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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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禄禄的人群顺着人流分散,沁人心脾的桂香若有若无地在肺腑中吞吐,凉风拂面还未冲散人群对刚才那酣畅淋漓的比赛的回味。
“那个北五十可真是风度翩翩,怎么说来着,那群婆娘整体嚷嚷着君子大概就长这样了吧。”
“哟,这位大哥您也觉得北五十有君子之风吧,那可是赵氏子弟呢。赵家几代清流,个个都是有内涵之人呐。”
“原来是赵家的啊,我大清早每次路过赵府都能听到他们诵读声,家世都这么好了还刻苦读书,哪像我家那个还没坐到一刻钟呢便想着往外跑了。”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七号,长得也是眉清目秀,气质非凡。”
“谈吐间还有些淡然,气定神闲的很。完全游刃有余的样子,我看明天的第三轮的前五肯定有他。”
“看他讲话如此斯文,定是个江南人,不是咱们京都的,”那人看看周围故意大声了些,“最重要的是他脚下那双云锦鞋咱们京都还没有呢,江南那里也紧俏得很,我有个亲戚在江南上次回来特地拿来让我长长见识呢。”
周围人都竖起耳朵听得分明,那犹豫的李哥和为人乐善的秀才也在其中,李哥听着周围都是对自家孩子不肯好好读书的埋怨,现在只能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榜上有名光祖耀祖。
他对着秀才叹气,“若不是先生带我来看了,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贝儿不干活手捧着书的。”
秀才看李哥是真的下了决心,愿意让那孩子读书,便开口道,“贝儿是有天赋的,她对于书理的认知速度比以前的我快多了,我若是有这般天赋是不止于一个秀才的。贝儿反而不能继续学,我怎么忍心呢?”
到了村里,二人便分道回了家。
晚上坐在炕上,李哥梗着脖子跟妻子说道:“我要让贝儿念书,你以后少让贝儿干活。”
李氏面色涨红,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没说出来,眼里含泪,最终只是应了一句:“好。”
李哥应面子梗着没去看李氏,自是不知道里面还有一番内情,但听到李氏一声好还是有些歉疚地揽着她入睡。
快睡着的时候,李氏听到自家男人的长叹和模糊不清的话,“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在里面侃侃而谈,从容自信的样子,我也希望哪天我们的贝儿也能这样,家里苦些我便多做些好了。”
床前倒影着点点槐树高大的枝茂,窗外月影珊澜,饱寄了不知几许的期待。
康乐王府里,浮生院里久违的后院所有姨娘都聚在了一起,老太君和徐言晚一起说了赵家徐家子弟将来府里与家中子弟一起学习的事情。
“可是那个文中泰斗的赵氏?”徐言晚只接到了徐氏的来信,徐家嫡支在信中表现得异常亲近,言明之前是家中刁奴欺上瞒下不知节礼备的如此不齐整,送来了厚礼作为补偿。
“那赵氏家里的哪个不是桃李满天下,竟还往我们家送子弟怕是脑子发昏了。”眉姨娘知道的多,想显摆给秦姨娘看看。
“眉氏,我看你是越发的不知道规矩了,赵氏那是文官世家,可是你能随便开口编排的吗?以后传出去丢的可是整个王府的脸面。”
老太君严肃地看着眉姨娘,开口便是编排世家,眼里还有什么规矩国法。
“晚儿啊,该管教还是要管教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治家不严呢?”
秦姨娘有些嘲讽的看着眉姨娘,光长得好看了,却没带什么脑子,夫人么?秦姨娘的目光对上徐氏淡然的神色,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哼,不过是假清高罢了,秦姨娘一时不敢直视低头心里想到。
“徐家和赵家过来冲着的是唐老先生的面子,可不是王府的面子,可王府若是做的不好,伤的却是王府的面子与人情。”余清缨坐在描金雕凤的镜子前同为她疏松发髻的大丫鬟说道。
“可这赵家自个儿都有私塾的怎么非往咱们这里送?”金子好奇得很。
“唐先生有大才乃帝师。”余清缨朱红似樱桃的小嘴轻轻吐出一句话却把金子吓得不轻。
“帝师?”金子捂住吃惊的嘴,那不就是皇帝的老师。可是这种消息小姐是怎么知道的,自从小姐清醒过来了以后,像一颗蒙尘的珍珠,每接触一次便能看到她身上莹润的光泽。
“只是,我们的学堂估计要来新的人了。”余清缨凭着上辈子的记忆知道金子是个守口如瓶的,才透露一些给她知道。
但不能知道的太多,人一旦知道的太多容易膨胀,虽然金子上辈子一直是个好的,但她当时也见过太多浮在空中之人,掉下去便是万丈深渊。
从前的她不够聪慧,可她现在会汲取以前的教训。圆溜溜的眼睛透过铜镜看向金子正在忙碌的身影,眸光深邃。
徐兰溪,小名舟舟,一代能臣徐中洲的妹妹,也是潇洒有为,一生未娶无数女子心中的白月光徐相,徐清远,治世之才,博学多知,腹有诗书气自华也就罢了偏偏还长得好看。
勾走了京都富门里不知多少姑娘的芳心。
