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接下来的五分钟，酆景宸对慕容乔进行了一番深入的，关于“科学实验精神”的“探讨”。

听得慕容乔是一脸“这一点也不玄学！”的如梦似幻的表情。

反倒是一旁的伍星海频频点头，时而恍然大悟，时而醍醐灌顶，双眼更是像灯泡一样放光。

他仿佛在这短短的五分钟内，终于找到了自己这十几年来，实验总是失败的重要原因！

原来，就是因为他没有科学的实验精神和方法论的指导！

伍星海越听越灵感迸发，根本不等酆景宸说完，直接抱着图纸，就地研究起来。

酆景宸看着慕容乔，总结：“任何新事物在刚研究出来的时候，肯定不是完美的，甚至是错漏百出的。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直接放弃。”

“失败乃成功之母。”酆景宸看着手中的图纸，“我知道现在这个设计很大可能会失败，但我们能从失败中汲取经验。”

“发现哪里有错，就想办法去改正。这样一点一点去排查改正，不就能一步步实现我们的目的了？”

“你觉得呢？”酆景宸抬头看向慕容乔，眼镜底下的那双眼眸明亮且坚定，仿佛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迷茫和妥协。

慕容乔看着这样的酆景宸，神情不由有些恍惚。

明明是身处这样的“陋室”之中，明明身上穿的是最普通的校服。

但眼前的少年，却仿佛站在群山之巅。

他眼中是浩瀚的星辰大海，心中是永无止境的高峰与未来。

他…好像在发光！！

慕容乔心脏不争气地狠狠跳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回神，重重点头：“你说得对！”

酆景宸终于跟慕容乔达成共识，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好！”慕容乔难得看到小哥哥的笑容，当即动力满满，撸起袖子就开始干！

第一次试画。

慕容乔刚画完第一个模块，整张符纸“砰”的一下，直接炸开。

酆景宸真实之眼看得清楚：“原来如此。模块与模块之间的连接，不能简单粗暴地首尾相连。”

“否则不同属性的模块力量，会引发许多不稳定因素，导致爆炸。”

“嗯…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的转接模块。”

一个小时后，第二次试画。

两个模块画完，结果三个模块直接诡异地融合在一起！整张符直接废掉。

酆景宸了然：“这个转接模块的‘融合’属性的太高了，我们换一个。”

又过一个小时，第三次试画，失败。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酆景宸进入研究状态后，整个人都格外专注。

他的大脑仿佛永远不会停歇，只要实验一失败，他立马就能拿出一套全新的方案。

慕容乔一开始还能轻松应对。

但越往后，随着实验的进程，错误一个个被排查，酆景宸的思路似乎也彻底打开。

拿出来的方案不仅越来越快，而且越来越复杂！

才到第二天。

慕容乔就不得不全神贯注，认真聆听、全力作画，才跟得上酆景宸的思路。

但也正因此。

渐渐地，慕容乔也从这场“奇特”的实验中，获得许多灵感。

原先慕容乔画符，靠的就是一股直觉。

都说一点灵光即成符，世人枉费朱与墨。

慕容乔就是这样的天才，所有的符到他手里，都是手到擒来。

所以慕容乔基本不会去思考：符篆为什么要这么画？这个细节为什么要这么处理？这一笔落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但这些，却是酆景宸最在意的重点。

如今慕容乔被带着沉浸其中，去追寻每一笔的来源和去处、前世与今生。

这让慕容乔突然有种拨开云雾，豁然开朗的通体舒畅，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专注。

如果阎王印在现场的话，看到此时的酆景宸和慕容乔，说不定又会跳起来！

因为如今两人的一举一动之间，都隐隐带动了几分规则韵律。

顿悟！

又是顿悟！

人家追寻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达到的状态，这两家伙竟然跟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说出去不知道要气死多少人！

于是乎，在无数的灵光乍现，经历将近十个日夜后。

终于。

第N次试验再度失败，整张符纸承载不了这么多的能量，轰然破碎。

酆景宸眼眸轻凝：“我们的设计应该没有问题了。这次失败，问题应该在…”

“符纸。”X2

酆景宸和慕容乔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慕容乔懒散地靠在椅子上。

他今天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但放松处又能看到暗红色的底料，衬得他整个人沉稳又艳丽。

一头秀发为了方便干活也高高挽起，歪着头看向酆景宸的时候，发尾微微落在酆景宸的肩膀。

酆景宸轻轻拨开他的头发：“你认为是哪里的问题？”

