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一醉方休。

张正道都不知道与这些头领、头目们,吃了多少酒。

反正后来,新任踏浪军副统领何成,举着酒碗过来敬酒,开了一个头,那些头目便人人都举着大碗,纷纷上前与寨主吃酒。

张正道亦是来者不拒,人到酒干,喝到后面,神志有些模糊,最后被几个小喽啰搀扶到专门为山寨之主准备好的宅院内休息。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晌午才醒。

张正道起身之后,将面具摘了下来,昨夜竟是戴着它睡了一夜。坐在床边,按了按太阳穴,方才好受一些。

这时,听见外边传来阮小二的声音。

“寨主可是醒了?”阮小二问道。

一个守在门外的小喽啰回道:“寨主还没起来。”

张正道开口叫道:“二哥,进来吧。”

阮小二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碗。

“寨主,这是俺浑家做的醒酒汤。”阮小二将大碗放到桌上。

张正道笑道:“辛苦嫂嫂了。”

阮小二道:“她闲着没事,我让她带着一些家眷妇人,在灶上帮忙。”

张正道揉了揉额头,戴上面具,对着门外守着的喽啰吩咐道:“去打些水来。”

等到小喽啰将水取来,张正道洗漱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将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

阮小二见他吃完,方才说道:“寨主,有几件事需要细细商议一下。”

“二哥但说无妨。”张正道擦了擦嘴角,又将面具戴上。

阮小二介绍道:“先前寨主给了五千多贯的银钱,大部分拿去买了粮食,还有一小部分拿给朱贵兄弟,用作山下酒店的经营之资。”

“如今,山寨中,已经没有多少存银。”阮小二如实道。

“若是再无进项,只怕山寨上下,到时候人心惶惶,最后会闹出什么乱子。”阮小二心中,颇为有些担忧。

张正道皱眉问道:“山寨还有多少存粮?”

阮小二回道:“粮食还有五千多石,若是省着点吃,按照现下山寨里的八百多口众,倒也能坚持上一年半载。”

“只是如今,附近周边前来入伙的百姓,每日都有,实难再支撑一年的用度。”阮小二担忧道。

“除此以外,咱们山寨里,都是些只能乘坐五六个人的小船,若是到水泊外面购买粮食和粗盐,量少还算可行,大不了多搬运几趟,若是大量购买,只怕还要购买上几艘大型的快船。”阮小二苦笑道:“只是,山寨如今没钱了。”

张正道听完之后,眉头紧锁。

阮小二继续说道:“寨主之前一再嘱咐,不叫我们下山借粮,也不得打劫这水泊中过往的商船,只专心窝在山上建设大寨。”

“如今这第一道关卡已经建好,第二道关卡只建了一半,若是断了银钱,只怕实难再大兴土木。”阮小二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正道眉头纠结在一起,沉思不语。

屋子里一时有些沉寂。

过了半晌,张正道抬起头道:“先吃午饭,二哥把五哥、七哥,还有朱贵兄弟,都叫过来,咱们仔细商议一下。”

阮小二道:“我这就去唤他们。”

待阮小二走了,张正道坐在屋子里,仔细思量着山寨的钱粮之事,若是让他自掏腰包,来贴补梁山这个无底洞,只怕不妥。

如何开源?

张正道回忆着水浒里梁山的发家史,陡然想起一个人来,原本那“白衣秀士”王伦占据梁山之时,靠的是沧州柴大官人的资助。

“王伦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张正道喃喃自语道,心情一下豁然开朗。

自己完全可以先去一趟沧州,亲自拜访那柴大官人,有这个冤大头在,梁山的发展之资,不就有了。

张正道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打定主意,准备亲自走一趟沧州,得那柴进资助。

阮小二去而复返,将阮小五、阮小七、朱贵几人悉数叫来,又令喽啰取了一些酒菜,端入房内。

五个人,坐在一处,商议山寨发展之事。

阮小二将山寨眼下的情况,再次诉说了一遍,除了朱贵低头认真思索之外,阮小五和阮小七皆是有些混不在意。

这两个汉子最为粗糙,若是让他们杀人放火,眉头都不皱一下,若是让他们为山寨发展,出谋划策,只怕是半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为今之计,只能下山借粮了。”朱贵献计道。

阮小七亦是点头道:“朱贵兄弟说的在理,我们上山聚义,便是要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张正道笑道:“这下山借粮之事,还需再缓缓,我山寨三关尚在修建之中,便是平海和踏浪两支水军,也未编练成型,若是官府来征讨,只怕实难抵挡。”

“这下山借粮,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待到过了眼下这关,咱们还得寻个长久的买卖去做,方才是正道。”靠打劫来往客商的财物来发展梁山,终归只是小道,若是想要图谋天下,便不能走那流寇之道,张正道语重心长,郑重对四人说道。

“那寨主哥哥说,要怎么办?”阮小五问道。

阮小二道:“倒是可以让弟兄们每日在水泊中打些好鱼,拿去城中贩卖。”

张正道笑道:“这只是小道,光靠卖鱼,也赚不上什么大钱。”

“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张正道见眼前的四个汉子,有些疑惑,便继续说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小旋风’柴进?”

朱贵接话道:“小弟多听得江湖中人说过,那沧州横海郡,有一位仗义疏财的好汉,此人乃是大周皇族后裔,家中有太祖皇帝御赐丹书铁券,仗义疏财,喜好结纳四方豪杰,被誉为当世孟尝君,诨号‘小旋风’。”

“不错,我说的正是这位柴大官人,想我山寨草创,需要起步之资,以我之意,便是亲往沧州一趟,去那柴大官人的府上拜会,寻求他的资助。”张正道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阮小二不解问道:“那柴大官人,既然是皇族后裔,更有朝廷御赐的丹书铁券,岂会与我们这些占山落草的人,有甚么来往?”

阮小五和阮小七也是颇为不解。

朱贵笑道:“阮二哥有所不知,那柴大官人乃是大周的皇族后裔,这大宋的天下,乃是那赵官家从那柴家孤儿寡母的手里抢夺来的,因此太祖皇帝才会给柴家子孙,颁下丹书铁券,永保柴家富贵。”

“不错,这柴进乃是大周柴世宗的子孙,自是不甘心自家的天下,落入赵家人的手里,只是又没野心造反,因此一直不断收留犯下滔天罪行的歹人,来恶心赵官家。”张正道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继续道:“他手里握有誓书铁券,官府不敢过问,谁敢欺负他?”

“只是柴进此人虽有野心,想要恢复柴周王朝,却只是个无胆无谋的糊涂蛋而已。”张正道摇头叹息,随即将话题收了回来,说道:“明日一早,我便亲往沧州,去拜会那柴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