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呢?这世间事,谁能说清?也许,站在每个人的角度,他都有自己合理的理由去做事,哪怕是普罗大众并不认可,对于他来说,却可能是最为正确的事。

因为,正义不一定是正确的,而邪恶也不一定是错误的。选择不同,目的不同,心态不同,过程不同,结果也会不同。

戚磊认为他是正确的,他为兄弟说情,为皇帝分忧。

柳慕白认为他是正确的,他为小乞丐出头,为被马帮劫掠的孩童家庭出头。

风楚楚认为她是正确的,她为门派出头,为心中道义出头。

李洵认为他是正确的,他为了朝廷的尊严,为百姓的安宁,为将来的大周安定,以一小部分人的性命作为代价,换来大周朝长治久安,千秋万代。

李杰也认为他是正确的,他为自己哥哥分忧,为女儿留后路,为大周朝长治久安,用一小部分人的性命和利益,换来整个朝廷和江湖的安定繁荣。

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是正确的,那么谁又错了呢?是我们最可爱,最淳朴的百姓?还是江湖上为了生存而拼杀的门派,帮派?

这种事情。只能交给史官和后人评说了。

戚磊是开心的,因为皇帝不仅仅保住了他大哥的性命,还给予他能够照顾大哥的机会,所以,当皇帝让他留下的时候,他心中只想着怎样帮皇帝分忧,听一听皇帝陛下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去做,他一定要舍命完成,以报皇帝陛下的恩情。

当群臣全都离开之后,大周皇帝让中年黄门拿进来两把椅子,就让所有人退了出去。

两把椅子相对而立,大周皇帝坐上一把,指了指对面那把,让戚磊也坐下。

等到戚磊坐下之后,大周皇帝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朕为什么改变了想法,不让你辞官了么?”

戚磊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他本以为皇帝因为自己为大哥求情,心中有气,贬自己的职很正常,能让自己提出主动辞官,已经是对自己莫大的尊重了,却没想到,只是变了个地方而已,其他毫无变化。

大周皇帝很满意戚磊那充满感激的表情,站起身来,拍了拍戚磊的手,说道:“你难道真的以为朕打算用职位来对你发泄朕的怒气?这么多年来你在朕身边,做了多少事,立了多少功,朕岂会是那冷血之人?”

“朕昨晚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想要再看一看,朕心中那个在少年时能够为朕舍命的朋友,如今是否会因为身居高位而舍不得高官厚禄放弃心中那份情谊。”

“如今看来,朕没有看错。至于今天给你调整的职位,你应该知道朕的意思了吧?”

听到皇帝的话,戚磊从椅子上起身,郑重地双膝跪地,要知道整个朝堂之上,只有他是大周皇帝特许单膝跪地之人,从来没有双膝跪地的情况。

而如今,他觉得皇帝陛下对他的心意,让他对自己昨晚多余的想法感到羞愧,所以双膝跪地,对着皇帝郑重地说道:“臣明白,陛下希望我可以更好的照顾大哥。”

大周皇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止于此。”

说到此处,大周皇帝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对着戚磊说道,“在案子彻底水落石出之前,朕需要你时刻关注牢中的柳慕白!”

戚磊心中一惊,皇帝这是在暗示自己在公事上不得徇私,也就是说,皇帝仍然对柳慕白心存怀疑。

不过想了想,戚磊也就释然了,柳慕白是自己大哥,与皇帝又无关系,凭什么相信他,而且案子并没有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柳慕白的清白。

更何况,屠戮三十几口可是实打实的真。皇帝能够不怕自己徇私而派他来看管。已经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了。

于是,戚磊对着皇帝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定不会因公废私。”

“这就好,朕相信你的为人。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鉴于柳慕白的高超武艺,朕在派人押他进天牢的时候,顺道将他的琵琶骨给锁了,双手双脚也给他戴上了玄铁重锁,你可有什么异议?”

戚磊双拳紧握,指甲陷入掌心,渗出血迹,心中为大哥所受疼痛感到难受,不过他也知道,皇帝这么做没有错,换做他是皇帝,可能会做的更狠。

于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皇帝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表示那样就好。

戚磊眼神暗淡,痛恨自己无能,让大哥深受苦楚,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安慰道:

“你也不用如此,终究是保住了性命,这不比什么都强么?”

“对了,之前仁王为朕推荐了一个通鬼神,会算命的神医,到时候你与朕一同看看?”