慕容乔指向图纸上，一个前后衔接的环形模块：“这个自动补充能量的模块，你是从哪弄来的？没有人会把这个用在符篆上。”

“因为即使是最高级的符纸，承载的极限都不如阵盘和法器。撑死能用一次半次，多了肯定要废。”

自动补充能量的设计很好，但符纸配不上！

酆景宸也觉得是这个问题。

这个自动充能模块，是他从缚魂索和大黑伞上提取到的。

原本他想的是希望几张符纸循环利用，也不用经常麻烦慕容乔帮忙画符。

但现在看来，这过于完美的设计，反而成了一个缺陷。

酆景宸眼眸微转：“符纸不行，那换其他东西呢？”

慕容乔抬眸扫向隔壁伍星海的房间：“炼器？”

“不。”酆景宸轻轻摇头，“那样我们这个设计肯定又要重头再来了。暂时还不至于到那一步。”

他看向慕容乔：“不能给符纸换种材料吗？”

“嗯？”慕容乔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说起来，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一些记载。在很久以前，更高级的符篆是用玉来承载的。”

“但是现在…已经没人知道该用什么玉，又如何用玉制符了。”

“玉？”酆景宸眼底闪过一抹灵光。

他记得，修真位面就有贩卖各种各样的灵玉！原来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酆景宸目光微闪，很快有了主意：“我倒是能弄到一些奇特的玉。不过如何使用它们来制作玉符也得重头研究，又要花很多时间。这样吧。”

他看向慕容乔：“我们把充能模块删掉，先劳烦你给我多画一些一次性的，让我暂时用着。之后我们再慢慢研究玉符？”

按照他们的设计，这样一张符，一次性可以自动审判差不多一千个普通的鬼。

多画几张，应该能够等到玉符研究完成。

慕容乔听酆景宸要得那么急，一双桃花眼忽然轻轻一转。

笑意吟吟地看着他：“这个倒没问题。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小哥哥搞这个是要干什么？”

“还有…小哥哥你，从哪学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模块’？”

把符篆拆解成一个个模块，慕容乔在以前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酆景宸对于各种模块的类型、功能的了解，比他这个玄门中人还要深和广！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慕容乔看着酆景宸，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中多了几分锐利。

酆景宸也抬眸看向慕容乔。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若隐若现的试探。

但这种试探并不带恶意，只是想要在现在的基础上，试探关系能否再进一步。

说起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微妙。

或许称得上一句朋友？

但互相之间的了解又十分浅显。

酆景宸不知慕容乔师从何门，慕容乔不知酆景宸生辰年龄。

他们仅仅只是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并且在一起…研究工作过这么几天？

这又算得上什么朋友？

扪心自问，慕容乔对酆景宸很感兴趣。

并不是基于颜控对美人的无法自拔，而是相处得越久，他就愈发觉得酆景宸这个人太过神秘。

总能在不经意间，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他的心神。

两人沉默地对视半响。

忽然，慕容乔宸起身将自己的椅子和酆景宸的贴到一起。

哥俩好地搭住酆景宸的肩膀：“不过，你不愿意说就算啦，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是想刺探你的秘密~”

酆景宸垂眸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忽然轻笑一声，坦荡道：“也没有。你就当是我捡到一本跟这些相关的书吧。”

他身为阎王，又已经一脚迈进这个新世界，将来势必要跟玄门中人接触。

现在先立一个没那么起眼的人设，想来也不会有人把他跟阎王联系在一起。

而且…

酆景宸抬眸看向慕容乔。

他发现在许多问题上，他和慕容乔都有着莫名其妙的默契，合作起来竟流畅得没有丝毫滞涩。

这让酆景宸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从他有记事以来，就很少有人能跟得上他思维的脚步。

与人相处时，从来都是酆景宸迁就别人的速度。

跟慕容乔合作的这十日，可以说是酆景宸跟他人相处的时光中，最畅快的日子！

酆景宸觉得，或许…他需要这个朋友。

两人又交换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默契。

他们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讨论。

很快，酆景宸画出删减版的图纸给慕容乔。

慕容乔这回画起来也相对轻松许多，一边画，还有能分心问道：“对了小哥哥，咱们这个符叫什么名字呀？”

酆景宸沉吟了几秒：“自动分拣善恶鬼魂符版本。”

慕容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