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皇后有喜

一年半后的某个春夜，出了孝期的萧子敬和褚灵宾圆了房。

对此，萧子敬激动万分，褚灵宾心里也很不平静。终于，她成为了一个妇人，而这个让她成为妇人的男人，并非她所希冀。

万般皆是命吧，褚灵宾想，她从很小就想嫁给陆澄，从来没想过会嫁给别人，她心心念念地想和陆澄组成一个家庭，给陆澄，也给自己，生几个孩子。她甚至把她和陆澄的一生都设想好了，可是到头来，她却嫁给了别的男人。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褚灵宾练剑时，忽然感到一阵头晕，除了头晕，还有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她收住剑势，站在原地默默调息。

“娘娘，你怎么了”发现了异样的陈兰，连忙走上前来，关切地问。

褚灵宾摇了摇头，“没事。”头晕和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到最后，她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陈兰急了，“小姐，你没事吧”

褚灵宾顾不上回答她，只忙里偷闲地摆了摆手，继续干呕。一阵连环干呕过后，褚灵宾只觉头晕胃痛，“陈兰，扶我回房，我好像夜里着凉了。”

陈兰扶着褚灵宾，褚灵宾虚弱地靠在陈兰身上，二人相扶相搀，回到了寝殿。

小心翼翼地安顿褚灵宾躺好，陈兰吩咐一名内侍，让他去找太医过来给褚灵宾瞧病。

褚灵宾很不认可，“你呀，我不过是着了凉，何需劳动太医。”

陈兰振振有词，“是不是着凉得太医说了算，再说，就是着凉了，让太医给小姐开几副药，早吃早好，生病可不能拖着。”

褚灵宾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反胃，她赶紧从睡榻上欠起身，“陈兰，快去给我拿渣斗来。”

陈兰吓坏了，“哦，好！”转身跑出去，很快又拿了一个渣斗跑回来，双手捧着渣斗，褚灵宾将头凑过去，一阵阵呕吐起来。没吐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但就是恶心。

不一会儿，一名五十出头的太医来了。先是给褚灵宾请安，紧接着在褚灵宾的手腕上盖了一块白色的罗帕，然后将三根手指扣在了褚灵宾的手腕上。

很快，这名形体微胖的太医挑起了眉梢，收回手，跪倒地褚灵宾面前，拱手道，“恭喜皇后娘娘，娘娘您有喜了！”

褚灵宾似乎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娘娘，您有喜了。”

褚灵宾难以置信，“你没摸错”

太医笃定摇头，“绝对错不了，娘娘若是不信，可宣太医令来再给娘娘号一次脉。”

褚灵宾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不必了，本宫信你。”

圆房的后果自然是有妊，她没有不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上朝的时候，萧子敬的左眼皮一直在跳，下了朝，他来嘉德宫看褚灵宾。

将要走进褚灵宾的寝殿时，他看见寝殿的殿帘一掀，一个小宫女拿着个渣斗走了出来，萧子敬一愣，小宫女瞧见萧子敬，紧忙站下，放下渣斗，给萧子敬施了个礼，“奴婢参见陛下。”

萧子敬随口问道，“皇后在干什么”

小宫女回道，“娘娘不舒服，这会儿躺着歇息呢。”

萧子敬眉头一皱，“皇后怎么个不舒服”

“奴婢也不知道，听说早上忽然头晕恶心。”

萧子敬扫了一眼地上的渣斗，“知道了，你去吧。”

小宫女又施了个礼，拿起渣斗走了。

吴兴帮萧子敬打起帘子，萧子敬探头走进了寝殿。急匆匆地进了褚灵宾的卧房，转过屏风，他一眼看见褚灵宾面朝里，侧卧在睡榻上。萧子敬尽量放轻脚步，快速来到睡榻前，探身去看褚灵宾。

昏昏沉沉间，褚灵宾感到有人靠近，武将的本能，让她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稍一偏头，她看到了萧子敬关切的脸。

褚灵宾完全睁开了眼，转过了身子，“陛下。”她想坐起来，萧子敬按住了她，“别动，躺着吧。”他在榻边坐下，“朕听说你不舒服”

陈兰端着一盏茶从外面进来，走到萧子敬面前，“陛下，请用茶。”

萧子敬看了陈兰一眼，“放着吧。”他的语气略显责怪，“你是怎么伺候皇后的好端端的，皇后怎么会不舒服”

