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杀过人?

杀人这两个字,这辈子也没在陈最的世界里出现过。

冷锋看着陈最,很自然就像唠嗑一般说:“我杀过人,而且,还是把我养大的人。”

陈最不敢置信地看着冷锋,冷汗从他后背丝丝渗了出来。

“我曾经有过一个恋人,他叫树,我很喜欢他。他和我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比我小2岁,是一个很腼腆害羞,但却很温柔乖巧的男孩子。那一天是树的生日,为了给他庆祝,我给他买了一只他喜欢了很久的笛子,并在笛子上刻上了我和他的名字。”

冷锋的回忆中。

一个小小的仓库,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小男孩在一根根点蜡烛,他看了看手表,离晚上九点还差十分钟,他心里默念着,哥哥应该就快到了。

很快,他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男孩开心的回过头,眼前出现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哥哥,而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院长。

小男孩局促不安的站着,不敢直视院长的眼睛,他觉得院长肯定要大骂他不好好在宿舍呆着,偷跑出来太过顽劣。但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院长的大骂。他抬头看向院长的时候,才发现院长有些不对劲。院长似乎喝多了酒,整个人通红通红的,眼神正飘忽地看着他。

“当天,我在路上看到很多情侣都手捧鲜花,所以,我就绕去花店,给他买了一朵蓝色的玫瑰,想让他也像其他人一样,收到花后笑灼颜开。然而,当我兴高采烈推开仓库门时,我喜欢的树,我宝贝的树,正被那个平时一本本经的院长压在身体底下,院长嘴里不停叫着:小,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不会找你哥哥的麻烦,否则,我有一万种方式,送他进局里。”

“我看到树吓得双眼紧闭,紧咬牙关,拼命的忍耐着,我心里那个痛啊。于是,我悄悄地从门口找了一把扳手,一把插进院长体内。院长当场哼都没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倒下的时候,我看到树的眼眶里都是泪水。”

“我给他穿好衣服,紧紧抱住他,那时候他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他的嘴角还在流着血,即便在那时候,他都没能哭出声来。树,他生下来就是个哑巴。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第多少次发生在他身上了,他有很多次都不对劲过,但是,我都没有认真问过他,哪怕我问一次,就一次,他可能就告诉我了呢。”

“趁着天黑,没有人发现,我连夜逃离了孤儿院,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们那里是小城市,又穷又落后,只要我一直跑,总不会有人抓住我的。”

冷锋的话说完,陈最已经向他狠狠的砸过去一拳,但是拳没有落在冷锋的脸上,而是落在了墙上。两个人紧贴着,冷锋感受到陈最在发抖。

“你让我跟你说实话,我已经说了。你现在还想给我想办法吗?”冷锋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陈最崩溃大喊道:“想办法?你是杀了人,不是杀鸡、杀鸭,那是人啊!!”刚喊完,他又收敛了声音,生怕被隔墙有耳听了去。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才要离开,我不能连累你,你是生活在幸福中的,不像我,唯独不配拥有幸福。”

不知道是冷锋的话浇熄了陈最的怒火,还是陈最瞬间想通了,他握着冷锋的手,认真道:“你一直逃也不是办法,要不,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没等陈最说完,冷锋啪地甩开陈最的手。

“去什么?去自首?”冷锋冷笑一声:“我的初恋没送我进去,我的现任却想送我进去?然后怎么样?对我不离不弃,等我刑满释放?”

冷锋哈哈大笑道:“你们这种人的浪漫,可真受不起。”

陈最抬头看他,坚定地道:“我可以等你。”

“等多久?”冷锋打断:“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觉得我这样一个人,能值你多少年?”

“……”陈最沉默。

冷锋回过头,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淡然道:“就这样吧,你和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为了一份并不珍贵的感情,耗费你的时间。你等不起,我也给不起。”

冷锋说完,就要转身离开。陈最却突然冲向他,紧紧抱住他。

冷锋一动不动道:“放开我。”

陈最不理会,双手更用力地抱紧。

“你再不放手,我怕我会伤到你。”冷锋低头看着陈最。

陈最抬头,虽然他极力克制着倔强的泪水,但他红肿而湿润的眼眶却暴露了一切。他心里有千千万万句话,他想告诉冷锋,他会一直等他,不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但是,许许多多的话语走到嘴边,却只从他紧咬的牙关中冒出一句:“别走。”

冷锋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他不想用力伤到陈最,不想看到陈最流泪,他把陈最揽进怀里,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轻声道:“好,我留下。”

陈最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他,冷锋看着他补了一句:“我陪你一晚。今晚以后,咱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就当,从来没再见过我。”

陈最还能要求什么?对一个连命都不属于自己的人,他还能要求什么?陈最抬头问道:“冷锋,你叫什么名字?”

冷锋低头,轻轻抚摸着陈最的脸颊,看着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冷锋的心里涌出强烈的怜香惜玉的冲动,他俯下身,用一个吻盖住了陈最的声音。

陈最在冷锋的热吻中,逐渐失去了理智。

他对于感情,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莽撞,为爱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他以为自己是勇敢的,决绝的,可是,在冷锋这里,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

冷锋略带笨拙地放下陈最,他双腿跨在陈最腰间,双手撑在陈最脸侧,然后他小心的、温柔地从陈最的额头出发,逐渐吻到鼻梁,嘴唇,下巴,脖子,锁骨,他看到了陈最新纹的图案,那个专属于他的f。

“陈情,我叫陈情。”冷锋在心里默默的回答道。

不重要了,名字一个代号而已。陈最,你不用记住我,你记住今晚就可以了。

冷锋顺手熄了灯,透着窗外的光线,他褪掉自己的睡衣,再轻轻解开了陈最的衣衫,一寸寸温柔地抚摸着他,从头发到双手到臀部,随着冷锋轻柔地动作,陈最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两个人恣意地拥抱在一起。

喘息声不止。

陈最“吱”发出一声轻喊,冷锋停下动作,小心问道:“我弄疼你了吗?”

陈最摇摇头,搂着冷锋的脖子,主动迎了上来。“你慢点。”

“好。”冷锋放慢了自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