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是个大气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你看不到他生气,可是今天,他生气了,不为别的,就为他三哥,大周皇帝李洵。

因为李洵居然受伤了,虽然因为戚磊的阻拦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但是李杰仍然很生气,一则生气李洵当初亲自见六派八门头目的决定;二则生气戚磊没有保护好李洵。

戚磊也深感愧疚,谁也没想到会出现个回马枪。

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长枪擦到暗器,然后又用身体阻挡了一下,虽然暗器仍然将他贯穿,只不过仅仅贯穿了肩膀,而且经过他这么一挡,暗器力道减小了大半,等打到李洵身上的时候,仅仅在耳后擦破了皮。

看着纱布缠绕肩膀的戚磊,仁王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当初几人商定,为防止这群江湖人士出问题,由仁王派兵在宝丰楼外蹲守,防止逃窜,戚磊负责宝丰楼内守卫,防止出手,可没想到仍然被对方找到了机会动手。

李洵望着赌气的仁王李杰,哈哈大笑道:“四弟不必如此,戚磊已经为朕挡了刀子,身受重伤,你就别再生他的气了,谁能料道那群人中有这么个人物啊。”

“不过此人还真是了得,能文能武,本以为他最不可能动手,却哪成想就他动了手。”

仁王冷哼一声说道:“皇兄,这就是你钦定的状元郎,没想到吧,人家在江湖上也是好手,而且还是一门之主,头些日子收服六派八门的时候,只有他是自己主动联系的我,却没想到,最会舔的狗反而咬了咱一口。”

戚磊在旁边也不说话,肩伤太重,让他开口都疼,若不是皇帝召见,可能他就在家养病了。

“白文,白文,呵呵,没想到啊,朕钦点的状元郎,居然对朕有这么大的怨气,当初拿了三甲头名的他就拒绝了朕许的长安县令,那可是长安县令啊,长安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城。”李洵颇为尴尬地说道。

“他居然拒绝了,而且拒绝的那么彻底,拿自己是前朝余党说事儿,他算是看准了朕的软肋了。”

仁王李杰在旁边插话道:“现在谁不知道皇兄的软肋啊,连杀人魔头都能饶恕死罪。”说到这,回过头斜眼瞅了瞅戚磊。

李洵打断李杰的话,说道:“行了,这事儿过不去了是不是,这都几年了啊,今天把戚统领也叫来是想和你们两个商议一下接下来的方向,至于千门白文的事儿,朕自有定论,此事休要再提。”

“如今江湖除了天机和云剑海阁之外,基本上都已经同意了朝廷的意见,各大门派、帮派也都陆续将人员名册上交各地衙门,只有那一小部分山匪和流民一类的人,想想该怎么处理。”

李杰率先开口,说道:“我觉得,趁此机会,武军手里还有一些五行烛龙炮,不如直接趁此机会将山匪流民一并解决,还大周朝一个安定,还百姓一个安宁。”

李洵点了点头,然后对戚磊说道:“戚统领意下如何?”

戚磊正要起身,李洵示意他坐着说就行,他便低声说道:“回陛下,臣觉得,不如将朝廷的政令张贴在城墙外墙之上,把相关事宜全都写清楚,然后放任自流,臣相信,既然六派八门都已经服从朝廷管辖,其他流民和山匪翻不起什么大浪的,不如放任自流,也好彰显我们大周朝廷的大气。”

李杰在旁边反驳道:“好一个大气,你这是拿百姓的性命来做赌注么?”

戚磊身子稍微动了一下,肩上伤口撕拉一下疼了起来,疼得戚磊呲牙咧嘴,但还是开口道:“难道山匪和流民就不是大周子民了么?”

李杰正要继续反驳,李洵开口压住,说道:“好了,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心腹,说得都对,不过朕意已决,不论山匪还是流民都是朕大周的子民,此事就按戚统领说得办。”

“另外,戚统领,此次替朕挡刀,又救了朕一命,你想要些什么赏赐啊?”

戚磊摇了摇头,表示这是他应该做的。李杰在旁边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李洵听到戚磊的话,很是满意,但是依旧坚持要给予戚磊赏赐,于是便告知戚磊,将许一个武军偏将名额给他,任他报上人名。

要知道,皇帝许诺的偏将可不是一般的偏将,至少是个正四品的级别,所以仁王听到皇帝的许诺之后,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种特许之事,除非此人对国家做出杰出贡献,否则绝无可能,他戚磊何德何能,能够获得如此赏赐。

戚磊看皇帝坚持,也不能抗旨,只好起身跪拜,谢主隆恩。

这一次皇帝没有阻止他起身,因为这件事他必须跪拜谢恩,否则这口谕便没有实际意义。

戚磊这一起身跪拜的动作,直接让他的伤口再次迸裂,血液渗透出了纱布,将纱布全都染红。

要知道,那白文的飞刀本来只是速度极快,力道很足,但是由于戚磊长枪擦到了飞刀一侧,反而让飞刀加上了旋转,射进戚磊肩膀时候,就像是钻木取火一般,将戚磊琵琶骨附近狠狠地绞了两圈,肉都绞烂了。

看到戚磊狰狞的表情,李洵急忙唤来太医,将戚磊抬下去重新包扎伤口,太医们迅速把戚磊抬了出去,直奔太医院。

等到戚磊被抬出去之后,李杰疑惑地问向李洵:“皇兄这是何意,这许官之事可是需要吏部、兵部联合推荐才可以,您怎么就直接给了戚磊?之前柳慕白之事的时候您不还对他失去信任了么,怎么如今要这么做?”

李洵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没看到他为朕挡刀的样子,虽然这本就是他的职责,但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先保护朕,想来柳慕白之事已经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了,既然如此,此人文武双全,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一个小小的正四品武官,送他又何妨?”

李杰仍然不甘,想要继续劝阻,李洵却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表示此事就此打住。

李杰带着怨气便向后退去。

就在此时,一个小黄门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皇帝大声喊到:“陛下,不好了,太医院传来消息,戚统领失血过多,好像要没救了。”

李洵原本微笑的脸庞瞬间惨白,正要退出去的李杰心头也是一堵,虽然他看不上戚磊,但是正如皇帝所言,既然此人对大周朝有用,那自然活着比死了更好。

李洵大声咆哮,喊道:“废物,都是废物,太医院那帮家伙都是废物,怎么一个小小肩伤还能死人么?”

喊完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坐在了地上,嘀咕道:“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小黄门早就吓得瘫倒在地,浑身发抖。

李杰此时也不好离开,打算上前安慰这个皇兄,正往前走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人影,一拍大腿,心道:“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

于是赶忙走到李洵面前,对李洵说道:“皇兄,臣弟或许还有办法。”

李洵眼神一亮,坐在地上抓住李杰的衣袖说道:“快说,快说!”

李杰开口道:“皇兄可还记得臣弟向您推荐的那位会算命的高人?他也擅长医术,尤其是针刺救命,不如臣弟让他过来给戚磊看看?”

李洵抓着李杰的衣袖喊道:“快宣、快宣!”

听到此话,李杰喊过一个小黄门,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让小黄门拿着去仁王府找人。

小黄门接过令牌,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外跑去,李洵在他身后大喊道:“骑朕的御马去,越快越好,如果戚统领死掉,你也不用活了!”

小黄门顾不得回头,急急地向着远处的御马监跑去,心里还想着:

“戚统领啊,您可千万要挺住,否则小的就得陪您一起去见阎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