖矿了,那叫一个遭心。

好在有逐风他们在。

那些人见他是外番来的,暗中盯着他的,想偷偷把他劫走的人不少。都被逐风他们暗中出手解决了。这些人在逐风他们手里都没过几招就败了。

要不怎么说东方上国有历史底蕴呢,那功夫那身手自然是千百年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哪是这些浪人能比的。

在平户港停了将近一个月,货物也换完了,该买的也买了,大家便准备返航。

临走,杨福又买了倭国的一些海鲜,鳗鱼鲣鱼乌鱼子,黑牛黑猪肉之类,又买了很多柑橘柚及很多水果。菜蔬,活的各种牲畜,鸡鸭羊,准备养了在船上杀来吃。

还有各种豆子,准备在船上生豆芽吃。

惜儿说在海上呆久了,会得各种病,还是要多吃些菜蔬。他带来的几麻袋的菜干果干,到最后大家都来抢。

如此,他们四月末从宁波出发,八月初到达平户港,停了近一月,九月初从平户返航。

又是一年年末,广丰水依例盘账。

今年铺子里又买了五条大船,在北运河段,徐州,济宁,临清,沧州,天津,开了五个铺子。如此,南北运河各重要城池已布局完毕。

今年虽花了大价钱买船,开铺子,但年终各铺的账册上,加起来的盈利比去年的三十五万两还多了五万两。

看来海贸生意旺了,水路海路生意都跟着蒸蒸向上。

今年成绩虽没让霍惜向上跃升一个层级,仍是小贾的水平,但霍惜很是满足了。

今年北边开了铺子,运送货物及时,北平的两个铺子比去年盈利翻了一倍。带领北运河段的铺子生意都跟着翻了一番。

而宁波铺子虽开得晚,但后来居上,利用海贸大港的便利,一举成为一众铺子中盈利居首。

霍惜为了奖励宁波铺子,直接提拔了祝忠全当了铺子的掌柜,并允他年终盘点来京城汇报工作,也好让他见夏荷一面。

两父女相见,泪眼盈盈。诉说了好一番思念。

“你好好待在东家身边,要听话,跟东家多学些东西,别做背主的事。”祝忠全语言切切叮嘱。

夏荷拉着爹的手一边抹泪一边点头:“我知道。我现在跟东家学着看账本记账,以后我也给东家看铺子,看账……爹,我好想你们。”

祝忠全摸着女儿的头,这孩子才十岁,这么小就离了他们,他如何不想念。

但见她过得好,还长高了一截,放了心,“想我们就给我们去信。以后爹会经常来京城的,我们父女经常有见面的机会。”

说着掏出一个荷包,要给夏荷,夏荷给拒绝了。

“爹,我有银子,现在我每月有五钱银子的月钱,平时闲的时候我还在作坊里做活,也得了不少银子,我现在都存了十几两银子了!”

“这么多?那你好好存着,想买什么就买,别不舍得花。”

夏荷点头,又把一包东西递给她爹:“这是我给爹娘和冬生秋霜买的礼物。”

祝忠全高兴地收下了:“好,我女儿都挣钱给爹娘弟妹买礼物了,那爹就收着了。你要好好听小姐的话,知道吗?”

夏荷抱着她娘给她做的一包裹的衣裳鞋袜,送走了她爹。那里面有她的衣物,也有小姐的。

盘完账,送走各位掌柜,已临近正月。

此时霍惜却听到一则消息,说有艘从倭国回来的船,翻覆在离宁波港不到百里的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