戚磊眼神一下亮了起来,心想:“对啊,之前在街上遇到那个算命的,不是为大哥做了准备,难道那人真的能够预知未来?”

再想想那个算命的对大哥说过的话“你一言我一语,虽有令难逃己”。这言语为口,可大可小,那口中有令为囹,而己者,我也,我者,吾也,口中有吾,不就是个圄字?这岂不是说那人早就算到了的大哥要身陷囹圄?

这么说来,那天真应该拦住他好好问一问。也不知道那人现在还在不在长安街上摆摊,等出宫以后一定要见一见。

大周皇帝看到戚磊不回话在那里发呆,只好说道:“既然你不想见,到时候朕就不喊你了。”

听到大周皇帝的话,戚磊终于反应过来,对着皇帝告了声罪,表示刚才愣神了。

大周皇帝很大度地表示无所谓。

戚磊拜谢皇帝宽容,想起关于消失的孩童事情,对皇帝说道:“臣若去管了天牢,想来身子便会被绑死,那这失踪的孩子该怎么办?”

大周皇帝赞赏地看了看戚磊,说道:“很好,朕很欣慰,你没有在离开之后将自己没办完的案子放下,这才是我最信任的帮手。”

“不过此事你不用担心了,朕已经派人拿着你提供的线索和证据开始暗中调查了,而且对外关于柳慕白之事该如何公布,朕也已经想好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到时候不仅朝廷颜面保存,还能够提升朕的声威。”

听到此处,戚磊才终于放下心中大石,这两天的经历让他对皇帝有了全新的认识,不仅仅对自己信任有加,而且重情重义,想来如此重情重义的皇帝,一定比自己调查要更加方便和容易。

直到此时。戚磊才终于放下心结,对皇帝再次信任起来,觉得皇帝仍然是少年时那个能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李洵,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周皇帝。

戚磊放松地与皇帝又闲聊了一个时辰,二人回忆起少年时的横冲直撞,争夺皇位时的九死一生。戚磊还将一些昨晚没有讲完的江湖轶事再次说与皇帝,君臣二人又一次彻底打开心扉,开怀畅谈。至少戚磊是这样想的。

远在殿外守候的中年黄门,时不时地听到殿内传来畅快的笑声,心想,“皇帝陛下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看来,皇帝陛下仍然最信任戚磊戚统领啊。”

此时,南京城外,一群人正在相互厮杀,在地上已经躺下了好几个黑衣人,而与黑衣人交手的正是下山奔赴长安的天机三人----钱进、薛推、完颜秋。

只见薛推手戴玄刚指虎,左一拳又一脚地攻击着五六个围在他周围的五六个黑衣人。

完颜秋则辗转腾挪,并且时不时的从怀里掏出飞刀射向黑衣人,飞刀过处,必有人伤。

钱进与二人不太一样,手持一柄三尺青锋,剑刃过处,肉眼可见的气流乱飞,仿佛此剑可以定风一般,划破黑衣人的身体。

这群黑衣人仿佛不要命一般,不断上前拼杀,眼看着二十个黑衣人不断倒下,最后就剩下了一人,而此人乃是钱进三人故意留下性命,为了问出黑衣人来头和目的。

三人将剩下的这个黑衣人围在中间,正要上手制服,完颜秋便看到。那黑衣人嘴中一动,然后牙齿用力,似乎在咬碎什么。

完颜秋暗道不好,此人嘴里定有什么东西,于是一个箭步上前,用手将黑衣人嘴巴掰开,直接端了下巴,让他无法合嘴。

顺势用手在他嘴中一掏,摸出一个小药丸,药丸外壳刚刚碎裂一半,哪怕再晚一步动手,可能外壳都会被咬碎。

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问了问,完颜秋对着钱进和柳慕白点了点头,对两人确认了药丸的毒性。

钱进看着闭目等死的黑衣人,下巴因为被端掉,正在不断地从嘴里流出口水,双手双脚在完颜秋端下巴的时候就被薛推给卸了环节,如今四肢和嘴都无法活动。

钱进感慨道:“你这是何必,难道你没有父母妻儿么?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么?”

那人也不答话,就是死死地闭着眼睛。

薛推可管不了那么多,上前将那人一根小手指直接掰折,大声骂道:“赶紧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对我们兄弟动手?”

那人在被掰断一只小手指的时候眉头一皱,冷汗顺着头顶流了下来,不过仍然十分硬气地闭目等死,不做回答。

薛推看到此处,嘴角发出“桀桀”地笑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