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和阿娘贫嘴。”周昌馨伸指头轻轻点了点小女儿白嫩嫩的额头。

和公主待了一段时日,妙妙也长开了,性子也活泼了不少。

金刀笑着给俏俏和妙妙盛了两碗梗米粥。

“少夫人,月姨娘和茜姨娘在门外候着,说是要给您请安。”孙嬷嬷一甩帘子从外面进了屋子,语气不善的说道。

周昌馨手里的筷子一顿,月姨娘和茜姨娘,是她从娘家带的陪嫁丫鬟,现在则是彭庭的小妾。

“两位姨娘怀着身子,就不必日日给我请安了,让伺候的丫鬟们精心伺候着,早日给世子爷诞下小公子才是。”周昌馨神色未变,静静的吩咐着。

彭俏看了看阿娘,看阿娘神色如常,并不像以前那样伤心,才放了心。

阿娘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孽种而已,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现在倒还有脸张狂起来了。”孙嬷嬷低声嘀咕着,出门大声的传了话。

周昌馨的奶嬷嬷方嬷嬷性情柔顺,并不敢这样公然的嚼舌头,听了孙嬷嬷的话只当没听见。

“小姐,您是不是还在生奴婢的气,奴婢也是情非得已啊,请小姐原谅奴婢吧。”月姨娘猛然一声大喊,接着就大哭了起来。

“奴婢对不起小姐,小姐若是还在生奴婢的气,奴婢今日就和茜姨娘跪死在您门前。”

“两个小蹄子,居然敢威胁起咱们大姑娘来了。”孙嬷嬷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周昌馨放下了筷子,咬了咬嘴唇。

妙妙也放下了筷子,担忧的看着阿娘。

彭俏神色自若的给妹妹夹了一块小黄瓜,故意开玩笑的说:“小馋猫,你今日在尝尝这个腌黄瓜,是不是和公主小厨房做的味道差不多。”

妙妙摇了摇头,一双眼睛里含着眼泪,看着自己的阿娘。

周昌馨听到大女儿说起公主,彷如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般,重新端起了碗,冲一脸担忧的小女儿笑了笑。

“妙妙快吃,一会凉了可不好吃了。”

“嗯,阿娘也快吃。”妙妙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小的脸蛋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小妾做耗而已,仗着肚子里有块肉,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要是落在公主手里,送她们去挖矿都是轻的。”金刀偷偷伸手捻起一块炸藕合,放进嘴里,一边说话一边吃。

彭俏想起长乐经常说的与这世俗伦理格格不入的话,有些怀念。

“我好喜欢公主啊,阿娘,我们年后去勇毅侯府给阿翁请安,顺便去看看公主好不好?”妙妙期待的问。

周昌馨点头,看小女儿头上颜色亮丽的玉簪,玉簪的簪头上镶嵌着透亮透亮的绿松石。

周昌馨又看着大女儿头上一荡一荡的步摇,步摇上镶嵌着白色的珍珠和红色的宝石,衬的大女儿一张小脸吹弹可破又富贵逼人。

过两天就是农历年,两个女儿将公主特意给她们打造的头饰戴上给她看,就为了能让她高兴。

“公主说,小妾不是最大的错,最大的错在男人身上。”彭俏看了看妹妹,意有所指的说。

周昌馨的目光看向大女儿,心里有着欣慰。

俏俏也到了要相看人家的时候了呢。

“哎呀,姐,我知道,那个香香和莲莲的事嘛,你都和我说过好几次了。”妙妙嫌姐姐啰嗦。

“哪个香香和莲莲,我怎么不知道?”周昌馨有些奇怪。

窗户外两个姨娘还在高一声低一声的喊着小姐奴婢的,孙嬷嬷破口大骂的声音也时高时低。

彭俏的脸红了起来,端起碗来,斯斯文文的用瓷勺喝粥。

妙妙吐了吐舌头,低头吃菜。

周昌馨只好去看金刀。

金刀混不吝,添油加醋的将二老爷和香香、莲莲的风流韵事讲了个香艳刺激。

方嬷嬷越听老脸越红,周昌馨两个贴身大丫鬟原本整理好了内室已经出来了,闻言也羞的又躲进了内室。

方嬷嬷急的要去捂金刀的嘴,金刀脚底下一滑,就转到了彭俏的身后,方嬷嬷再去抓她,她身子一扭,就藏到了妙妙的身后。

方嬷嬷红着老脸,脚一跺,只好将听得津津有味的妙妙的两只耳朵捂了起来。

纵然周昌馨生过两个女儿,也到了花信年华,这也是第一次听这么香艳的偷情韵事。

金刀一个小丫头,居然能面不改色将二女和二老爷偷情的细节说的栩栩如生。

金刀其实不懂这话里的具体意思,有些细节她也闹不明白,只是她人来疯,看别人脸红她就来劲。

“哎呀大小姐您是不知道啊,咱们侯府的下人们都说那莲莲才是名器,身上又香又骚又勾人,男人见了,就没不馋的,哎呀呀,那真是搔货中的极品,极品中的搔货啊。”

