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这一天,萧子敬正在朝堂之上听政,忽然从太极殿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鼓声。太极殿中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鼓声,听见了鼓声的他们,不由愣了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萧子敬,有人在击登闻鼓。他侧过脸对伴驾的吴兴道,“去看看,是何人在击登闻鼓。”

登闻鼓,乃是一面极为巨大的鼓,立在皇宫正门顺天门外。民间凡有冤情欲告御状者,可击此鼓,直达圣听。但有一样,若无故击鼓,或所言经查不实,斩立决。

是以,轻意没人敢击登闻鼓。萧子敬亲政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击登闻鼓。

很快,吴兴回到太极殿复命,他凑近萧子敬的耳边,用只有萧子敬能听到了声音道,“陛下,击登闻鼓的,皇后娘娘娘家的一个婢女,她说她有天大的秘密要告诉陛下,事关陛下和褚贵嫔。”

闻听此言,萧子敬在心里皱起了眉头,然而表面上,容色丝毫不改。状似漫不经心地轻轻一眨眼,一点头,他小声回复吴兴,“将人带到麟趾宫去。”

“遵旨。”轻声应命,吴兴转身,二次下殿。

目送着吴兴下殿而去,萧子敬面不改色,接着刚才和大司农讨论的话题,继续讨论。

散朝后,萧子敬看似从容,实则心急火燎地回到了麟趾宫。回到麟趾宫后,他马上召见了自称来自上官皇后娘家的婢女。

很快,吴兴带着一名年轻的女子来到了萧子敬面前。

女子“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抵地,给他行了个叩首礼,“草民何秀秀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萧子敬并未叫女人平身。

女人跪在地上,抬起了头。

萧子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人,女人年约二十二三,算得上有几分姿色,不过,那几分姿色隐隐带着几分浮浪和妖邪。

“何秀秀,你可知击登闻鼓的后果”萧子敬沉声问。

女人毫无惧色,“知道,可草民要对陛下说的话,绝无半点虚假。”

“好,”萧子敬玩味地点了点头,“你说吧,你要告诉朕什么秘密”

女人用膝盖向萧子敬蹭近了两步,“草民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上官大人家的奴婢,在府里伺候上官夫人魏氏。”

萧子敬点了点头。

女人看着萧子敬还算和善的面容,一面感叹当今圣上生得俊秀,一面放松了紧张的情绪。

“草民要告魏氏诅咒褚贵嫔、给陛下下盅。”

守在一边的吴兴,闻听此言倒抽了一口冷气,偷眼观瞧萧子敬,只见萧子敬皱起了眉头。

“此话当真”他听到萧子敬问。

“千真万确!草民以草民的脑袋担保。”女人娓娓道来,“大半个月前,魏氏进宫来看皇后娘娘。从宫里回来,她让草民找来咱们阳城最有名的神婆八丈婆,送了很多金银细软给八丈婆,让八丈婆给陛下下盅、诅咒褚贵嫔。”

“八丈婆是如何给朕下的盅又是如何诅咒的褚贵嫔”萧子敬问。

女人看着萧子敬变得很不好看的脸色,心中暗喜,“八丈婆做了两个小人,一个打扮成陛下的样子,一个打扮成褚贵嫔的模样。她往打扮成陛下模样的小人身上缠了道布条,布条上写着皇后娘娘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那另一个小人呢八丈婆是怎么处置的”萧子敬追问。

“八丈婆在那个小人身上写上了褚贵嫔的名字,又往小人的身上扎了很多针。”

萧子敬只觉一股怒气在胸口盘旋。

“再然后,八丈婆把这两个小人放进了一只木盒子里,让魏氏埋在地下。每日早晚对着正东、正南、正北,各拜五下;六六三十六天后,就可事成。”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莫非她二人行此悖逆之事时,你也在场”萧子敬强压怒火问道。

女人不慌不忙道,“草民不在场。草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魏氏让草民把这盒子埋在她院中假山的山洞里。埋之前,草民打开盒子偷看了一眼。后来,草民找到八丈婆,给了她一些钱银,问她魏氏求了她什么事八丈婆跟草民说的。”

萧子敬冷声问道,“为人奴婢者,最紧要的是对主人忠心,你为什么要背叛你的主人,来向朕告密”

女人的脸上现出了愤恨之色,“因为魏氏和她的儿子要杀了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