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痛苦啊?

少年不甘心的咆哮。

回答他的,只有远山群狼传来的呜咽,以及风吹树叶所带来的沙沙声。

冷,好冷。

少年将整个身体蜷缩了起来。

虽然时间才刚到八月,但南方已经普遍的烟瘴弥漫。

无缝不入的水汽,根本就不是他身上,破烂的兽皮,所能够阻挡的。

由于蜷缩时,太过用力。

身上刚刚结痂的伤口,顿时被撕裂开。

鲜血像蜘蛛网一般,顺着身体,在身上勾勒出一条条诡异的图腾。

寒冷的夜晚,少年浑身上下,却只有一件腐烂而又腥臭的兽皮。

双脚以及双腿之上遍布着老茧以及疮疤,只是稍微用力,干枯的腿上,青筋像藤蔓一样,一条条暴露出来。

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一个少年的躯干。

即使是下地耕作多年的老人的双腿,也比他的腿,更加洁白圆润。

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本是抱着必死的信念。

然而,等到了这里,他才发现,死是最轻松的事。

如何在这个广阔无垠的南方存活,是他目前最重要,也是最难接受的现实。

无处不在的藤蔓,以及高大巍峨的大树,一到夜里就成群结队,肆意掠夺生命,又永远杀不尽的蚊子,水里无处不在的鳄鱼,以及突然从草丛或灌木丛里钻出来的犀牛以及大象。

还有无处不在,永远都会顺着血腥味,跟来的蚂蚁和狼群。

最初,他以为,在这样陌生而又残酷恶劣的现实环境下,他绝对活不过三天。

然而,可笑的是,不知道是出于本能的求生意识还是大仇未雪的恨意。

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在这里度过了三年。

三年时间,他眼睁睁看着原本圆润的自己,因为长期日晒雨淋,变得干枯瘦小。

眼睁睁看着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变得犹如地上的枯草一般缭乱。

如此蛮荒的地带,想来,即使是皇帝,也一定不愿意踏足吧。

无尽漆黑的环境之中,除了眼睛可以尽情的释放怒火之外,他什么也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遍又一遍的呜咽着询问自己。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斑驳而又零星的指甲,死死的抠着地面,哪怕泥土染上鲜血,也不肯停止。

痛苦,痛苦,痛苦。

只有痛苦才能够证明自己还活在人间。

从拥有一切到一无所有。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逃犯。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沮丧中少年想要哭泣,但随即想到在陌生的环境流失身体的水分,很可能带来死亡的结局,因此又强行忍住。

多年的逃亡生涯,使得现在的他,格外珍惜自己。

这是苍茫无情的大地,自己唯一可以仰赖的,只有自己这副残破的躯体了。

他如此想到,又随即想起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家伙现在一定很风光吧?

少年睁开干枯的嘴唇,幻想到。

统一华夏啊,多么大的功劳,居然真的让他给实现了。

炎帝那家伙,如果早知今日,是否会悔不当初?

明明都提醒了,明明都再三的警告了。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劝告啊?!

不过想来那家伙现在应该也没有机会后悔了吧?

少年狞笑着想到。

毕竟,他的对手,可是皇帝啊!

树叶之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动,少年面无表情的抓紧手中的匕首。

一团黑色物体,蜿蜒着顺者树的躯干滑动。

绿色的眼瞳之中,充斥着冷漠和残忍。

在它即将袭击到少年的时候,少年却先一步,快速狠辣的顺着对方的腹部,切割开来。

没错,就像这条蛇一样。

面对狡猾残忍的对手,就必须要像这样,果决得除掉!

只有这样,对方才不会伤害自己。

少年望着那逐渐冷却的蛇的尸体如此想到。

不,不对,关键不在这里。

如果我不站在这棵树下,它就没有机会偷袭我。

是我的错,是我给了它希望,是我给了它机会。

就像我们孤独的依赖炎帝一样。

再强大的躯干,一旦被阴狠狡诈的毒蛇缠上,它也是无能为力的。

我们一开始,就不该站在树下!

远处又传来一声凄厉嘹亮的狼嚎,少年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不过,这时候他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怨恨,或者其他情绪。

相反,他的脸上恢复了少年求知时的热枕和开朗。

他为自己的新发现感到自豪。

由于有了新的目标,少年的步伐变得轻快。

高大茂密的草丛,在他的脚下,逐渐延伸出一条痕迹。

在这条崭新道路的前方,一座高大巍峨,在群山环绕之下熠熠生辉的,纯白色宫殿,逐渐由模糊的轮廓变得凝实。

那里,是只有神,才能抵达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