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情况,能够让人心如死灰?什么样的情况,能够让一个族群视死如归。

心如死灰的情况很多,但是,视死如归,恐怕只有为了守护心中信仰,才会这样做吧。

雁回峰的五苗族人就是这样,蛊神是他们心中信仰,而守护蛊神是他们世代遵守的祖训。

可是今天,居然被三个外人闯进了圣地景崖,这是何等屈辱,何等惭愧。

有些人会说,不过是祖宗传下来的那点东西,几人别人已经拿走,何必以自己之身躯,做无谓之殉葬。

但是我想说,祖宗的东西,哪怕再破、再烂、再过时,我也会誓死守护,决不让他人染指。

如果有一天,我没能守护,那就让我的身躯,随之而去。

仡达,作为毒门代门主,五苗族人,自然也想要同族人一起跳崖殉葬。

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为族人报仇。

不过,仅靠他们这几个剩下的毒门门人的本事,恐怕是很难报仇雪恨,所以,他只能依靠与自己如今有了血缘牵绊和传承牵绊的戚少风跟漓珠。

戚少风自然不会拒绝,已经与伴生蛊相生相伴的他,对于五苗族人心中信仰有着切身的感受。

至于漓珠,从开始被毒门众人半架半带的奉为圣女,再到见识过毒门门人的淳朴善良,让她这个惧怕孤单的人,再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可是,这感觉还没维持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自然义不容辞。

随着仡达的恳求,众人决定为五苗族人报仇,去找剿匪军李男。

想到此处,众人便打算下山,迅速追击,不给李男喘息机会。

而在此时,仡荠和仡苄上前拦住了众人。

仡达很是不解,因为他也准备好和众人一起下山追击了,怎么自己这两个兄弟居然拦住了自己等人。

只听见仡苄开口道:

“我们都知道李男的计划,现在唯一的目标只剩天颓峰,我们人少,他们大军人数众多,想要赶上他们不是难事,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先养好精神,治好伤势,然后再去杀敌。”

仡荠在一旁跟着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听完这两兄弟的话,仡达也冷静了下来,有些惭愧地看着戚少风等人,说道:

“真是抱歉,各位贵人,我有些急躁了,忘记了各位贵人身上还有伤,还请原谅。”

张祥图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说啥呢,哥是那样儿人么,不过仡苄兄弟说得也对,现在四弟和五妹都有伤,我们身上大大小小的轻伤也不少,而且从长安,到西漠,再到南疆,就没好好休息过,如果现在去打,确实有些难。”

隆安荣也点点头,说道:

“是这个道理,就像仡苄兄弟所说,他们大军行进速度慢,我们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在这里养伤,养精蓄锐,到时候直捣黄龙!”

仡达定了定神,说道:

“就这么定了,诸位贵人尽管在雁回峰休养,我来为大伙做好保障。”

说罢,将众人向之前五苗居住的地方引了过去。

等到每个人都找到了休息的地方之后,仡达来到了戚少风屋子,分主宾坐好,对戚少风说道:

“贵人,您现在身上也有一只伴生蛊,也算是我们五苗族人了,而且您的伴生蛊乃是蛊神转世,现在,我有个想法,想让您定夺,不知可好?”

说罢,站起身,然后对戚少风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戚少风赶忙站起来扶住仡达,“门主不必如此,您也说了,我现在与五苗族人无异,那您就不用这么客气,有事情尽管吩咐就好。”

仡达点了点头,开口道:

“贵人,我想让您和其他贵人前往圣地景崖,去看一看《圣典》是否还在,可好?”

戚少风疑惑地问道:

“景崖?在哪里?我们怎么去?”

仡达将衣衫敞开,露出胸膛。

只见仡达胸口之上,纹着一首五苗文字写的诗。

戚少风疑惑地看着仡达,他可不认识这五苗族人的文字。

随后,就听到仡达将那五苗字写的诗翻译成了汉文对着戚少风念了出来:

景崖景崖,

日出之霞,

圣典之地,

蛊神之家。

听完仡达的话,戚少风开口问道:

“门主,不知道这首诗我能不能和我的兄弟姐妹们说呢?”

仡达再次躬身施礼,说道:

“既然已经告知贵人,自然任由贵人处置。”

戚少风不敢耽搁,起身便向其他人休息的屋子走去。

将众人全都叫到了一起之后,戚少风便开口将仡达所说告诉了大家。

听到还有“景崖”这个事情,众人自然跃跃欲试,要知道,毕竟他们还都是一群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好奇心可是比谁都强的。

此时麻老虎状态倒是还算正常,想了一会儿后,开口对大伙说道:

“这景崖,应该就在日出那一缕霞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我们不如先好好休息,明日日出之前,等待景崖出现。”

众人纷纷点头,转身休息去了。

而赵武桐,则是来到了公输泗阳得身边,继续为其疗伤。

只见赵武桐再次拿出绝命十三针,对着公输泗阳身上扎了下去。

可是,从未失效的绝命十三针这一次居然失效了。

不论她怎么调整穴位,公输泗阳胸口血痕仍然不见变浅,宛如附骨之蛆,十分难缠。

沉思了片刻,赵武桐绕到公输泗阳身后,紧接着,双目圆瞪,吓了一大跳。

只见公输泗阳整个后背都布满了血痕,好似剥了皮一般,殷红透体。

赵武桐禁不住问道:

“四哥,您确定只是受了那李霄云一枪么?”

公输泗阳不知赵武桐是何意思,回道:

“我、我、我确、确、确定,你、你四、四、四哥、哥,还、还”

“好了,我知道了”,赵武桐赶忙拦住公输泗阳接下来的话。

接着,公输泗阳很懂事地不再开口,默默地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赵武桐此时却在想,要是李大拐在就好了,他那诡异的毒医之法,一定能够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李大拐现在连影儿都摸不着,上哪找他去。

说是留守毒门,可这都快两天了,还没与他们汇合。

赵武桐倒是不担心李大拐遇到危险,毒医的手段,她是最清楚的。

不过,眼前的公输泗阳,她还得想办法救治。

既然绝命十三针这最有效的方式不行,那就只好采取最稳妥的慢功进行救治了。

手中银针忽现,如繁星点点,扎入公输泗阳上身各处大穴,随后转轴拨弦,控制银针旋转和深浅。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赵武桐才将银针撤了下来,随后拿出纸笔,写了一个药方,交到了公输泗阳手中,让他照方抓药。

公输泗阳疑惑地看了看药方,又看了看赵武桐,意思很明显,在这雁回峰顶之上,上哪找药去。

赵武桐向着仡达所在房屋的方向努了努嘴,公输泗阳顿时明白。

想来这雁回峰应该就有这些药草,那就好办了。

于是便要起身,可是重伤如他,怎么可能起得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赵武桐急忙扶住,叹了口气,从公输泗阳手上将那药方再次拿了回来,说道:

“还是我去吧,唉,可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