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宝格丽的时候,我对这个穷途末路的男人说了最后一句话:“你看,我现在像不像恶魔?”

他弟弟跳楼之前,看着唐睿尧的眼神,一定像现在他看着我一样。

坐上电梯的时候,我心中有些无奈,事到如今,我也成为了像唐睿尧那样的人。

我看着自己的手,这几个月对付别人的招式,都是他教过我的。

唐睿尧,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出电梯前,我故意扯坏了自己的裙子,没有做任何整理。

事情解决,林老的人当然会对我放行,韩家豪带了人在门口等我,一辆辆车蔚为壮观。

“本来打算十分钟之内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我身上,护着我进车里。

韩家豪给了我绝对的安全感,我无奈失笑,“这里可不是国外,能让你肆意妄为。”

“那个女人呢,要放了吗?”

“再等等吧,至少等竞标结束,到时候再算账。”我一边掏出手机,一边给远在国外的J发出一串数字:惠丰的竞标价,你看我们该报多少合适?

上次的价格果然是幌子,惠丰的竞标价不止二十亿。

这些数字其实是很微妙的,需要有专业的人来做评估。

等待回复的过程,我抬头问韩家豪,“你的这位朋友,定居在哪里?”

“瑞士。”

“你们怎么认识的,他这个人还挺酷的,说话总感觉在嘲讽我。”

韩家豪正在开车,看着后视镜里的我,“怎么了,有想法?”

“……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抖m。”

“工作时认识的。”

“那他有可能回国发展吗?”

“大概率没可能,别想了,他的……妻子是外国人。”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求了。

天晴,夜晚星子闪烁。

“你真的要给我剪?”

“我专业的!”

“剪坏了怎么办?”

“剪坏了我再找最好的师傅给你把头发接上去还不行?”

我坐在韩家豪面前的那一刹,像是坐在了高考的考场内,感觉是——命运渺茫。

薇薇安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我面前,手撑着脸,眼神心疼:“三思啊……”

这一把好头发,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我的头发太长了,很影响日常的工作生活,所以想要剪掉,韩家豪自告奋勇,想要大展身手。

他手中剪头发的物件打了个转,“你们不要这样,我以前在国外,真的去做过学徒。”

“你要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吗?”

“你们想听什么?”

我不由得打断:“你能不能专心给我剪?”

几个人分明没听进去,薇薇安率先举手:“我问你答!有过几个女朋友?”

韩家豪微微一笑,“数不过来啊。”

“不是吧?”薇薇安不信,抬头看向我,我沉吟片刻,答:“他说的是真的。但某些人心里,只有一个人。”

剪头发的声音微响,乌发大把大把的掉落,韩家豪在笑,但没接话,不知道是不置可否还是不予置评。

剪得好像是真的不错的,光看薇薇安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那你是靠自己吗,是怎么起家的啊?”

“一开始是的,那时候胆子大,什么都敢干,我还涉黑呢,天天在刀口舔血的生活,最惨的时候被几十个人从波士顿追到旧金山,差点死过去,后来就收手不干了,以后也不会再干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

他讲他曾经被用火烧过的铁烫过,也差点被剁了手,风吹日晒,历历辛苦。

他说,以后就想安稳过活。

我到腰的长发剪成了齐肩的,晚风吹过夜来香,将我的发吹起,露出巴掌大的脸和莹白的耳朵。

“真好看,姐。”

过不了多久就是年底,令人恍惚,一眨眼居然又快大半年了。

距离竞标的前三天,我出行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一只流浪狗,眼睛黑亮,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直往我的裤腿打转。随行人员连忙驱赶,我摆手,看一眼时间,快步跑回房子,迎面撞上刚醒来的陈橙,她猝不及防连忙后退,我一慌,确定没撞伤她以后才说:“抱歉,宝贝,外面有一只流浪狗,我给它拿点吃的。”我一边说一边弯腰找吃的。

陈橙往外看一眼,等我拿好,难得跟在我身后一起出去。

狗怕生,我恍惚想起,山水间里曾经也养过了一只狗,唐睿尧走的时候有没有把它带上?

我蹲下身见喂得差不多了,“你先去上学吧,我让他们去处理。”

陈橙不动声色的盯着这只狗瞧,她的眼中有很复杂的情绪流过,我没有着急说话,怕打断她的思考。

会不会想起一些什么呢?

会不会跟我一样想去山水间养过的宠物。

“这只狗好眼熟。”

我心一跳,“真的吗,你真的觉得它眼熟吗?”

陈橙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我急忙平静下来,“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把它养在家里。”

陈橙划过一抹惊喜,但是很快,又消失了,“算了,我们心理老师也有一只狗,我喜欢那只。”

她抱着书包,跟着司机往外走,我楞楞地看着她的背影。

随行人员小声提醒我,“秦总,我们该走了。”

“……好。”

算了,还是要慢慢来,起码她有印象,这是好事。

但我没走几步,陈橙突然扭头对我说:“阿姨,你今天可以接我放学吗,我在学校里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他。”

我失望的心顿时活了过来,“可以,当然可以。”

学校里……熟悉的人?陈橙见到了谁呢,会让她有这种反应?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学校,可是不行,还有许多工作等着我。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对我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J给我了一个合适的报价,我立刻让工作人员完善策划书,下属却提醒我,“可是我们的流动资金没有这么多。”

我想了想,“从我的私人账户里扣,帮我把不动产变卖,无论如何都得凑足这些钱。”

离婚的时候,唐睿尧把全部资产都给了我,我一分都没用过,如今用在这上面,倒算合适。