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悬一念

顺丰客栈。

乌醒石习惯性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时候，应该就是欧阳炯带着四个士兵离开湖州城的时候吧。

乌醒石往往会被梦惊醒。十年前的一幕一幕会清晰地摆在自己的面前，然后被慢慢撕碎。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自己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有一天会为了过去的一切而撕心裂肺。

每一个噩梦都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你身上的伤，不要忘记你心中的仇恨，不要忘记你立下的誓言。

噩梦把他惊醒，醒来后他就把噩梦丢下。他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是什么。一切都要慢慢来。

自己绝不是一个呼风唤雨的神仙或者英雄，自己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智力。

现在，乌醒石睁着眼睛，正在想眼前的事情。

玉狮子温顺地卧在他怀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着。

穆子同翻了个身，背对着乌醒石，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天亮了。

“你早就醒了吧？”穆子同轻叹了口气，然后说。

乌醒石没有动，依然睁着眼，不过把手放在了玉狮子的身上，轻抚着：“醒了。正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穆子同说：“照你的计划，我们什么时候能报仇啊，不会是下辈子吧！”

“怎么，你着急了？”

“那是！要报仇就直接到京城去就好了，直接去皇宫更快。可是我们却到了离京城这么老远的地方，做着与报仇无关的事情。”

“你我这样的身份能进得去皇宫吗？我们要拼个死把仇报了，还有什么意思？若是因为报仇，而让很多无辜的人死去，我们报仇的意义何在？如果因为我们报仇，而让国家大乱，我们岂不是罪人？”

“好啦，你又来啦。我不就是说了几句牢骚话吗。我不说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乌醒石坐了起来：“除了报仇，我们还有我们的生活呢。仅仅是为了报仇，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穆子同转了个身，看着对面的乌醒石，笑着说：“那你说说，今天怎么过才有意思？”

乌醒石起来了，开始穿衣服：“你今天得去跑一趟，保护欧阳炯顺利回家。”

穆子同也开始起床：“他？用不着保护吧。我还是保护你更要紧一些。师父说过，保护你是我的第一责任。”

“今天，我不用你保护。但你要保证今天晚上及时回来。欧阳炯这个人挺好，我们现在在湖州还得依靠他。左丘？他到底什么态度，不知道，不确定。所以，我们先保住欧阳炯吧。”

“行，听你的。今天阎选和那个忠梁会不会再对你下手了吧？”

乌醒石穿好了衣服：“应该不会。不过，阎选现在已经明白了，左丘开始怀疑梁国要袭击漓州，所以他要拼命阻止送往漓州的消息。一旦他知道了派往漓州的两路人马有一路没有挡住，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穆子同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嗯，不会铤而走险，刺杀左丘吧？”

乌醒石点点头，笑着说：“分析的好，他会。杀了左丘，湖州会陷入没有统帅的局面，这对梁国也很有利。”

“那阎选一来就刺杀左丘就是了。”

“到都督府去刺杀都督，成功的几率太小。再说，杀了左丘，还有张丘李丘，不解决根本问题。但是，毕竟，梁国恨左丘恨得牙根痒痒。”

穆子同笑着说：“我明白了。那我这就去救欧阳炯。如果他闯关成功呢，我是不是就不用现身了？”

乌醒石道：“但愿吧，但愿他能独立杀完一群梁国间谍。”

穆子同哈哈大笑：“好，我吃点东西就去。”

乌醒石也笑道：“何不路上吃？”

“那么狠！”

“估计他们已经启程了。你未必能追得上他。”

“好好好，既然你那么狠心，我这就去。”说着，穆子同洗漱完毕，出门去了。

刚出了客栈的大门，就看见左玉迎面而来。

左玉一大早就醒了。回想起昨天晚上她父亲询问她的话，她越发觉得，这个乌醒石不一般。

在云梦茶舍里，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她不能明白为什么父亲最后让自己回府。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们好像从前就有关系，要不然，那天父亲怎么会忽然失态，打翻了茶杯呢。

不过，乌醒石这个人倒确实有意思。他的诗词写得那么好，简直就是一流的诗人。他对国家之间的关系，对战争也有很精确的认识，不然爹爹也不会那么重视他。

通过昨天下午的接触，这个人简直就成了一个谜一样的人。

他太聪明了。明察秋毫之末，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观察到别人忽视的东西。他的智慧让人折服。

至少，她觉得欧阳炯已经服了乌醒石，是心服口服。她也很服气。

他能驱动鱼儿帮他划船。甚至让壁虎帮忙。

穆子同的工夫又那么好，但是，他居然不会武功。

左玉自己都感觉到，她有些窥探欲正在心中升起，她很想知道关于乌醒石一切事情。

比如，她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于是她起来，洗漱完毕，就牵着马，悄悄溜出了都督府。

不过，刚出了都督府的后门，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拉住。左玉吓了一跳，回头看，却是自己的丫鬟冰冰。

“死丫头，你要吓死我呀。赶紧回去，一会儿老爷问起来，你要顶上去。”

冰冰撅着嘴说：“我可顶不上去。老爷一瞪眼，我就什么实话都说。你要告诉我，你干什么去。”

左玉生气地说：“告诉你了，你再去告诉老爷，那我还偷偷跑出去干什么。”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去找乌公子，对吧？”

左玉瞪起了眼睛：“你，你胡说什么。”

“你骗不了我。昨天晚上回来，你一直在说乌公子，乌公子长，乌公子短，一共说了十一次。”

左玉脸都红了：“不许你胡说，还十一次，你数着呢？哪有那么多次？”

“老爷问话回去，你又说了乌公子八次。”

左玉伸手打了冰冰一下：“简直，胡说！”

“还有呢，还没说完呢，你说梦话的时候还说了一次呢。”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