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下起了蒙蒙细雨,今天刚好是周末,白尹城照例要睡到日上三竿。

可是今天他没落个清闲。

快十点钟的时候,“毛孩子”戚见跑到他房里来,用嘴叼走他盖在头上的薄被,还用软软的舌头舔了他的脸。

白尹城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脸迷茫地看着它,说了句:“你干嘛?”

戚见吐着舌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要睡觉,别烦我。”说完,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戚见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敏捷地跳到床上,从他主人身上跨过去,然后躺在他身旁。

白尹城受不了了,一把扯下蒙在头上的薄被,慵懒地说:“你这熊孩子到底想干嘛?我要困死了。”

戚见麻溜地跳下床,奔跑出卧室。

白尹城骂骂咧咧地掀开被子,跟着它出去。

戚见绕着自己空荡荡的饭碗转了一圈,冲他的主人摇尾巴。

白尹城扶额:“好吧我知道了,等一下就去给你买。”

于是戚见开心得像个孩子,围着他的腿转圈圈。

白尹城蹲下来,撸它的头:“我发现你最近特别能吃,不会还在长身体吧?”

这当然只是一句调侃,戚见已经三岁半了,就算大器晚成,生长也是非常缓慢的,哪会对狗粮需求旺盛。

外面还在下着雨,白尹城带了把伞出门,临走的时候对戚见说:“好好待着,别乱跑。”

那家他经常去的狗粮店就在附近,不用开车,过几条街就到。

在门口,他利落地收了伞,一步跨进店里。

而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姜亦可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偏过头来瞧他。

一进一出,擦肩而过。

白尹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个女孩子,而姜亦可却认出了他,并且凝视了很久。

他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帅气,连身材都没怎么变,好到无可挑剔。

只是此刻的他,仿佛沉寂了许多,连俊朗的棱角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寒冰。

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姜亦可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然提着一袋沉甸甸的狗粮在门口等着他出来。

大概五分钟过后,他出来了,手上也提着一袋沉甸甸的狗粮,像之前进门时那样利落地撑开伞,举过头顶,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前走,从始至终都只看路,眼睛没有往别的地方瞟。

他们再次擦肩而过。

着了魔的姜亦可跟在他身后,既渴望能被他看见,又怕这样会显得唐突。

他的步伐不徐不疾,但也许是腿长的缘故,姜亦可差点没跟上。

就这样跟了他一路,奈何一个红绿灯之后,他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姜亦可站在十字路口,内心有些沮丧,但更多的是迷茫,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矛盾,明明很想跟他说上话,却没有那份勇气。

大概是觉得他太优秀了吧,而且总是端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子,冒昧的搭讪就会适得其反。

不过是五年前的一面之缘罢了,他肯定不会像她一样记到现在,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她拙劣的搭讪手段……

把人跟丢之后,姜亦可就打了个出租车回家了。

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把狗粮放下,一只乳白色的拉布拉多犬就兴-奋地奔跑过来,冲着姜亦可摇尾巴,乖巧得很。

“西西,饿坏了吧?你爱吃的狗粮我给你买回来了,马上给你放碗里。”说着,姜亦可就去找它吃饭的盆。

看着爱犬风卷残云地吃着她买回来的狗粮,姜亦可摸了摸它的头,心里很满足:“真乖。”

她本来想着今天下午要去宠物医院实习,寻思要不要把狗狗也带上,思来想去也没有考虑出个结果,倒是有一通电话打过来。

“喂,小言,什么事?”

那头传来了孙小言抽泣的声音:“亦可……我爸他……”

姜亦可的脑袋瞬间像炸开了一样,惴惴不安地问:“孙叔怎么了?”

“我爸他失踪了,怎么办啊……”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

“是执行任务……”剩余的话孙小言已经哽咽到说不出来,但是即便如此,姜亦可也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孙小言的爸爸是一名警察,而且从事的是最危险的禁du工作,随时都有可能牺牲。

孙小言天天担惊受怕,可是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的爸爸,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中了对方的圈套,为了掩护其他人撤退,到现在生死不明。

听到这个噩耗,姜亦可也顾不上什么实习不实习了,赶紧打车去孙小言家陪着她,安慰她。

“小言,你别这样,我爸说现在警方正全力搜捕那伙人,孙叔肯定会没事的。”

孙小言哭着说:“我真的好担心,那帮人个个都心狠手辣,我爸又是警察,落到他们手上……亦可,怎么办呀?我想都不敢想,我爸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回来,他会不会在受折磨?会不会……”

“不会——”姜亦可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小言,你不要那么悲观,孙叔经验那么丰富,肯定能化险为夷,况且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还没有结论,你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了,会没事的,一定会!”姜亦可用手轻拍她的背,发现她因为高度紧张,肌肉都绷得很紧,而且全身都在发抖。

“小言,你别这样,放轻松一点。”

整个下午,姜亦可守在孙小言面前,寸步不离,一直在安慰她。

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但是姜亦可就是想守着她,免得她出什么意外。

…………

…………

另一边,白尹城家里,他用剪刀剪开赵伦的短袖袖口,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伤口。

接着他用沾了酒精的棉布为他清理了创面,再用棉签涂上碘伏消毒。

赵伦全程锁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喊疼,仿佛伤口不在他身上。

白尹城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淡淡地说:“疼就喊出来吧,不丢人。”

“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这个时候赵伦还能扯出一抹笑容,也是厉害。

“几个條子(黑话)而已,让你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看来人老了确实不中用了。”白尹城不咸不淡地调侃道。

赵伦不服气:“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来试试?对面儿可都是练家子,差点栽个大跟头!”

“打打杀杀这种事不是我的专长,”白尹城剪了一截纱布给他包扎,说道,“我跟你没法比。”

“确实,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要是没我罩着,不知道要混成什么样呢。”

“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是吧?”他直勾勾地盯着赵伦,眼神渐渐变冷,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