金刀最后意犹未尽的总结了一句。

周昌馨一口粥就呛住了,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还没等周昌馨脸色正常,彭庭就裹着一团怒气,一脚踹开孙嬷嬷,闯了进来。

两个姨娘弱柳扶风一般,穿的花红柳绿,扭着腰肢,一步不离的跟在后面,也闯了进来。

“世子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哎呀,我肚子疼,世子爷,大夫说了,奴家这肚子里可铁定是男胎,世子爷,奴家肚子疼。”

“世子爷,小姐不肯原谅我们奴婢二人,奴婢就只好跪死在小姐门前了。”

“世子爷,快叫大夫,奴婢肚子疼啊。”

两个姨娘各说各的,各有各的委屈。

“给爷出去等着,叽叽喳喳的,吵得爷头疼。”彭庭铁青着脸,大手一挥,将两个姨娘关在了门外。

孙嬷嬷被彭庭一脚揣在腿窝上,疼了一下,那疼劲也就过去了。

孙嬷嬷缓了一会,看两个穿红着绿,穿金戴银的两个小贱人就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偷偷拧着她们两只胳膊内测的嫩肉。

这下子两声尖叫真是叫的情真意切。

周昌馨一张大红脸到是让彭庭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周昌馨,又看了看彭俏和彭妙,见两个女儿在场,才勉强压住了火气。

彭庭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金刀,见金刀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就没放在眼里。

彭俏拉着妹妹,规规矩矩给父亲请安。

两个娇滴滴的女儿低头,头上的簪子和步摇轻轻晃动,闪出一片耀眼华丽的流光。

彭庭近乎垂涎的看着亲生女儿头上的珍珠和宝石,这要是换成金子和银子,可能换来不少呢。不过,要是当做令娶新妇的聘礼,也是很上眼的。

“俏俏和妙妙头上戴着的发饰看着眼生,以前从未见过。”彭庭没有让两个屈膝行礼的女儿起身,而是背着双手,斜斜的看了一眼周昌馨。

“起来吧,时辰也不早了,俏俏带着妹妹回房做做针线活、读读书写写字,去吧。”周昌馨知道彭庭这是看重了女儿头上的贵重发饰,并不理会他,而是先将女儿打发走。

这么些年,她们母女三人身上的手上的金子银子首饰器物,已经被彭庭收刮一空了。

“不许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我和你说话呢,你是聋了么?”彭庭还从没有受过周昌馨如此的冷遇,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就是狂怒。

她敢无视他,就凭她?男人一样的身子,懦弱无能的蚂蚁一般的周昌馨?

彭俏拉着妹妹,悄悄的退到阿娘的身后。

“将饭菜撤下去,给世子爷沏壶茶来。”周昌馨淡淡的吩咐。

金刀站在周昌馨左手边,一脸挑衅的看着弱鸡一般的彭庭。

周昌馨的两个大丫鬟蹑手蹑脚、手脚麻利的将桌子上的饭菜收拾好,退了出去。

方嬷嬷去旁边的茶水房烧水沏茶。

孙嬷嬷在外边有恃无恐的一把把掐着两个姨娘的胳膊上的软肉,心里的气渐渐消了不少。

两个姨娘身边新买来的小丫鬟不敢和孙嬷嬷动手,只能炸炸着两只手,大声的叫着救命。

孙嬷嬷人老力气大,一挥手就把两个小丫鬟推出去坐在了地上。

彭庭不管门外争吵的声音,只一味恶狠狠的瞪着周昌馨。

周昌馨坐在锦凳上,微微皱眉,不言不语的看着彭庭。

她当初怎么就把自己一颗心一腔情给了这么个玩意呢?

周昌馨皱眉看着彭庭,彭庭被酒色养出来的脸苍白又透着铁青,一身青色的文人长衫已经有些紧了,肥肉都有些鼓了出来。

周昌馨又问自己:周昌馨,你也是世袭罔替勇毅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玩意了呢?

“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说话!”彭庭侧着身子,一眼不愿意正眼看周昌馨,仿佛周昌馨是个什么恶心的物件。

妙妙心里难过,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父亲,更不愿意听他用如此的语气呵斥她阿娘。

“世子爷有事说事吧。”周昌馨狠狠的攥着拳头,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

在女儿面前,她还想着尽量维持面上的平静。

“我问你,她们二人怀有身孕,你为何罚她们跪在这冰凉的石板上?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不想让我有儿子么?周昌馨,你真真是一副蛇蝎心肠。”彭庭狠狠的一甩袖子。

要按照以往,周昌馨就会一把鼻涕一把泪,指天发誓,解释她虽然没有福分,不能给彭庭诞下麟儿,但是庶出的儿子也是她的儿子,她是侯府的世子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这回周昌馨只是淡淡的说:“我没有罚跪,是她们二人自愿跪在外面的。”

彭庭没有听到他以为的回答,有些诧异的飞快的看了一眼周昌馨,又飞快的转回了脸。

“一派胡言!她们二人怀着身子,怎么会如此胡闹。”

“世子都认为是胡闹,那就请世子出去教训一下这胡闹的妾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