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尹城: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亦可:[囧][囧]你不喜欢啊?

白尹城:不是,我是怕你累着。

他这五年来第一次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聊这么多,换成别人,包括凌晴,都能被晾几天。

姜亦可:还好吧,只是打扫个卫生而已,况且你家里本来就挺干净。

白尹城:你这样,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姜亦可:哈哈,举手之劳而已。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屏幕上,手指犹豫了片刻,敲下一行字:今天我有点事出去了,改天请你吃饭。

姜亦可:别[笑哭][笑哭]

姜亦可:你已经请我吃了两万块了,再请我真还不起!

白尹城:言重了,朋友之间吃饭不是很正常吗?不用你还。

她在手机那头苦笑着,直到看见他发过来的这行字,“朋友”二字分外惹眼。

那么冷若冰山的一个人,这就把她当朋友了?

她有点云里雾里,想试探却又不敢问,那点小心思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白尹城:就这样吧,你也该休息了。

姜亦可:好,你吃完饭也早点休息。

他们的语气就像关系很亲的好友一样,起码某一瞬间她忘记了他眼里的冷淡,也不像刚认识那样拘谨。

他放下手机,凝视着桌上的饭菜,竟有片刻的恍惚。

以前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时候,每天下晚自习回家,无论多晚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即便是一碗面条,他也甘之如饴,在饭桌上有说有笑。

后来上大学了,只有寒暑假回来才能吃到奶奶做的饭菜。

奶奶平时总是省吃俭用,把省下来的钱给他买爱吃的菜。

再后来奶奶走了,他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人做好饭菜在家里等他。

跟凌晴“交往”三年,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吃。

只是偶尔会去赵伦家蹭一顿嫂子做的饭。

山珍海味也不及年少时夜里的一碗面。

人间的烟火,于他而言遥不可及。

如今他沉寂多年的心,居然因姜亦可的一顿饭而泛起了涟漪。

次日。

姜亦可牵着孙小言的手走到一家心理咨询室门口。

孙小言本来无精打采,看清那几个大字后突然甩开她的手,并且往后退了几步,质问道:“你带我来心理咨询室做什么?”

“小言,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你这段时间郁郁寡欢,怕你憋出问题,才带你来看心理医生的,”姜亦可满眼真诚,“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要觉得看心理医生有什么,就当是倾诉,总比你憋在心里强。”

“我不用,亦可,谢谢你的好意,我真不用。”孙小言正闹心,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哪有心情看什么心理医生?

冷静地拒绝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小言——”她上来拉着她的手,劝道,“你听我一次,既然你没办法打起精神,看一下心理医生是最好的选择,相信我,这个医生是我一朋友,心理学博士,很靠谱的,你有任何想倾诉的都可以跟他说。”

“可是我…………”

“小言,我又不会害你,你就尝试一下,这个医生很难约的,要不是我跟他关系好,根本约不上。”

最终孙小言架不住她的劝说,半推半就地进了咨询室。

这是她第一次看心理医生。

对于一个心理素质很好的乐天派来说,这地方就不该存在。

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位二十多岁,身穿灰色休闲西装的男子,他俊眼修眉,神采奕奕,身材高挑,五官是英气、耐看那一类的,瞳仁是深邃的棕色,皮肤麦色偏白,脸上干净得连颗痣都没有,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帅,而且是越看越养眼的帅。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盆绿植,一盒纸巾,以及一张立体名片,上面楷书写着他的名字:汪洋。

是孙小言一个人进去的,姜亦可在外面等她。

“医生你好。”她木然道。

“你好,坐吧。”汪洋的声音如他人一样温润如玉,一字一句,像微风又像春水,是个女孩子都难以抗拒这样的声音。

要不是她此刻陷于悲痛之中,恐怕也会为他倾倒吧。

“你叫孙小言对吗?”

“嗯。”她点头。

“看到我的名字了吗?”他指了指桌上的立体名片,柔声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洋’比‘海’还要大,能够包容的事物也多得多,所以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烦心的事,悲伤的事都可以跟我说,相信我,才能解脱你自己。”

她本来一直低着头,听见他那么好听的声音,如沐春风,竟不知不觉抬起了头,对上他柔和的目光。

毫无疑问,他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

心理学博士,长得帅,声音好听,性格温柔,是什么神仙才能集这些优点于一身?

他叫汪洋。

两个小时过去后,孙小言的咨询结束了。

姜亦可逮着汪洋问了几句:“她没什么大事吧?能通过治疗缓解吗?不会抑郁吧?”

“目前来看,她是因为受打击而悲伤过度,有抑郁症的倾向,还好你送来的及时,不然可真成抑郁症了。”

她也不知是喜是忧,皱眉道:“拜托你好好开导开导她,别让她再这样下去了。”

“放心吧亦可,我以前的一个病人比她这严重多了,几个疗程下来好了一大半,她算比较轻的。”

姜亦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悻悻道:“我记得那人身患绝症,老婆跑了,在你这儿治到一半老婆又回来了,这才好转过来,也不全是因为你医术精湛吧?”

“不,不是他,是另一个,重度抑郁,封闭治疗了好久,因为好转得很慢,我一直跟他保持联系,到现在都两年多了。”

她惊讶:“啊?那你这技术不行呀。”

汪洋没急着辩驳,而是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懂,有些重度抑郁患者根本走不出来,他们的遭遇也不是你能想象的,心理医生能给予口头上的开导,可是抑郁到极端的人根本听不见你说话,任何的治疗都是徒劳。”

“是这样啊…………”

不知为何,姜亦可的心隐隐钝痛。

“那那位患者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还是重度抑郁吧?”

“没有,两年重度抑郁早自杀千百次了,哪有命活到现在,他现在倒是过得不错,身家上亿,但是活得像个木偶,没有喜怒哀乐,依我看,他抑郁症一直没好,只不过有所改善罢了,这两年多,我也跟他从医患关系处成了朋友。”

任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姜亦可却只注意到了那句:身家上亿。

“word天,都身家上亿了还抑郁!那我这种普通人岂不是不活啦!”她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