陈兰刚要说话，褚灵宾给她使了个眼色，“你先退下。”

“是。”陈兰放下茶，对褚灵宾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萧子敬不认同地摇头，“你啊，就知道护着她，朕知道你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

褚灵宾打断了他，“阿宣，你又要作父亲了。”

萧子敬盯着褚灵宾眨巴着眼睛，连眨了几次眼后，“你是说……”他指着褚灵宾的肚子。

褚灵宾微笑着点了点头。

喜悦倾天而降，扑了萧子敬一头一身，“真的”

褚灵宾又点了点头，“早上太医来诊过脉了，他说错不了。”

萧子敬高兴得一把抓起褚灵宾的手，“我们有孩子了”

褚灵宾看着眉梢眼角都是笑的萧子敬，跟着他一起笑，“是啊，我们有孩子了。”

“太好了！”萧子敬张开双臂，一把将褚灵宾搂进怀里，紧紧抱住，“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朕要封他当太子！”

褚灵宾轻轻回搂着萧子敬，“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男孩”

萧子敬脱口道，“这胎不是也没关系，我们总会生出男孩的。”

褚灵宾推开萧子敬，轻声问道，“陛下不喜欢女孩”

萧子敬笑着解释，“无论男孩、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不过，朕还是想让你生一个男孩，男孩长大了可以保护你，女孩迟早是要嫁人的。”

褚灵宾承认，萧子敬说得有道理。在宫里，还是生一个男孩对母亲更有利。

从这天开始，萧子敬下朝第一件事就是来看褚灵宾，变着花样地给褚灵宾送各种时令果蔬。

这天，萧子敬来看褚灵宾时，带来了一样稀罕物。

“荔枝”褚灵宾看着萧子敬献宝似地揭开了一个乌漆的食盒，盒子里放着几枝树枝，树枝上是一颗颗殷红色的荔枝。

萧子敬从一根枝子上扭下一颗荔枝，剥去外壳，将果肉递给了褚灵宾，“尝尝，朕记得去年和你一起吃荔枝时，你说好吃。今天蜀地的荔枝一到，朕就给你拿来了。”

褚灵宾接过荔枝，“多谢陛下。”

“好吃吗”萧子敬看着褚灵宾将果肉送入口中。

褚灵宾三嚼两嚼，将荔枝肉咽下肚去，欲要吐出荔枝核时，萧子敬见状，连忙伸手凑到她的颔下。

褚灵宾略一迟疑，将荔枝核吐在了萧子敬的手上，“好吃。”

听到褚灵宾说好吃，萧子敬笑了，“过两日，下批荔枝就会送到。你喜欢吃多少，就有多少。”

褚灵宾想了想，“陛下，臣妾有件事想向陛下建言。”

萧子敬见褚灵宾的面容十分严肃，不免跟着严肃了身心，“你说。”

“臣妾想请陛下永远停止蜀地进贡荔枝。”

萧子敬不解，“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吃荔枝吗”

褚灵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臣妾是很喜欢吃荔枝，可是蜀地距离阳城路途遥远，一路翻山越岭，地势复杂。荔枝是个娇贵的水果，摘下来三日便要败坏。我们吃的每一颗荔枝，当真颗颗皆辛苦。臣妾不想再吃了，也希望陛下不要再吃了，就算为我们的孩子积福。”

萧子敬深深动容，“是朕疏忽了，你说得很对，朕马上下旨，从今往后，再不要蜀地进贡荔枝。可是，”他忽然皱起了眉头，“蜀地此次送来的荔枝，加上过两天送来的荔枝，若是不吃，岂不可惜”

褚灵宾轻笑，“陛下可以办个荔枝宴，请后宫的姐妹一吃来吃。”

萧子敬执起褚灵宾的手，满眼深情，“灵宾，朕想，朕不早不晚地生在齐国，生在这个年月，大概就是为了遇见你吧。”

说完，他展臂将褚灵宾揽进怀里。

褚灵宾贴靠在萧子敬胸前，默默想，如果萧子敬生在这个时空是为了遇见她，那么她生在这个时空，大概是为了遇见陆澄。只可惜，她和陆澄有缘无份。

转眼到了冬天，褚灵宾眼见着就要临盆，萧子敬却生起了病，而且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