此女出身富贵,家靠嫡支,自幼目中无人,身边有两个跟班跟着一起走街串巷,斗鸡走狗,还舞得一手鞭子,能抽的人近不了身。
“赵藏温那个可是街上有名的世家子弟,赵氏的好名声都因他而好坏参半了。”连金子这个大门不出的丫鬟都知道,这位赵氏子弟的名声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远扬了。
赵府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赵家就两个宝贝嫡子,赵家以文入仕,每代必有一位入翰林,长子赵藏蕴早就展现了他在文道方面的天赋,次子便被忽略多年,当大人有心看顾他时,已经是个不成器的样子了。
“儿啊,以后你去了余家万望要听唐老先生的话,唐老先生可是字字金言,要听的紧。”赵家主母也就是赵夫人在次子赵藏温的房间里为他收拾行囊。
唐老先生的名望她在娘家时便是当故事听的,到了婆家知道的细节越多便越发折服,此番求学定是要有求学的样子,藏温这孩子定是要被打包送去余家的。
真是苦了他了,一想到孩子要受苦,赵家主母就眼泪将流不流的。
“娘,你别装了,你心底怕是高兴坏了吧。虚伪。”赵藏温已然八岁了,他哥九岁才去的入学季就是为了稳稳当当,展现自己风采的,为赵家名声添一把火。他从小看着家里的之乎者也从不觉得道理,只觉得虚伪。
赵家主母看着次子桀骜不驯,眼里满是对这个家的抗拒,心里酸涩翻涌俏丽的鼻子有些酸意,可心里却狠了一下,这次送过去非得让唐师把他掰正了不可。
说句大不敬的,上面那位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好货。
“我苦命的儿啊。”赵家主母抱着次子大哭大嚎。
赵藏温翻了个白眼,嘴角的翘起的弧度却说明了他的受用。
母子二人温情脉脉,赵藏蕴从外间施施然走入,月白色素花纹锦对襟长袍将将及地配着牙白深衣束发中点着一粒上好暖玉,剑眉星目九岁大的人儿初露锋芒,但通身的书卷气又显得文雅自然。堂首走进屋内,“父亲听说你即将被送去与唐师学习大感欣慰,托我转达望你收收性子,好好学习。”
“然后别给他丢人是吧?”赵藏温被养的有些圆润,一听到父亲二字脸上便开始挂着怒气,与半个皮球般大的肚子透过烟罗紫锦缎一呼一吸的,气的微微发抖。
看的赵家主母急急地拍背抚慰这个儿子,连带着眼梢有着对大儿子的些许不满。不过转瞬即逝,毕竟如果小儿子以后真的不成器的话还得靠着哥哥帮衬。
“你和你爹也别太心急了才是,温儿还小性子可以慢慢改的。”
赵藏蕴知道母亲向来向着弟弟,可毕竟玉不磨不成器,家里又能庇护得了几时。不趁此机会打磨一下以后再想纠正就更难了。
“母亲也别太向着温儿了,他那次上街回来之后找我们做主的人少了。”赵藏蕴自幼熟诗书,又是府里长子拿主意的时候多了,也渐渐养出了他会自己做主的性子。他看向正在愤怒的弟弟,眼神微厉。
“□□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以厚德载物,”顿了一下,继续到“不求你上效朝廷,但愿你明辨是非,不给家里添乱。娘你也该劝着些,不能任由温儿做什么。”
赵氏看着大儿子不肯妥协的样子,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有话要说,扶着嬷嬷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藏温噘着嘴坐在那里,背对着赵藏蕴,平常他们这么亲,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教训
赵藏蕴送走母亲回来看着弟弟像个炸毛的猫咪,这还能哄不好吗?顺毛撸便是了。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徐府,徐中洲早已入学至之学院,出身徐府却非正经徐家氏族,只是恰巧有个姓徐的爹爹金榜题名被出身徐家嫡支的母亲看中下嫁至此,然后育一儿一女,偏偏徐家嫡支只有舅舅徐言真,字清远此人多年不娶,最终商定过继了他。虽然已经过继了但是徐清远许他仍旧按原来的称呼走。他也与两个两个徐府之中穿梭游走,像是没有过继前一般,只是他多了一层身份罢了。
“余家虽然这些年风评不好,可当年也是铁骨铮铮的人挣下了这令人眼红的富贵,我朝可还有其他的异姓王?”徐中洲问这个看似机灵聪慧的妹子。
徐舟舟迟疑了一下,“好像,没有。”
“他家可曾大肆打着自己是康乐王的招牌?”徐中洲再问。
“没有,”徐舟舟突然反应过来,“这跟他们已经没落了有什么关系?这可阻止不了余家上不得台面的事实。我才不想去这么破落的人家。”
“他们家老太君那是曾经上过战场为我们初兴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功臣,你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家的女儿,真论起来,你还比不上人家呢”徐中洲向来惜字如金,现在为了掰正妹妹的想法,开始字字玑珠。
徐舟舟说不出话,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你呀,还是跟着先生多听多学吧。”
徐中洲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