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生力军援助的联军一方,士气大震!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风云三姬之首。

从出道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仅靠威名就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赵国首席公主,赵媛的时候,更是将这股气势推到巅峰。

凭借这股气势,他们一天之内连破七道堑角壕沟。

正当他们打算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彻底终结战争的时候,第八道壕沟的出现,让所有人陷入到沉默之中。

与此同时,楚国大营内,一名看上去30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对着一名和他年纪相仿,气势儒雅的男人,有条不稳的分析着他对战局的预判。

“壕沟不但可以延缓步兵的行进速度,而且还可以令骑兵无法在平原上发挥出他们的机动优势。

更为关键的是,人的气势是有限的,假如一开始从来没有,那也就罢了,一旦拥有之后再失去,那么对于士气,无疑是致命般的打击。

等下我们只需通过壕沟和鹿角,不断的消磨敌人的作战意志。

长此以往,他们必然不战自溃!”

身着一身素衣的中年男子,时不时点头,但眼中依旧难掩失望之意。

他不是别人,正是寿陵君景舍。

而劝说他的男子同样也不是生人,而是他挥下四大将之一,有山将之称的蒋英。

在讲解过程当中,蒋英时不时的回头观望自家主公,所以自然没有遗漏他眼中的失望。

因此,他停下了讲解,似笑非笑的看着景舍,询问道。

“主公对我可是感到不满?”

景舍摇了摇头。

“并没有,先生也是为我考虑。本君候又怎么可能擅自责怪先生。”

“呵呵,这么说,看来主公对我确实很不满。”

这次景舍没有反驳。

作为一名将军,他其实是期待能够和棋逢对手的敌人,在战场上各自倾尽全力,施展计策,然后,收获一份成功或者失败的喜悦或沮丧的。

因为,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能够从中获得弥足珍贵的经验,而这,能够促使他更上一层楼。

虽然在联军获得援军以后,迫于形势下,他不得不选择被迫将指挥权转交给擅长防御作战的蒋英,自己甘居二线,从旁辅佐,以此来维持战线。

从结果来看,他的判断不可谓不英明,联军的确步步推进,然而也仅止于此。

3月以来,联军方一共发动了十次进攻,然而战线也不过向前推进300里。

而300里的土地,对于幅员辽阔的楚国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

从这一点来说,他很感激蒋英的布置,也深知自己做法并无不妥,甚至还因此一度获得楚王来自后方的称赞。

然而,正确是一回事,理性和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作为一名统帅,他很讨厌这种近乎于污蔑,戏耍,侮辱敌人的举措。

他本人并不迂腐,以往讨伐吴越的作战当中,也不是没有使过放火烧山这种极端的方式。

但那首先是建立在,敌人率先使用无赖手段的情况之下,所做出的随机应变的反应。

但是这一次他完完全全是迫于形式。

这令他的自尊很难接受,因为这无异于是在向他人表示,自己技不如人。

“主公觉得吴军比敌军如何?”

见气氛有些尴尬,蒋英微微一笑,没有开导,反而换了个问题,景舍也如实回答到。

“吴越虽强,但不过蛮夷之属,中原兵士虽少,但兵精粮足,实乃我楚国前所未有之大敌。”

“既然主公明白这个道理,为何愁眉不展?”

景舍感叹到。

“我并非不满,只是觉得身为一位将军,却不能上阵杀敌,感到遗憾而已。”

“若如此,正趁敌之所想也!”

景舍心中凛然,立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蒋英对此十分满意。

一个聪明的主公,固然难得,但一个聪明而又能听得进劝的主公,方才是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之人。

君臣相合,可不单单只是相处融洽,而是要志趣相投。

很少有人知道,蒋英其实并非楚国人,而是来自一个已经被灭亡了的国家,蒋国。

30年前,当时正处于扩张期的楚国还处于先王时代。

为了争霸中原,同时也为了拓展自己领地,楚国悍然进攻蒋国,并且成功吞并了蒋国。

无数国人在亡国之祸面前,一部分选择屈膝投降,而更多人则选择背井离乡。

他的父母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年少时期的他,成长于齐国,凭借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及父母的悉心教导,他成功的拜入齐国最大的学府——稷下学宫。

本以为自此之后就能够风生水起,否极泰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素有中原之冠之称的齐国,在某些方面,比之谓的蛮夷之国楚国,更加落后。

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并非齐国本土人,同时家境贫寒,就到处走投无门。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跟随,有相同境遇的其他师兄弟,跟着老师周游列国,希望能够找到可以施展自己抱负的地方。

现在回想起,那还真是一段艰苦又值得怀念的日子。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份特殊的经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中原。

其中,尤以齐国为最。

“齐,大国,难测也。若团结一心,虽有汤武之势,不易得也。

所幸,今我所遇者,非齐一国!

韩,赵,魏源出一脉,但多年交兵,不能同心。

燕齐两国,虽说世交,但如今齐强而燕弱,两王又爵位相等,主次不分,难以同力。

当此之际,正因乘敌之荒诞。

以君候之神武,破之,如破竹之势,势不可挡。

若在此之时,行妇人之仁,拘泥小节,若使联军更得令主,君臣协力,虽伊尹,子牙,未易平也!”

景舍恍然大悟,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迂腐,赶忙再三下拜。

“如果不是先生,我就犯下致命的错误了。”

蒋英微笑,往边上侧了一侧,让过了礼节。虽说两人相交,如同知己,但既是君臣,就必须要有上下尊卑。

景舍可以折节下交,但自己却不能够忘了礼节。

“主公快快请起,如此,实在是愧煞我也。

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这番话即使我不说,主公将来总有一天也能明悟。

我之所以选择先对主公提出来,就是想让主公你能够明白。

现在看到主公如此,想来今后必有分寸。”

景舍直起身,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又指了指蒋英的胸口,两人抚掌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